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糊上墙(58)
柳放舟……
乐正白在心中琢磨着这个名字,陷入沉思。
他又错了,真正值得提防的不是江淮远、更不是花无欺,而是柳放舟。
如果说沈御岚是个悟性高、能力卓越,却容易受伤被害的玻璃剑,那么柳放舟就是个懒得修仙、被迫进阶,善守不善攻的不死盾。
血厚,打不死,而且只在打架的时候突然顿悟、突然进阶。
就这样,还整天都一副我只想游山玩水喝酒、不想修仙的臭德行。
这么个不讨喜的配角,偏偏是沈道长的好友兄弟,现在还多了个身份:容秉风的师父。
乐正白觉得头疼,非常不讲理地想着,要不是沈道长拦着,这时候的柳放舟早看破红尘飞升去了,哪里轮得着他来操心。
心情不好,就很想欺负欺负沈道长,改善一下。
结果他一扭头,发觉沈道长也不知为何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沈道长?”
沈御岚回过神,叹了口气,担忧地说道,“淮远怎么买个衣服这么久,还不回来?我担心他遇到麻烦了。”
乐正白觉得心情更糟了,凉凉地回了一句,“担心就去找他呗。”
沈御岚没有回话,也迟迟没有动身去找,而是弹指掐诀,指尖突然窜出一道悬在半空的火光来。
他盯着这火苗看了几眼,便再次掐诀收回,放下心来,“无碍,再等等吧。”
江淮远的生辰八字,他是牢牢记在心里的,习惯了对方总是惹事上身的脾性,便没事就这样算上一算,确认没有受伤、也无性命之忧,就没有急着去找人。
兴许只是这样的季节里,冬衣难买到,才耽误许久。
想了想,又召来一只小巧的纸鹤,通知淮远不要买冬衣了,雪已经停了。
担心江淮远回来后找不到人,两人便始终骑着马前行,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走着走着,就路过了一处野坟。
“奇怪,怎么会有人把坟立在荒郊野外的路边?”
沈御岚下意识勒马停下,在看清那坟包前立着的名字时,当即愣住,背后发冷。
乐正白见他对着墓碑发冷,也下马走了过来,“沈道长,怎么了?”
墓碑之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五个字,被站在一旁的宗主低声念出:
“沈御岚……之墓。”
一柄断剑插在坟包上,一阵阴风吹过,尘土散去,露出寒鸢的模样。
沈御岚很快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定是有人知道你我会路过,故意恶作剧,宗主,你……”
他想再说点什么,却觉得被谁猛地推了一把,向前跌去。
抬头之时,墓碑、坟包不见了,天气回暖,没了什么阴冷的山风,沈御岚低头一看,自己还稳稳坐在马背之上。
而一旁的乐正白,却不见了,徒留下孤零零站在原地、打着响鼻的马。
“宗主?”
他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终于反应过来,方才两人看到的,应是一个复杂厉害的幻境。
可自己不知为何,突然跌出了幻境,乐正白却还在里面。
幻境,按常理来说都是以攻心为主要手段。
想到这里,沈御岚终于松了口气。
如果幻境中藏着的,是写着自己名讳的墓碑,那它理应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那是‘沈御岚之墓’,又不是‘乐正白之墓’,以宗主的本事,一定很快便能找到破绽,走出幻境。
作者有话要说: 乐正白:沈道长!没事立什么flag!
第74章 履行约定
乐正白被困在了幻境之中, 还未出来。
沈御岚干脆将两匹马拴在路边, 让它们吃草休息去了, 自己则在附近查看,试着找出那幻境的入口, 看能不能在外面给个助力。
结果左等右等,没能等到离开破除幻境的乐正宗主, 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柳兄?!你怎么会来此地?”
一道水蓝色身影御剑而来,猛地在他面前站定, 面色肃然,二话不说就抓住他的手臂,“此地不宜久留,你快离开!”
沈御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皱眉道, “不行,我不能走。”
柳放舟看起来有些急躁, “不走?等着那大魔头回来找你吗?”
沈御岚:“乐正宗主他, 他是因为我才被卷入幻境的, 现在我出来了,他还在里面, 我不能弃他不顾。”
柳放舟听着纳闷,反问道, “怎么就成了你的过错了?那幻境本来就是花无……咳咳。”
不小心说漏嘴的一半名字,果然被沈御岚听了去,他结合之前的担忧及洛门主的警告, 一下子猜到了什么,“是花无欺?那幻境是花无欺布下的?”
他果然将偷走的宝贝用了,还修补了受损金丹,没想到短短几日就恢复到如此地步,能布下这样的幻境。
柳放舟见他已经猜到,无奈之下坦白了,“是他没错,他与乐正白有仇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乐正白不是个好东西,他就算今天不被花无欺暗算,明天也要被天下仙门对付,难逃一劫。”
沈御岚察觉到不对,疑惑道,“你说,那个幻境,是专门用来对付乐正白的?”
这怎么可能?
“不然还能是干嘛的?”柳放舟不理解地反问,“花无欺已经将你身上魔心蛊之事告诉我了,别担心,事情了结后我会帮你解决。”
魔心蛊!柳兄竟连此事都知道了!
沈御岚不知为何有点心慌,摇头道,“那是魔心蛊,你能怎么解?况且,宗主他已经答应过,完成约定后就会为我解蛊的。”
“他的话你也敢信!”柳放舟差点骂出声来,看了他苍白脸色,生生忍住,耐着性子劝道,“天下还有我柳放舟解不开的蛊毒吗?你放心,只等我取了那魔头的心头血,蛊毒自然……”
沈御岚眼皮一跳,想也没想就激烈反驳,“不可!”
话一出口,柳放舟的神色就变了,手也松开,不再抓着他手臂,他眼神古怪地看着沈御岚,“为何不可?御岚,你不是因为被魔心蛊牵制,才被迫听命于他的吗?”
沈御岚被他猛地这么一问,怔然退了一步,张口欲言,却一时语塞。
是啊,一开始是因为魔心蛊,才被迫听命的。
因为魔心蛊,月明草,因为有约定需要履行,因为霜绝、血誓……
种种原因,他却一个都说不出口了。
柳放舟感到困惑,他比柳放舟更困惑,心乱如麻,不得安定。
乐正白不可以出事,沈御岚在心中默念着,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助宗主赢得百年一杀。
对,百年一杀,这一次,不能让顾安道再赢下去了。
眼底恢复了坚定神色,沈御岚攥紧了手指,回答道,“如今不是了。柳兄,百年一杀的日子临近,我要以霜绝助宗主一臂之力。”
话音落地,沈御岚还未来得及解释其中缘由,便听得一声脆响。
像是冰块炸裂,又像是玉石摔落在地,余音不绝,如钟如铃。
他看到柳放舟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身后方向,循着视线回头看去,郁郁葱葱的路边野景,忽然成了被人撕裂的画布般,扭曲破碎开来。
幻境已破。
先是一道火红的身影猛地跌出,倒在地上,他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柳放舟,未说一字,便口吐鲜血。
正是花无欺。
这一次他没有做任何易容变装,一身招摇的艳色长衣,原本的容貌露出来。
一身红衣被血染红,颜色变得深浅不一。那副眉眼本是极好看的,眼梢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却染了太多狠戾,叫人生不出欣赏的心思来。
突然,一股暴戾的浓厚魔气突然肆虐开来,如洪水决堤,沈柳二人皆是被这魔气激得浑身一凛,条件反射地戒备起来。
这魔气却不是花无欺放出的,他的紧张不比二人更少,眼底隐隐竟透出些惧色,右手猛地朝地面拍了一掌,飞身而起,逃也似的躲到柳放舟身后不远处。
他似乎原是想直接离开的,奈何伤势太重,很快便力竭倒下,喘气都变得艰难痛苦。
柳放舟立即掏出伤药,想也不想地给人喂下,接着又要为人运气疗伤,却被一巴掌挥开,“别管我!你……”
沈御岚瞧见柳放舟脸上不做假的焦急担忧,心下纳闷起来,柳兄什么时候与花无欺走得这样近了?
由不得此时多想,此时花无欺重伤,无力为继,那幻境也随之分崩离析,很快,便走出了另一个人影。
沈御岚上前一步,“宗主。”
比起花无欺的狼狈不堪,乐正白走出幻境的姿态可以说是从容不迫的,如同闲庭信步。
可他的一双眼,却漆黑无光,浑浊不清,像是什么也没看在眼里。
那些肆虐蛮横的魔气,便是由他身上爆发而出的,对仙修来说,这些魔气虽不至于带毒,却有害无益。
沈御岚一时没有靠近他,敏锐地察觉到宗主看起来不太对劲。
是被花无欺打伤了?还是在那幻境中遇到了什么?
他试探着问道,“宗主,你怎么了?”
接着,便发现有暗光浮在宗主的两条手臂之上,那些符纹扭曲、跳动着,像是在挣扎,时而贴在皮肤上,时而又活了似的漂浮在半空一寸处。
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东西。
乐正白被他叫了两声,仍没有反应,眼睛倒是朝着沈御岚的方向看过去了,那双黑眸嗖然有了焦距,带了温度般盯在人身上。
他从未见过乐正白这幅样子,分明没有任何杀气,却只凭一道视线,便叫人生出冷汗、动弹不得。沈御岚僵硬着手脚,不敢靠近,更不敢后退一步,那视线如有实质,带着势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霸道气势,叫他头皮发麻、喘不过气来。
一息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沈御岚听着胸膛中心脏猛力跳动,第三次喊了面前的人,
“乐正白?你手上这是……”
这一次,乐正白终于有了反应,步伐坚定地朝沈御岚走去,直到两人贴身而立,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抬了起来。
发烫、带了些薄茧的手指,轻轻触碰了沈御岚的眉骨、脸颊,顺着发丝落下,无意中擦过耳廓,然后扣在他的后颈,朝自己拉近。
自始至终,那双猛兽般的双眸都未曾离开沈御岚。
他低首凑近,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模糊地低喃了一句,“沈……御岚……?”
沈御岚被注视着,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便‘嗯’了一声。
下一瞬,唇瓣之间,最后的三寸距离也消弭了。
气息交融,温热与冰凉紧压在一处,直逼出几分血色上涌,他吻得太不得章法,近乎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