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从眼角挤出几滴泪,落在手心成了色泽莹润的珍珠。他献宝一般把珍珠捧到宗长面前,想把竹简扫开了。
“看它,不看它。”
溥渊道:“鲛性顽劣。”
小鲛龇牙,不高兴地把珍珠扔了,看也不看宗长一眼,衣衫不整的扭着漂亮尾巴离开,差点撞到走进书房送茶水的宗仆。
刘松子把茶水放置好,看着落在地上的珍珠,小心翼翼捡起,捧在手上拢了拢。
“宗长……”
溥渊目光未从竹简偏离半分:“去伺候他,鲛妖喜怒无常,应付不来找李管事。”
刘松子应声,捧着珍珠不知道把它们放下还是拿去还给小鲛。
溥渊道:“带去吧。”
刘松子捧着珍珠领了指令,在后院莲花池中看到浮在水中搅乱了一池莲叶的鲛妖。
葱绿的莲叶被鲛妖弄得东倒西歪,一池锦鲤已经收到惊吓慌乱地躲了起来,小鲛在莲池中追着尾巴转游无数个圈,池畔落着他一早还喜欢的衣物,白天时他当成宝贝的湖蓝襦裙早就被爪子撕成可怜的碎布条。
刘松子擦了擦汗,停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硬着头皮捧着珍珠走到池边:“小鲛。”
纵使鲛妖性格喜怒无常,与他接触的这段时日,刘松子不认同鲛真如族史所记载的那般暴戾祸乱,小鲛性格虽然常常变化,喜欢蛊魅宗苑里的人,但那都是小打小闹,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小鲛用力的甩动长尾拍打水面,水花喷了刘松子一脸,他好脾气的用衣袖擦拭,坐在池畔说道:“这些鲛珠很漂亮。”
小鲛人看着刘松子掌心捧着被他扔掉的珍珠,抿了抿花瓣一般的柔软双唇。
刘松子道:“鲛人珠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小鲛爱漂亮,我将这些珠子让冬月串好给你带上好不好?”
摸清鲛妖几分气性的宗仆哄起鲛的功夫愈发熟练,小鲛一听戴上珍珠漂亮,宝石蓝的眼眸立刻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翌日,刘松子果然叫冬月把珍珠编串好,还多拿了几套新买回来的襦裙,色泽鲜嫩艳丽,每一套都让小鲛看花了眼睛。
刘松子把衣裙铺开:“喜欢哪套?都是宗长吩咐带回来的。”
小鲛欢喜的神色立刻微变,对刘松子龇了龇小牙尖,湿润的蹼爪扫过几套衣裙,停在一套嫩青的薄纱上,示意刘松子自己今天要穿这套。
他撑起双臂从水面浮起,一头乌发贴在腰后,刘松子原本抬着脸,见此情况立刻把脸埋下,耳根发红的把衣裙送到小鲛身边。
来送点心的李管事见状,先吩咐刘松子下去,直到小鲛趴在莲花池畔吃饱喝足,才收拾好东西离开,板起脸色,低声呵斥在外等候的宗仆。
“做仆人就要有仆人的本分,主子命你伺候的东西,岂容肖想。”
刘松子讪讪:“小奴不敢妄想,只是……只是……”
凡夫俗子,食色性也,这好色就跟吃饭一样重要,人不能每天不吃饭,所以也不会看到美色就不动心。
鲛妖魅惑纯真,日日面对谁还能硬着个铁石心肠?
李管事道:“明日鲛的衣裳和饭食我来送。”
刘松子连连点头:“管事英明,你这性子最像宗长,宗长不动如山,相信管事也有宗长那般做派,我就定不下心。”
忠主的宗仆跑去跟宗长通报小鲛事宜,溥渊在竹简上落下最后一笔,淡道:“去锦衣阁要几件新制样式,他有喜欢的就让人制好送来。”
刘松子又领了活儿去干,他们宗长虽不与小鲛亲近,但对小鲛的一切都安排的事无巨细,那些精致衣裙哪件不是需要等个三两月才能拿到,时下风靡的样式姑娘们争抢添置,也就小鲛随心所欲,若是一个不高兴,一爪子便将好好的衣裙切成碎片。
鲛占着他的莲花池,宗长成日在书房处理竹简,鲛也不去找人了,看见李管事捧着几套衣裙和食盒过来,湿润纤细的身躯一跃上岸,白净细腻的手腕戴了冬月穿好的鲛珠,一时分不清是珠子更润白还是鲛妖更白。
李管事取出凉食,怪老头做了枣豆凉糕,软糯糯的入口即化,小鲛扭动柔软细窄的腰身捧着瓷碗吃,吃完还要学着人的模样找见裙裳套好。
他懒洋洋的睡在石板,手臂交叠,鲛尾勾起裙衫忽然往李管事的脑袋上套去。
小鲛悦耳的笑声在莲池传开,撑起尾巴滑到李管事身后,嬉闹地朝他的后耳吹出腥甜的气息。
李管事虽侍奉在两任宗长身边,却也是个年纪未到不惑之年的壮年男子,鲛妖柔软微凉的身子贴在他直挺坚硬的背后,馥郁的甜香引人喉咙发紧,身体完全凭着本能意识变化。
鲛人魅惑的本事是最强烈的春/药,李管事昨日还板脸训斥那忠主的小仆,不想已历经不少人事风雨的他,和鲛妖原始色/欲的目光碰了碰,很快把鲛拉开,尽力维持自己的本分。
“小鲛,人与人之间理应保持一定分寸。”
蛊惑人心的漂亮鲛人哪能一下子听明白李管事所说的大道理,他晃晃脑袋,跟在李管事身后皱眉,嘴里吐着几句简单的人话,非要和李管事贴身走。
冬月看到这副场面俨然失笑,李管事走到院后,正对着书房的方向,溥渊看到那只鲛物快速滑行着长尾追逐李管事,李管事疾步而行,最后竟失去往时稳重的风度。
刘松子在旁边停下研磨石墨的动作,与宗长一同望向窗外小鲛追着李管事的场面,窘迫不止。
那只漂亮魅人的鲛妖滑动间本就穿系得松松垮垮的衣裙可怜兮兮的落在地面,莹白纤细的窄腰连着尾椎下的那一处,波荡出优美引人遐想的弧度。
刘松子怔神,接到宗长投来冷如冰霜的视线,立刻垂眸,目不斜视。
小鲛追上李管事,面上笑意吟吟,眉眼飞扬的用尾巴将人小腿卷起,压在木柱上,整只湿漉漉的鲛就要贴上面孔沉肃的人。
“小鲛,”书房内传出异族宗长的声音,“进来。”
玩心重起来的鲛妖才不愿听从人类宗长的话,可房内中的人又低沉的唤了一声,他微微动摇,在进屋前故意把身上的水珠蹭了李管事一身,留下面色沉得能滴水的李管事滑进书房内。
魅人鲛物就像一条光裸的美人蛇扭着柔软的身躯走到溥渊面前,又用蹼爪勾起两撮乌发挡了挡身前,不过这个遮挡聊胜于无,三两步游荡到溥渊面前时,那朱色鲜果染了一层艳丽的靡红。
鲛物报复性地扑到异族宗长身上,银蓝昳丽的长尾搅卷溥渊颀长的身躯,落下的细碎鳞粉逐渐沾在溥渊的身上,发髻。
小鲛卷着宗长滑了几个来回,低头嗅了嗅,闻到宗长浑身都是自己的味道,甜得发腥,气自然也就慢慢地下去。
即使是千百年难遇的鲛妖,也遵循着生灵原始的本能,万物皆可做标记。
作者有话要说:
小鲛现在浪的没有啥人伦道德的底线,纯属本能~
第8章
小鲛在非常专注认真地完成标记这一件事。
他垂下面庞,嫣红舌尖轻轻在溥渊的颈侧游动,留下些许细闪鳞粉。直到溥渊脖颈涂满自己的云津,蹼爪便又转向其他地方,饱满的额,俊挺的鼻,以及那两片轻合的唇。
鲛咽了咽嗓子,卷在异族宗长腿上的尾巴不安地摆了摆,砸在地面啪啪发响,冰凉的鲛躯无端端地萌生几分陌生热感。
鲛喜凉,陡生的变化使得他来不及像方才那般细致的将云津涂抹至溥渊脸上每一处,蹼爪缓慢沿脖子下的领口拨弄,爪尖勾着蓝底金纹的衣襟,舔了舔唇,按着宗长的肩膀俯首准备把气味涂抹下去。
探下的脸被溥渊用掌心抵着,微微抬起。
鲛舌尖还吐在唇外,咿了声,略为生涩地开口:“不要挡。”
对比起言人语,鲛更喜欢用咿呀声或者鲛人歌表露他的情绪。不过更多的时候,他只用行动回答。
溥渊注视着鲛物仍然吐在唇外的那一截小舌,淡声道:“即使为妖,入了人间也不能枉顾礼节,违背人伦道德。”
鲛懵懂,尾巴又拍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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