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的生活日常(6)
又有两个大娘去试了试,盆里的水也有些脏。
一个说:“这个厉害了,俺家娃娃的衣服怎么也洗不干净,有这个洗衣就不费劲了。”
另一个也很开心:“感觉我这老树皮一样的脸还摸着嫩了些。”
这下无论年龄大的还是小的妇人都有些激动了。
“陆大郎啊,这肥皂怎卖啊?”里正问道。
“我说,大郎啊,你若能便宜些,就便宜些卖吧!”一个小媳妇捏着自己瘪瘪的荷包,有些渴望地看着里正手里的肥皂。她一个人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实在被衣服上的油渍和泥土洗怕了。
陆时安笑道:“我这肥皂,卖得不贵,对外卖,要四文钱,你们要是买,我只要三文钱。”
众人议论起来。
“这价格不贵啊,感觉人人都能用得起。”一个媳妇欣喜道。
“是啊,陆大郎一向是厚道的。”一个老翁也点头。
突然林大娘问道:“这肥皂,这样一个好物事,如何这么便宜,安娃子,你可别做亏本的买卖啊!”
“是啊是啊,我们虽然愿意便宜一点,但也不可叫陆大郎吃亏啊。”村里人都觉得这价格委实便宜了些。
陆时安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诸位,我没有做亏本的买卖,只是这原料确实很便宜。这样,你们也不必买。凡是在我家做一个月肥皂的,我会免费教他怎么做肥皂。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自行做肥皂,卖出去了。”
众人哗然。
“这,这不好吧?一门手艺,可传给下一代,祖祖辈辈都受益,陆大郎如何能把这么重要的手艺传给我们?”一位老大爷很是难以置信。
“是啊,陆娃子,你可别冲动啊!”
这做工一个月便能白得一门手艺,试问谁不愿意?现在这时代,哪怕你只会做醋,也能靠卖醋过上好日子,更何况是比醋贵上一些的肥皂了。
村里人反映不一,有人兴奋,有人犹豫,还有人压根不信。
陆时安不管这些,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石头村里的人愿不愿意好好把握了。
“你说,陆家大郎真的会教我们吗?”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巴巴地看着带他来的阿爹。
“一定会的,去的时候要懂事,不要因为陆大郎只有十岁就瞧不起他。”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有些精瘦的汉子道。
那少年撇了撇嘴,自己在家里不知道被耶娘拿来和陆大郎做对比做过多少次了,每次开头都是'你看人家陆大郎',要说没点意见,那也不可能。只是,耶娘一年到头都十分辛苦,家里只能保持不被饿死的程度。要是那陆大郎果真能将这造肥皂的技术教给阿爹,让阿爹阿娘别那么辛苦,就算是让他喊陆时安一声大哥又有何妨呢?
在这个时代,很多农家少年本该具有的傲气,都是被艰辛的生活给打压尽的;原本挺直的脊梁,也是被身上肩负的重担给渐渐压弯的。而陆时安正在教他们的,便是如何亲手扶起他们那摇摇欲坠的傲气,如何慢慢地将他们的脊梁给掰直,如何告别那些悲伤又漫长的黑夜。
其实陆时安自己也没觉得自己拯救了那些本该变成木讷,沉闷,没有希望的中年汉子的少年人,但蜕变,一直在进行。
无论是陆时安自己,还是那些正在成长的少年。
在陆时安家做肥皂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每家来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陆家提供每天的早饭,也没什么特别的,有时候是胡辣汤,有时候是浓粥。
所有人都很喜欢山药粥里面放点肉糜的吃法,更不用说,程玉还做了许多脆脆的酸萝卜,和带点辣味的腌白菜。
几口大锅就架在院子里,里面是村里人合力倒下去的油和火碱的混合物,由臂力大一些的汉子站在板凳上,用干净的削了外皮的木棍不停地搅动。下面有人递水盆,时不时给锅里加水。搭配起来其实活也不太累,就是很繁琐。要注意火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而陆时安必须要盯着在场的人,因为孩子比较多,而做肥皂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陆时恒被要求看着水壶里煮的水,水煮沸了,就要大人们冲到干净的木桶里。有人渴了,就用自家带的茶杯舀一杯。
程玉总是会包了家里的家务,把陆时安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理得平平整整。陆时安觉得他太辛苦,叫他不要总是揽着所有的活,可他就是不听。他喜欢帮大哥做这些事,总觉得心里很满足。
陆时安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只是他也会帮帮忙。
他觉得程玉该有自己的事情,而不是整天围着小事转。每次程玉拿书本上的事问他时,他总觉得很满意。
他想:等忙过这一阵子,他们三兄弟就可以正式学习书本了,到时候请个老师。不要求学得有多好,但是该知道的总要知道。
“他爹,你看看,你怎么都胖了?”一个妇人惊讶道。
这汉子笑了:“还不是陆时安早上的早饭给养的。”
那白米粥,都是上好的米,格外养人,更不用说还有肉了。胡辣汤里的肉更多,而且那丝丝的辣味,一口下去,就感觉浑身是劲儿。他每天都要和两三碗。而且陆大郎,很是大方。有时狗儿去陆家找他时,还会给狗儿盛上一碗。
“他娘,只要把陆大郎教的学会了,我就可以做肥皂卖出去了,到时候,我给你买一件新衣。”
这汉子想想也是很心酸,他们成亲多年了,他媳妇和他一起吃糠咽菜,却连过年的一件新衣都买不起。
不善表达的他,只能用一件新衣来表示歉意了。
那妇人不禁红了眼眶,不由得背过身子道:“要个甚的新衣,你和狗娃还没有呢。”她其实也满意了,家里虽然是穷了些,但这个男人没叫她受过别的委屈,从来婆婆有什么怪罪的,他都从中劝解。
那汉子却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活,一定要学会做肥皂,不能让这个家就这么穷下去了。
这些类似的对话在不同的家庭几乎都出现过,现在石头村的人们,心里都有一把火。迟早这把火会将旧的石头村烧了,然后成就一个新的石头村。
“大哥,做了好多肥皂了!”陆时恒开心道。
“是啊,但还不够。”既是时间不够,也是肥皂的数量不够。
没做满一个月,陆时安不会叫他们不来继续做的。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希望大家都能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而不是当成随随便便的不经大脑的话。
这种话语的信服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有的,需要每一句话都履行,并且长期履行,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陆时安需要村里的人都能信任他,他的心志就必须像磐石一样坚定。坚持要做的事,说出口了,便要做到。
好在他已经初步做到了这点。
说数量不够是因为,他有个预感:这个肥皂不但会大卖,而且会有各地的行商的人,前来采购,再卖到其他地方。那么到那时候,村里就可以建些客栈,旅社,而村里的农产品也可以有卖掉的出路了。未来,不但会带活石头村的经济活力,还会加强石头村以及外村与外界的联系。
人多了,尤其是外来人口多了,经济才能有发展的活力。好比死水突然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水,这一片,都会从死气沉沉变成充满活力的地方。
你问这和陆时安有何关系,那关系还是很大的。陆时安心中很多发家致富的点子,都需要有很多人,才能实现。当石头村变成行商的必经之路时,他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当石头村,乃至燕来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朝廷一定会重视这个地方的税收和整个地方的安稳,这里的治安也会越来越好。这都是与陆时安息息相关的事情。
陆时安觉得石头村里的人,都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到他们,也让他这个外来客,更加有归属感了。这种归属感让他觉得很温暖,也感到很安全。
在现代,总是一个人,当时觉得过的还不错。现在他回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些孤单的日子的。
现在走哪都会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从未厌烦过。在家里也有阿恒的撒娇和小玉的关心的话,他也感觉良好。忽然清醒,原来自己从来都是喜欢热闹和温馨的,不过一直在回避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
☆、9.石头村变化和陆家买奴
两个月过去了,石头村一日一日的明显的变化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月前,还有村里的人去别的地方宣传售卖肥皂。现在不等人出去,便有镇子上的杂货店的老板前来采购。
村子里现在连最懒散的人都开始努力帮家人做肥皂了,只盼望着能够多卖些出去。
肥皂的价格也是按陆时安那个价格定的,一锅火碱和废油能造不少肥皂哩!赚钱的空间很大。
“唉,往年累死累活,还要靠着天吃饭,到手里的钱也没个十几文。”一个老人感叹。
“是啊。”旁边那人也唏嘘,“如今可不同了,只肖做上几锅皂液,就能造成装不下的肥皂。这肥皂,短短两个月,名声就打出去了。我家连买年货,买新衣的钱都够了。都还是托了陆大郎的福啊!”
“谁说不是呢?你再想想,咱村里,还有不少学了火炕的人。到冬天,他们该发财了。”
“是啊,不一样了,这日子,要变了。”
有时村里人也会用肥皂同外来的客人换米或者换绢布。只要总体价格大差不差,村里也不会有人过问。
现在石头村人来人往,人流量渐渐大了起来,往来间也有不少行商的人。可惜村里的产业还是少了些,要是村中产品多了,也是会有不少人选择在村里歇脚的。
这时候,村里还没有客栈。陆时安决定出资在村里建一个客栈,提供食宿。但现在不行,因为他钱还没攒够。
现在镇上对于果酱没有那么热衷了,但是每个月还是会卖出不少。他每个月都有十几两的进账。这是纯粹的收入,一点成本都没有。
同样,花费也是有的。比如他又想买材料做前世吃过的鸡蛋糕了,还有试着做做饼干。他就用家里的糖,鸡蛋和面粉试着蒸了一些,发现居然做得还可以。就是如果要做得更多的话,可能还需要更多的人手。
村里人这时候大多都很忙,因为除了肥皂之外,还有农活要忙。感觉比以前更加辛苦了,但人的精神面貌已经改变了许多。因为卖肥皂能马上获得自己想要的,成果看得见。
陆时安也需要一个快速生钱,还不会招人耳目的途径来钱,于是就从食品着手。还是那句话,人手不够。
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人口买卖这件事,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在不远的未来就会加入他们。
只是他没想到这天来的这样快。
买仆人这件事,他也和程玉,陆时恒商量过。程玉表示没意见,阿恒只是来凑个热闹,不能发出建设性的意见来。
其实陆时安自己是知道人口买卖是不对的,但真的没有办法,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陆时安有些自嘲地想:“陆时安啊陆时安,你连石头村都没有彻底改变,你还想改变这里的制度吗?真的是自不量力。”
但陆时安消沉了一会,又马上振奋了起来。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目标没达到,就开始想那有的没的是不行的。
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太大会扯到胯。
虽然做好了心里建设,但是看到镇上买卖的人口的数量之多,还是有些震惊。整个安州城就只有三万人不到,而燕来镇也不过是三四千人而已,这还是靠近皇城的城镇啊!现在在看看正在发卖的奴隶,认真数一数,也有上百了。
在陆时安看来,这些都是生产力,是社会进步的驱动力,但是大多数当权者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口中的民,永远都不包括这些没有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