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糊上墙(4)
他不想让乐正白出事受伤,却不得不为了后期能救师弟的月明草以命相搏,同样的,乐正白也不打算下杀手,是以沈道长再次冲过来时,没有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对那柄寒鸢下手。
看着沈道长暴露出来的处处破绽,乐正白忍不住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为了这么个仙草不要命了呢,还是在一心求死。
暗器齐发,白衣人竭力闪避,却仍被刺中腰侧,身形微晃,继续向前攻去。
乐正白似是不耐地皱眉,一掌敲腕拍落佩剑,第二掌便将人整个击飞出去,撞在残破的树干上,重重落地。
他将那终于不再刺眼的寒鸢以脚尖一勾,踢到更远处,这才朝着沈道长倒下的方向走去。
短短片刻,已经足够让暗器中的毒`药麻痹全身,叫人不能动弹了,他却不肯死心,摇摇晃晃地要爬起来。
乐正白就极富耐心地等他拔出身上暗器,扔在一边,一边吐血一边起身,硬撑着坐起身来,脸色苍白的吓人。
“平心静气,封锁灵脉。”
他好心提醒,沈道长却不领情,浑身疼得发抖也要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没完没了地念着把仙草还给我。
乐正白在心底暗骂了数声,只觉这呆子的没救程度比书中所写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顾不得多了,直接捏着人下颌逼迫人张开嘴来,扔了两粒药丸进去命其吞下。
“沈御岚,留好你的小命。”
他几乎咬牙切齿道,手指捏着人下巴几乎留下青紫印记,拇指抚过,硬生生将那惨白下唇压出三分血色,另一手点上人几处重穴,
“七日之后余毒发作,沈道长当知去何处寻我,到时还有一份美差交付于你。”
拿出月明草再次在沈道长眼前晃了晃,见着沈御岚满眼的焦急不甘,乐正白这才满意松了手,甩袖离去。
陷入昏迷前,最后落入沈御岚眼中的,便是由黑雾化形而成的巨大黑鸦,以及高高立于鸟背之上的模糊身影,随着黑鸦腾空而逐渐远去。
说来奇怪,明明看起来相距甚远、视线昏暗,他却唯独能看清那人的明亮眼眸,以及那投注而来的灼热视线。
有史以来,沈御岚遇到了第一个超出他全部预测、并且不是由他的所作所为引起,以至于完全无法解释的变数。直觉告诉他,在这个变数面前,哪怕是重生者的他,也讨不到丁点好处。
☆、祸水东引
不久后,昏迷的沈御岚被路过此地,正在搜查闯入者的修士找到,被带回到出云门在仙盟大会的落脚处。
仙盟大会的结界乃十二仙门的门主及各修为颇高的元老级人物合力所筑,在乐正白撕开破口闯入之后,构建结界的几人便立时得知,早早派出了几路人马前去查看,同时,结界本身也有着自愈功能,被撕开的破口很快自行合拢、恢复原样。
尽管魔气浓郁,但乐正白早有防备,派出了刚刚驯服了的魔兽到处闯祸,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等到他们发现结界再次被撕开,乐正白已经离去。
除了出云门大弟子受伤昏迷之外,并没有出现其它损失和意外,于是各仙门聚起来一合计,很快将其定性为一次来自魔修的挑衅。
毕竟沈御岚是这种‘别人家的好徒弟’,年纪轻轻就突破元婴期,他往那儿脸色苍白地一躺,所有人都自动默认是那个闹事魔修的全部过错,不会往其它方向有一丁点猜想。
等到他幽幽转醒时,正好对上师尊那张满含关切的慈爱面容,顾安道似乎已守在他床边多时,见他睁眼,便搭上他的手腕探查脉象。
“别忙着下床,你伤情未愈,无需拘礼。”
“多谢师尊。”
沈御岚在搀扶下坐起身来,接过温茶还未饮下,便想起昏迷前的种种,眉头担忧地蹙起,自己落得这么惨被抬回来,想要推脱给魔兽所为是行不通了,
“师尊,那魔修……”
“已经跑了,具体情况等你喝了水、吃了药,有力气面见各位门主再说,都昏睡十二个时辰了,还急这一时半刻不成。”
不多时,顾安道便起身离去,换岗似的将柳放舟叫了进来。
来人着一袭水色道袍,面料朴素,风风火火地跨着宽大的步子进来,人是站住了,广袖长袍挟带着的凉风却成团地扑向床榻,草木香、药香、酒香混在一起,直叫沈御岚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投去个几乎称得上是嫌弃的眼神。
谁人不知出云山大弟子是个性子沉稳,脾气温和的大好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发怒的样子,然而这样一个人,却唯独在柳放舟面前,不出片刻便要皱眉,多说三句就要笑骂开来。
柳放舟将人从头到脚粗略扫了一眼,也未诊脉,便点头点嗯了声,“大体无碍了。”然后就完成任务了似的坐下拿出随身带着的葫芦开始喝酒。
沈御岚这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竟都是柳放舟悉心照料的,连忙道谢。
“你若是真想谢我,就陪我喝一杯。”
柳放舟按照惯例地劝酒,沈御岚一如往常地无奈拒绝。
“柳兄快饶了我这伤患吧,我可是……”
像是要把他那病态和借口都挡在一边,柳放舟朝他一抬手,打断道,
“你若是饮了我这秘制的药酒,便无需卧床休息,今晚便能痊愈,信是不信?”
不得不说,那眉毛高挑,眼角带笑直直看过来的样子,的确是挺有说服力的,可沈御岚还能不了解他?便摇了摇头,极不配合地拆台,
“好大的口气,能疗伤还能驱毒的药酒,可真是闻所未闻。”
柳放舟将葫芦往桌上一放,揪住对方话语漏洞,一下来了劲,“我何时提过驱毒了?你虽然被魔修暗器所伤,可身上并无毒素残留,不过是内伤重了些。”
沈御岚一愣,想起乐正白临走时留下的那句‘七日后余毒发作’,难不成是唬人的么?
总不会是柳兄诊断有误。
柳放舟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行事散漫,实际却在医术上造诣颇深,对奇珍异草也颇有研究,不擅长也不喜打斗比试,修为却不必沈御岚差,故而身为无门无派的散修一个,也得到了修仙界人士的广泛认同。
在过往的几世之中,无论其它人的命数如何改变、世间如何动荡,柳放舟都最终在修为上登峰造极,与顾安道先后飞升,传为佳话。
能够有这样一位朋友,沈御岚自始至终都感到高兴,有关月明草及其果实的信息,也是通过某一世向柳放舟虚心求教得来。
想到这里,沈御岚不禁若有所思地望向柳放舟,继而摇摇头,打消心中疑虑。
之后,便是面见各门主,提供人证,阐述发现魔修闯入后的种种,沈御岚隐去了关于月明草和毒`药的那段,待说道最关键之处,被询问魔修身份时,摇了摇头。
沈道长很少下山,也不曾有多少与魔修打交道的经历,不识闯入者身份也正常,无人怀疑。
只有他自己知道,见面时一眼认出六壬宗宗主是依照着前世记忆。
几位门主又问起魔修的相貌衣着如何,他便略作沉思,歉然道已记不清大部分细节,只隐约忆起那人戴着面具,衣着华美,若不是交过手,怕是雌雄难辨。
此话一出,在座皆惊,沈御岚抬起头,只见几位门主面面相觑,交换着了然的眼神,似是已经有了答案,连忙担忧地追问,得到一个无人不知的名字——花无欺。
几大仙门的意见很是统一:又多了一个不能放过花无欺的理由了,不能轻饶。
一直关注着事件动向的乐正白,觉得这个沈道长越来越有意思了,起码这一出戏,并非圣父和深情这两个词能形容的。
同时也有一种,被沈道长当猪一样,打算养肥再杀好吃肉的感觉。
乐正白想让剧情脱缰,沈御岚却偏要将它拽回。
原著中花无欺引了众怒,被各大仙门追捕的剧情,就这么提前了好几年,从及时止损的角度来说,结局的确比乐正白的提前出场要好的多。
对此,花无欺就很想骂人了。
因为他的确偷偷溜进仙盟大会了,要不是背了这个黑锅,待到仙盟大会结束了都不会有人发现他。
他溜进去,也纯粹是为了玩,而不是什么欺负人。
花无欺很冤枉,但风口浪尖上也只能赶紧开溜,连和那几个被他夺了贞操哭哭啼啼的小美人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他喜欢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吃瘪,喜欢欺负挑衅仙门的人,但并不喜欢和这么多人正面冲突,以一敌多,哪怕自己的修为很高也是一样。
这么多比赛、表演,好吃的好玩的……只能挥泪作别了。
临走前,他得好好弄清楚是谁让自己背了黑锅,以及这口锅原本属于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花无欺正是那个在原著后期,与乐正白内斗而死的魔修反派,也是出场较多,经常和主角攻容秉风打来打去,结果成了练手的,让其一路升级走向成功的那个反派。
论起做魔修反派,花无欺可要比六壬宗宗主敬业多了,平日里骄奢淫逸,吃喝嫖赌、打杀抢掠哪儿都少不了他,可谓是劣迹斑斑。也正因如此,当沈御岚以含糊言辞将罪责推到他身上时,谎言反而比真相看起来更加合理。
如果可以的话,沈御岚并不想这么早和他扯上关系,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自身难保的当口上。
入夜后,本应熟睡着的沈御岚却翻来覆去,额头冒汗,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睁开眼,他只觉心口处一股灼烧之感愈发强烈,身上也热得很,自行查看,忽然发现心口处竟浮现一枚纹身似的红印,颜色浅淡,不似淤血。
再难入睡,他只好坐起身来,打坐调息,好在这份烧灼感并未纠缠太久,很快便恢复如常。
看来,中毒之事并非虚言了。
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斟酌之后,沈御岚并未向人透露自己中毒以及与魔修的七日之约,只闷头将自己关在房里,查阅了所有能够找到的书籍资料,自诊自医,试图弄明白自己所中之毒及化解办法。
经过几世轮回,此时的沈御岚早已算是博闻强识,几乎把仙门内的书看了个遍,但关于魔修的,了解还是甚少。
唯一可排除的是,这毒并非暗器所致。
正独自苦恼焦虑之时,房门忽被推开,人随清风而至。
沈御岚把自己从书堆里扒拉出来,微笑着迎过去,“柳兄怎么来了,不去仙盟大会吗?”
柳放舟也不说话,伸手摸他脉门,神色微讶,又拿手指点点他心口。
“这里,是否突然多出了一枚红印?”
沈御岚的笑容一僵,“你怎么知道……”
柳放舟原是酒不离手的人,这一次却难得的,从进屋到现在都没喝过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