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糊上墙(40)
他解释着,这才将此行目的说出。
卫家自祖辈起,便定居于锦辽镇,算是镇中有头有脸的大户。数日前,全镇百姓目睹仙人降临,施法为镇上百姓挡下飞来横祸。他带着礼物来,并非想巴结,而是想要找到当初降临锦辽镇的那个仙人。
至于报恩,卫家财力充足,受了一个仙人恩惠,便觉得世上仙人都是好的,都要报答。
至于找人的方法,却不是凭借画像,而是一个名字。
就在卫骄阳即将说出那个名字时,沈御岚忽然翻了个身,似乎醒了。两人方才虽在交谈,却都分出了一半心神注意着床上人的动静,此时乐正白低头查看,卫骄阳也止住话语,偷偷瞧去。
那身黑衣在沈御岚的动作之下没了原型,一个侧身,便显得衣冠不整。过了片刻,他便皱着眉头,冷汗津津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沈御岚浑身忽冷忽热,浑身疼得厉害,即便醒了也说不出话,眼底也是弄不清状况的迷茫神色。他瞧向乐正白,像是认出了人,挣扎着便要坐起身来。
乐正白冷眼瞧着,也不伸手去扶,任由沈御岚一手撑在床榻时,正好压住了过长的袖子,一起身,衣袍便被扯住,自领口松散开来,露出一片光洁的皮肤。
以乐正白的下限来看,只是一段锁骨和肩颈曲线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全都露着,他也不是没见过。门口的卫骄阳却被吓了一跳,猛地捂脸,背过身去。
乐正白开口问他,“醒了?”
沈御岚呼吸粗重,疼得倒吸冷气,不知是不是还未彻底清醒,还未坐稳,便直接伸手抓住了乐正白的臂膀,哀求似的哑声唤了句,“宗主……”
乐正白并不应答,顺着他已经大敞的衣襟,一指挑开,瞧着胸口处的魔心蛊印记,不慌不忙道,
“沈道长这是在求本座?”
目的已经达成,他却不着急给人解药,非要等着沈御岚弄清现状,口轻清晰、句子完整的求他拿出解药,才将人放过。
沈御岚吃了解药,平息静气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才恢复过来,心知宗主方才是故意的,却无话可说。魔心蛊是平息下去了,身上的内伤却还没好,隐隐作痛,沈御岚身上发虚,重新整理了身上衣服,靠坐床边。
一闭眼,昏迷前发生的种种便浮上心头,沈御岚只觉五脏六腑一阵绞痛难忍,脑袋也跟着一阵眩晕,险些没再次昏过去。乐正白见他情况还不如醒来前稳定,抬指点了人身上几处重穴,这才助他稳定下来。
门口的卫骄阳还傻站着,此时倒不再捂脸回避了,正满脸担忧地看过来,询问道,“仙人这是受伤了?”
沈御岚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陌生人,疲惫道,“贫道不过一介散修,不敢妄称仙人。你是何人?”
卫骄阳便再次报了一遍家门,说明来意,感叹道,“道长既然是散修,那便不是在下要找的人了,哎,人海茫茫……”
对于这等知恩图报的人,沈御岚心下欣赏,便多问了句,“不如将你在找的恩人名讳告知与我,说不定认识。不过,卫公子要做好准备,他既然不留姓名救了镇上百姓,多半也不是为了被人报答,就算见了面,也不一定会收下你的好意。”
卫骄阳点头,“能见一面也是好的。在下经过打听,得知那位恩公也姓沈,是出云门的大弟子。道长可曾见过?”
出云门的大弟子。
沈御岚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呼吸一滞,细细将这几个字在心头捏碎,化作轻飘飘的一声苦笑,风吹即散。
眼神一晃,里面的温度便慢慢冷却下去,死寂无波。
卫骄阳神经粗得很,并未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只觉仙人果然是仙人,举手抬足都带着股清冷的仙气,耐心等人回答。
沈御岚再开口时,仍是声线温和,“进来说话吧。卫公子,是从何处打听到此人身份的?”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卫家的人,更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大善事,值得一个凡人这样费心思来寻自己。
卫骄阳脸上一喜进了屋,可惜桌椅都碎了,也没处可坐,便站着说话,“前几日那仙人造访后不久,又有一位俊俏的小公子来到镇上,四处询问刚才那仙人去了何处。在下恰巧碰见了他,就拉住多问了两句,可惜那小公子走得匆忙,没有留下太多讯息,这才寻到了今日。”
至于出云山,天高地远,对于这些凡人来说,对于这些凡人来说,想上山并不比在凡间找人容易。
沈御岚听了人描述,思索许久,终于隐约想起自己多日前的一桩小事。看样子,卫骄阳遇到的那位小公子,大概就是江淮远了。
这说话不经思考,到处惹麻烦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心下明镜似的,沈御岚摇摇头,并不打算承认,“抱歉,贫道也不认得此人。”
当日他中了暗算,手中提着的一袋子法宝丹药散落下去,险些砸毁这小镇,归根究底,那根本算不得施恩,不过是弥补了一次失误。
卫骄阳听了回答,失望地低下头去,“如此……也无碍,道长既来到锦辽镇,就是客人。卫家说了要携礼拜访,便说话算话,还请道长收下。”
沈御岚闭了闭眼,“无功不受禄,贫道并不值得卫公子如此厚待,还请回吧。”
乐正白也斜睨一眼过去,似笑非笑道,“听明白了?”
不知怎的,方才乐正白故意吓唬那伙计,对待这公子哥时也毫不友善,却偏偏打发不走。此时沈道长醒来发话,说要送客,倒比他方才的数次拒绝都有效果。
卫骄阳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终于答应了不再送礼,扭头要走,最后关头又转回身来,
“既然不能送礼,那一身衣裳总还行?在下看道长身上的……似乎并不合身。”
乐正白:“啧。”
就你话多。
沈御岚被这么一提醒,终于发觉自己别在衣衫各处的曲针全没了,眼皮一跳,低头便瞧见被扔在一旁、早已变形的曲针。
再抬头时,朝乐正白投去不轻不重的一眼,颇有些审视意味,皱眉道,“宗主?”
作者有话要说: 沈道长:宗主,你几岁?
第54章 坦白
原著中在描述沈御岚的长相时, 曾有这么一句话:
‘沈御岚的眉眼, 是天生就带着温度的, 只静静注视着哪里,便像是带了笑, 让人自发亲近起来。’
如今,这样一幅眉眼却朝他瞪视过来, 绷直了眉线眼梢,搭着尚且凝在眼底的三分冷意, 平生出一股凛冽锋芒。
乐正白忽然觉得,这带了冷意与锋芒的模样,才是沈御岚本该有的样子。
如果他有幸早些穿越过来,在沈御岚还未重生,或刚重生没多久的时候遇到他, 便能瞧见沈御岚还未被磨平的棱角,不懂收敛克制的少年意气。
说不定还会怒骂一声你这无耻魔头, 而不是每每顾全大局讲究礼数, 一口一个宗主地叫着。
而同样是不遮掩的冷锋, 如今的这一眼瞪视,却永远不会与未经世事的沈御岚相同。
是返璞归真, 也是更加耀眼夺目的光彩,明晃晃照得乐正白心神一荡。
是了, 对了,这才是欺负沈道长应有的乐趣滋味。
要看他怒,看他羞, 看他不管不顾,礼教全无,原形毕露。
沈御岚本来是想兴师问罪的,堂堂一个魔君怎就要用这种小动作戏弄自己。
可并不友善客气的质问,换来的却是一个意味深长、犹如虎豹见绵羊的微笑。
乐正白是在笑的,沈御岚却被他笑得寒毛直竖,危机感陡升,直警惕地绷紧了脊背,下意识摸向寒鸢。
卫骄阳还在门口,等着他的回话。
沈御岚心想,无论宗主肚子里又生出什么坏水,绝不能让寻常凡人受牵连,随口打发道,“那就劳烦卫公子费心了。”
卫骄阳得了应允,自是欢喜,连忙客套几句走远了。
乐正白关了门,“他不知你就是要找的人,还百般献殷勤,就不怕拿人手短?”
沈御岚:“他心性不差,若真有求于我,便尽我所能帮他一次,有何不可?”
“尽你所能?凭你?”乐正白嗤笑一声,伸手在沈御岚肩膀轻轻一按,便叫人摔回床榻,瞬时欺身,一掌撑在人颈侧,垂头看他,“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什么能耐?帮得了谁?”
沈御岚紧绷的神经骤然崩断,反手拔出寒鸢,一剑挥出,
“帮不帮得了,也与宗主无关!”
乐正白眼疾手快,一掌拍在他手腕,便令那长剑还未来得及彻底拔出,就重新收回剑鞘去。
一来一往,前后不过瞬息时间。
乐正白将他的手摁在床板上,不得动弹,新奇道,“抖得这样厉害,沈道长莫非是害怕了?”
沈御岚咬牙,似是气得说不出话,乐正白便自问自答道,“是该怕了,如今整个人都赔给本座,后悔都来不及的。”
乐正白嘴上故意曲解,手里却暗自运气,将丝丝灵力顺着手掌传递过去,沿着沈御岚经脉安抚纾解。
沈御岚只觉得周身如被暖水冲刷,虽不请愿,却也跟着放松下来,疼痛与寒意驱散了,便觉得一阵疲惫困乏。
“沈道长,你叫本座带你走,现在走到了此处,可还满意?”
说话间,另一手也被抓住了,乐正白的指尖隔着那层薄衫,沿着肩膀一路滑下,直到手腕,最终将那紧握的手指掰开,落在血誓留下的红线上。
许是受了寒气影响,沈御岚只觉得落在手腕掌心的指腹灼热发烫,忍不住想要躲闪,可滑过周身的暖流却又叫他不想躲闪。
“既已离开出云山,宗主便算是完成誓言,血誓可解除了。”
话音落地,一阵微光亮起,乐正白左手掌心的红线逐渐淡去,没了痕迹。
乐正白这才直起身来,不再压着沈道长不放,“沈道长真是诚实,你明知自己的血誓距离成功解除还远,为本座解了血誓,你便连最后一个可以谈条件的筹码都丢了。”
沈御岚面色淡然,“若宗主有心刁难,贫道纵是有十个筹码,怕也奈何不了宗主,既然无用,何必强行留下自讨苦头?”
乐正白轻笑一声,“沈道长知道就好,来日待本座赢得百年一杀,定少不了沈道长的好。”
沈御岚眉头微皱,并为他口中的所谓好处心动,“宗主要代修魔界参战?”
沈御岚曾听闻过,上一次的百年一杀,代修魔界参战的也是乐正宗主,代修仙界参战的却是顾安道。在那一次的比试中,顾安道赢得干净利落、点到为止。
只是当时的乐正白虽输了,修魔界却并不服气,近百年来屡屡挑衅,暗地里较劲的事做了不少。原因无他,只是上一次的百年一杀,本该是陆虞参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