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因为婚宴开始之日就是他俞柯败北之时。”
杯中的茶叶沾水时间长了缓缓下坠,宋祁渊端起瓷杯,杯盖轻轻碰了碰杯沿,解了隔音障,对着愣然的冰长雕客气地笑道,
“冰门主,你懂了吗?”
冰长雕看着眼前神色恢复正常的宋祁渊,仿佛刚才那个城府极深的人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天河上这人的疯狂和前几日在林中给俞柯送请柬时的表露的痛苦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一切都是为将俞柯打败所布的局吗?
简直细思极恐。
宋祁渊很可怕。
这是冰长雕如今唯一的想法。
不知不觉申时便到了,陵光当初定下的规则是第二轮的五个人中修为最高者轮空,达到大乘初期的孟章自然成了单出来的那一个。
阿九则是需要再赢两场才能与孟章交手,若是这两场他输了,便失去了与孟章交手的机会,更是无法为朱雀族赢得荣誉。
这是最不能让阿九忍受的,所以接下来的两场里阿九几乎是实力全开,用尽了浑身解数来取胜。
神兽五百岁才算成年,四百多岁的阿九自然是参与这场集会中最小的人,但他依旧凭借着强横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在同年龄中的神兽族人他当属第一人。
“朱雀族阿九胜!”
随着族人激动的宣布声传开,最后一场比试终于完成。
阿九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浅色的红袍被白虎的利爪撕烂了一块,虽只是简单的划伤,也晕出了些血水,他自己不在意,可是却让一直注意着他的孟章红了眼。
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能伤阿九,别人碰不得。
这白虎族的人怕是今天晚上得受点教训了……
“好了,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诸位修养一晚,明日继续。”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且阿九的模样看着消耗不少,与根本没有再参战的孟章相比绝对吃亏。
陵光提出修养一晚,众人皆表示同意,只等明日再看两人精彩的对决。
入了夜,俞柯在房间里脱衣服正脱到一半,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尊主,有要事禀报。”
顾锦城低沉恭敬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俞柯将脱下的外袍搭上木质衣挂,道了声,“进。”
房门被推开,顾锦城踏着略有些杂乱的脚步,见到俞柯便猛地单膝跪在地上,膝盖骨与石质地面沉闷的碰撞声着实让俞柯惊了惊,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尊主责罚!”
“你这是怎么了?别急着请罪,先把话说清楚。”
俞柯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回禀尊主,亡策域和尸骨域趁着域主不在,产生了叛乱,如今正在集结大批高手向着魔宫攻过去。都是属下来仙界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些,才让魔宫陷入危机,还请尊主责罚!”
俞柯闻言,看着一脸愧疚的顾锦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该道歉的是他,是他不负责任的将魔族一切的事务交由这人处理。现在出了事,这人却都要揽到自己身上。
而且他本就亏欠了小一太多,所以现在的他对顾锦城只有心疼,俞柯放缓了语气,道,“族内本就不稳定,这些年本尊也看出了点眉目,今日之事迟早要发生,不怪你。”
“王多菊和方泽呢,域内出了事,域主的责任最大,你将他二人叫过来,本尊与他们谈谈。”
“谢尊主不罚之恩!”顾锦城声音激动,低垂着头,对着俞柯行了一礼,继而道,“尊主稍等,属下这就去传唤。”
出了俞柯的房门,顾锦城收起脸上的感恩戴德,轻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缓缓地勾起嘴角,笑了。
俞柯啊,你真是好骗的很。
第四章 理应承受
直到顾锦城的气息消失在门外,俞柯才将身体放松下来,坐回木桌前,拿起桌上的水壶,打算给自己倒一杯水。
倒的时候他的手明显有些颤抖,水流洒了些出来,顺着桌沿淌下来,伴着“滴答”声坠落到地面,溅出一朵小水花。
俞柯回过神来,却是忍不住苦笑。他刚才在想顾锦城的反常动作,明明敲门时是稳稳当当的声音,进来之后不仅步子特意打乱,还猛地跪倒在地上。这完全不是平时的顾锦城应该有的姿态。
与这人相处了几百年,自己从未见他有过今天这种慌乱的行为,即使是再大的事,这人总归是淡然低沉的。
越想越不对劲,现在很有可能叛变的不是亡策域和尸骨域,而是顾锦城他自己。
他想要干什么?杀了自己……报仇吗?
是啊自己可是亲手杀了顾锦城的父母,这么大的仇怨,怎么可能消得了?之前还怀着侥幸心理,想着顾锦城不知道真相,他就能自欺欺人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其实认真想一想,以前完全是自己不想要承认顾锦城的可疑行为,
江鬼与血沉域域主的死无疾而终,自己连续几年不在魔宫,再一回来便乱成一团。他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后者,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惶恐的表忠心。
是,他是杀了顾锦城的父母,但他也同样是创造的十二魔使的魔尊!
顾锦城最初的命是他给的,他嫉妒那对夫妇,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就因为自己杀了那些夺走十二魔使关注的人,就要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
为什么魔使转生会失去记忆?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最初一样心里只有自己?
为什么就留他孤单一个人去面对这整个世界?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俞柯的手紧紧扣着桌沿,极用力,白皙的手背之上青筋暴起,不过一秒,脆弱的木桌便随着“咔嚓咔嚓”的连续脆响开始自边缘龟裂,最后“嘭”的一声坍塌下去,将瓷质茶具摔了个粉碎。
王多菊和方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仅着中衣的俞柯面无表情地坐于木凳之上,身边是碎裂的茶具、木桌与撒了一地的水渍。
“锦城刚才对你们讲了尸骨域与亡策域叛乱的事情了吗?”
俞柯淡淡开口,一时看不出喜怒。
王多菊咽了口唾沫,破天荒的没有出声,他身边的方泽抢先行了一礼,回道,“回禀尊主,顾大人刚刚与我等说过。”
“这件事是属下管理疏忽,还请尊主下令,让属下回去平定叛乱。”
俞柯的目光扫向方泽,上下打量着小四,一时觉得他与记忆里的人相像却又不太像,脸上多了个伤疤,眼中有顾锦城却没有了自己。
“方泽,你在行厉阁待了多久了?”
他没有应方泽的请求,而是问了一个与平定叛乱不搭边的问题。
方泽心头一紧,抿紧了薄唇,如常道,“回尊主,已有四年了。”
“哦,四年了啊,”俞柯重复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转而正声道,“好了,你的请求本尊允了,这里距离尸骨域可不近,本尊要你连夜赶往魔界,用最快的速度,现在就出发!”
“是!属下遵命!”
方泽听到俞柯准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他本与王多菊并排,现在收到命令之后却只是后退两步,垂着头立在那处没离开。顾锦城的命令是必须要和王多菊一起离开,之后的计划才能不发生变故。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忽略了俞柯的最后一句话,仍旧站在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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