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宗苑, 原来只服侍宗长一人, 没有几个可供玩乐的东西,专门买回来给小鲛的又被他玩腻了去, 苦思冥想, 仆对上鲛那双含着期待的蓝眼睛,撑开伞跑去找武卫问问。
最后刘松子从武卫这边讨来了一副叶子戏, 小鲛对着仆手中的纸牌表示了兴趣,仆尽心尽职教他玩法, 说到兴处, 两人将前来送热茶的冬月拉着坐在一起。
三人围着个案桌盘坐, 这一打就是半个时辰过去。期初刘松子和冬月念着让小鲛玩得尽兴些,总是互相打眼色出牌喂他,可惜鲛又不是笨的,玩了一阵后发现两人都在让自己,立刻出声不许他们让。
一个时辰过去,事实证明鲛的确好的学得慢而那些玩乐物件上手的速度十分之快,在刘松子和冬月不让着他的情况下,鲛能慢慢压着两人打,一个时辰过去,他嫌坐闷了,探长颈子朝外看,恰好看到形色匆忙李管事。
宗长大早就出了门,小鲛手里拿着叶子戏趴在窗栏上大声问:“李管事,你去哪里啊?”
李管事还没开口,鲛就像提前预知了对方的答案,兴奋地直接从窗户跃下,仿佛一道轻盈的线,直直落在他面前:“我去跟你找阿渊好不好。”
屋内的刘松子和冬月握着纸牌面对面的口瞪口呆,完全被毫无预兆就往下跳的鲛吓一大跳。
刘松子和冬月齐齐趴在窗栏往下望,小鲛眼睛笑眯眯地对他们晃了晃手,两人松一口气。
刘松子道:“鲛公子,下次能不能没和我们打声招呼前就二话不说的从那么高地方跳下去了。”
小鲛侧目:“嗯?”
冬月赞同地点头:“太吓人了,公子,咱们和你不一样,从那么高地方落下若是没有好一点的武功,指不定小命都没了。”
小鲛对上李管事稍有斥责的神色,立刻装乖:“鲛下次不跳了。”
鲛难得想跟着出门,李管事自然不拦。他事先给小鲛吱声,宗长还忙着,去了那边可能会顾不上他,小鲛连连点头,走时身躯一晃一扭的,欢快得不行。
马车停在大门外,鲛坐上马车后李管事才跟着上去。途径街道时偶有几个小吃摊,不怕冷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钻街窜巷,排着队围在摊子前买一份新鲜出锅的热饼。
小鲛趴在窗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孩子们排队吃东西,李管事瞧见他那神色,就问:“想吃?”
鲛既不点头也没摇头,等李管事让人停车,他才眼睛亮亮地下车,走到那家摊子前,要了三份饼。
旁边有两个衣服破旧的小孩眨着黑不溜秋的眼睛望着他手里的饼,目光闪烁着渴望。
小鲛举起用油纸包起来的热饼对他们晃了晃手,回到马车旁边见那两个小孩突然跟了上来。
他正要笑,身子倏地被人往后撞,磕在马车一角,而另外一个小孩则抢走他的两包饼子,眨眼之间,小鲛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手上捧着的油纸饼子确实少了两包。
李管事掀开车帘,跳到他面前把他扶稳;“有没有撞疼?”
小鲛晃晃脑袋:“不是很疼,”他抿唇,举起那包饼子,“鲛买了三包,本来准备给李管事一包,自己一包,再给阿渊带一包,可是现在被他们拿去了两包。”
小鲛将纸包塞给李管事:“鲛再回去买。”
李管事拉起他上车:“下次出来再买,没时间了,宗长交代的事情不能耽搁。”
方才的两个小孩想来是流落进城里的乞儿,人跑远了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住,城内鲜少会出现流浪汗,怎么如今还有那么小的孩子当街抢物。
李管事心藏疑惑,鲛爬回车上后捧着他的饼闻了闻,很香。
马车一路驶向沿海岸,在新搭建的门院前停下。
李管事先下车,回头扶着小鲛的手臂带他下来。李管事刚到地方就去着手宗长吩咐的事,武卫们都熟悉鲛的脸,见他来了自然无人阻拦,还告诉他宗长和大祭司在哪间屋。
小鲛捧着他的油纸包寻到武卫指示的屋前,门口正开,孟临之在试他煎熬出来的药,给第一名病人服下后还在观察期,得过半个时辰才能看出具体效果。
他慢慢吞吞挪到门外,脸贴在门边,轻轻地叫:“阿渊,孟临之~”
溥渊偏过脸去看,孟临之已经先笑出声:“黏人鲛来了啊。”
小鲛听不明白孟临之口中的黏人鲛,他说:“我进来了哦,阿渊,孟临之。”
他眨了眨眼,对宗长示意自己已经提前说明了,然后走进屋,屋内除了眼前的宗长和大祭司,还有几名躺在床上的病患。
小鲛好奇地打量他们:“这些人就是吃大胖鱼吃坏肚子的人吗?”
孟临之微微点头:“这些天我可不好过咯,几日几夜没怎么合眼地去对付那些鱼和海草,拟了几副药方,此刻在看药效呢。”
鲛走回宗长身边,听了孟临之的话果然去看对方的脸色,孟临之没怎么休息,眼下和唇都是青白青白的。
他“啊”一声,孟临之看向他手里的油纸包:“这是何物,好像闻到香味了。”
小鲛揭开油纸包,把一包饼捧到宗长面前:“鲛没吃过的。”
孟临之卖惨道:“忙了这么久,我也快饿死了。”
小鲛迟疑,想看阿渊吃一口,可阿渊都没动。
他把饼捧去给孟临之,孟临之嚼了一块,边咽边说:“这饼子虽然好吃,不过油味重些,宗长自从小时候那次病过之后,就不碰过油的食物。”
鲛:“阿渊病过?”
孟临之朝他使了使眼色,说起那日药园落日真美,小鲛立刻似懂非懂。
孟临之道:“所以不是宗长不吃,而是他不适合吃,不过饼子决计不能浪费,念在我给那么多人治病的份上,今儿便宜我一份。”
小鲛说好,孟临之哈哈一笑;“真乖。”
不过孟临之没得意多久,吃过药的病人出现药物反应,他放下饼走路带风似的去救治病患,小鲛连忙走到宗长身后,看着手脚抽搐的病患,吸了吸鼻子:“阿渊,他怎么了,要像那些鱼一样死掉吗。”
溥渊握紧他的手,孟临之给病患扎了几针,把过脉象,才开口:“是我有些贪心了,把第三副药方换回第一副,慢慢来吧,药效虽然比较慢,但不会这般强烈。”
孟临之说完又去了灶房,小鲛往溥渊怀里挨了挨,望着面前死气沉沉的病患没出声
他站了片刻,伸手在腰后揉了揉。
溥渊给他拉来一张凳子坐下:“怎么了。”
鲛摇头,想了想,又说:“刚才鲛去看饼,给阿渊一包,李管事一包,自己一包,可是有两包被别人拿走了。”
溥渊让鲛背靠在自己身前,宽大的袖遮着人,揭开腰带揭了点衣裳。
鲛腰后青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地方,微微一按,问他疼不疼。
鲛在思索:“有一点点,很快就恢复的。”
这是被人撞到马车前磕到的地方,鲛没有撒谎,他确实没有感到明显的疼意。
溥渊理解了鲛口中的“拿走”是抢走的意思。
“怎么会被抢东西。”
小鲛示意溥渊看他手里剩下的饼子,低头用嘴叼了一块吃。
“是小孩子,才到鲛的腰那么高。”他说着比了比,“鲛不跟他们生气。”
溥渊替鲛重新系好衣带,搭着他的肩膀把鲛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不管是不是小孩,哪怕是你亲近的人,对他们始终都要留有一分防备心,这分防备不是防着他们,是保护自己。”
鲛眨眼,不太能理解的反问:“对阿渊也一样吗?”
溥渊微微握紧他的肩膀:“嗯。”
鲛:“为什么,阿渊又不会让我疼,也不会害我。”
溥渊:“这样做对你好。”
小鲛摇头:“好难,鲛不想学这个。”
溥渊面色轻缓:“必须学会,现在不会就慢慢地学。”
小鲛“哦”一声,继续叼一块酥脆的饼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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