尚小雾的理直气壮地让周围无语。
“吵什么,就你俩烦。有酒吗,今日这么好的事,不得喝酒助兴?”尚未雪转头看向尚轻容,“姑姑,喝一点怎么样?”
尚初晴说:“桌上有牛羊,不喝酒可没什么滋味。”
京城女子就是喝酒也是果酒,讲究小酌怡情,微醺则止。但是对于北方儿女来说,这喝酒必定是烈酒,要的就是热烈灼喉的畅快。
尚轻容多少年没这么喝过,闻言便心动了,吩咐下人去端酒坛子,“好,今日姑姑便陪我的侄女儿,一醉方休,拿碗来。”
人都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是人生巅峰,方瑾凌看着一个个比平时吃饭还大的碗满上八分,而表姐们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端起来互相乒乓一声碰撞,就咕咚咕咚仰头而下,哪怕是年纪最小的双胞胎都是一点不带犹豫地先来一碗……那肆意畅快的豪迈,让他眼睛都看直了。
而他自己的面前,一杯热水,纯白开。
方瑾凌:“……”男女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些?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说不定可以……方瑾凌蠢蠢的心在躁动,可是当酒香入鼻,牵动鼻腔喉管,瞬间便带起一系列震动,就这么呛了起来。
边上钱多金笑拍着他的后背,顺着气儿:“表弟,你是文弱书生,跟在这群兵痞后面讨不着好,咱小男人不跟这群女人计较。”
小男人……这位姐夫倒是挺能找准自身定位的。
而他作为需要七位姐姐保护的小表弟也很符合这个称呼,于是无奈道:“姐夫说的是。”
喝酒喝到一半,不免提到今早,一切都顺利,就是最后杨慎行晕倒了。
“那杨老头真是狡猾,说晕就晕,真是便宜他们了!”
“是呢,本还想抽几个大耳刮子给他们醒醒脑。”尚未雪一碗酒下肚,说话就越发粗犷了,然后瞪了钱多金一眼,“都是你,拉着我出来干什么!”
钱多金好生冤枉,告饶道:“姑奶奶,甭管那老头是真的还是装的,都这把年纪了,你这大耳刮子一下去,咱们就别想回西北,在大理寺监狱里过年吧。”
尚未雪听此噎了一下,嘀咕道:“我也就气不顺,对了,回头你可别忘记,将云阳侯府的一花一草都给我挖起来,一张瓦片也别留下。”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妥妥的。”
尚未雪这才挑了眉满意地与身边尚稀云碰碗。
然而尚无冰道:“对了,那杨家欠咱们银子呢,不会老头一晕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吧?”
“好大一笔呢,足有十万两!”
说完,七姐妹齐齐看向钱多金,接着又看向方瑾凌。
方瑾凌正一口一口喝着汤,见此笑道:“姐姐们放心,今日这么多人见证,不用两天整个京城都知道杨家能活下来靠的是女儿搜刮正室的本事,就是杨慎行不想还也会有人时刻提醒他还的。”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而且不仅不能少,还得放低姿态,给足补偿,诚意到位,不然他别想再站在朝堂上!”
钱多金一拍手,“绝了!”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众人都纷纷点头。
可尚轻容却皱眉道:“只是这数目,杨慎行才刚回京,如何凑的出来,就是变卖宅子怕也够。更何况那宅子还是御赐的,卖不了。”
“姑姑,你替他担心什么?”年纪小的双胞胎瞥了瞥嘴道,“让他们自个儿发愁去。”
倒是尚初晴思忖说:“不能这么说,若真是榨干到底都没有,我们的确不能强人所难。”
“的确,虽然嫁妆也好,产业也罢,本该属于姑姑,可是在外人眼里的确是您带走丰厚的资产,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杨家还钱……”钱多金叹道,“那么杨家不好过,西陵侯府也得沾惹是非,弄不好祖父还得吃弹劾,毕竟人情大于天,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那就这么算了吗,好不甘心呀。”尚落雨道。
最后目光又齐齐落在了方瑾凌身上,只见他垂着眼睛细细吹着汤,斯文优雅,看着就赏心悦目。
尚未雪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小表弟若是到了西北,凭这副模样,再过两年不得将各家女郎的魂给勾走呀。”
尚稀云颔首:“是呢,这么乖巧,必须争着抢着才行。”
“啊呀,到时候我们可得掌掌眼睛,一定给凌凌挑个称心的媳妇。”
明明说着正经事,怎么一会儿打趣到他的身上,方瑾凌眨眨眼睛,觉得分外莫名。
钱多金抽了抽嘴角,低声提醒:“别,一定要娶个温柔的,照着尚家女儿找的都是母老虎。”
“你说什么?”尚未雪一双眼睛打过来,后者瞬间展开一个笑容,摇头将嘴巴闭的牢牢的。
“我觉得姐姐们这样的就挺好。”方瑾凌真心实意地夸奖,有强悍的媳妇在身侧,还是带兵打仗的女将军,这安全感简直要爆棚了!
这一说,顿时让七姐妹心花怒放,直赞小表弟有眼光。
“你们不要打趣他,凌儿年幼腼腆,就不怕吓坏他?”尚轻容嗔了七姐妹一眼,“说正事,凌儿,你怎么看?”
“娘,杨家出不起,不还有个端王吗?”
“可端王会乐意吗?”今日杨家就算不像云阳侯府一样身败名裂,可身上的污点也已经洗不清了,看景王妃志在必得的模样,尚轻容不觉得杨慎行还有翻身的余地。
然而方瑾凌却轻轻颔首道:“娘,大灾之下,作为朝廷的希望新政不会停止。此事虽为杨家之祸,但对端王来说却是掌控杨慎行的好机会。”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放之四海皆准,若是倾向端王是杨慎行从流放回来所还的人情,那么这次替杨家还钱,便是恩情,足以让端王将他拿捏得死死。
“只是到了那时候,新政就得姓端了。”
这些钱财,端王定会从新政中想办法再捞回来的,且只会更多,不亏。
端碗于半空的尚稀云听着不禁怔然,喝酒都忘了。
说这些让方瑾凌的心情微微沉重:“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看新政的具体内容,想必是好的政策,可惜被有心人利用,最终的结果怕是不尽人意了。”
尚稀云神色复杂道:“你想看,回西陵侯府就能看。”
方瑾凌一怔,“外祖对此也有研究吗?”
尚稀云摇头,她似乎不愿多说,方瑾凌便也不问了。
而尚落雨则一脸佩服地看着方瑾凌:“我们要是不来,是不是姑姑和表弟也一样能和离成功?”
方瑾凌笑道:“有姐姐们在,才能给我和娘带来更大的底气。”但是事实上不管是他还是尚轻容的确没有料到西陵侯府会来的这么快!
尚无冰赞叹道:“好厉害,这样看来还是得多读书。”
“会动脑子跟读书有什么关系?”尚落雨摸不着头脑。
尚无冰回答:“读过书的人,总觉得比较聪明,二姐夫跟小表弟一样也是弱书生,想的比一般人多,说出来都好有道理。”
“可云阳侯也读书,还考了进士,他这模样难道也叫聪明?”尚落雨一句话堵死了尚无冰。
她噎了一下,不死心道:“祖父身边出主意的幕僚都读过书,让我们也跟着读。”
“可祖父自己也不读,不照样是大将军吗?我们还是跟着二姐夫读呢,也没见我们变得多聪明……”尚小雾插嘴道。
尚小霜争辩起来:“那是我们脑子笨,根本没读进去,像小表弟这样的肯定不会。”
“是你笨我不笨。”
“你刚还说咱俩一个娘胎,半斤八两!”
尚初晴清了清嗓子道:“吃饭喝酒都堵不住你们的嘴?要不要去外头都比一场,谁赢了听谁的?”
“那感情好,走就走。”说完,一下子站起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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