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下)(130)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面对这样被诬陷的情况了。
在最初的不安与错愕之后,楚歌就已经镇定了下来。
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纵使这套卷子他其实已经做过三次——可曾经的第一次,他不也是压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么?
那一次怎么就没有人传出这样的谣言。
那一次怎么就没有人又是不忿又是嫉妒。
那一次为什么所有人就心悦诚服,甚至还全班都传抄他的答卷。
只因为曾经他是众人瞩目的天之骄子,而今却是来自于偏僻县城、差劲学校的落魄学生。
穷学生。
仿佛天生就低人一等,自然就有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楚歌心中一片悲凉。
.
原来那不是乐开颜口中轻飘飘的话语。
原来那不是他脑海里模糊到连影子都没有的记忆。
原来他当真经历过。
被质问,被怀疑。
.
楚歌曾经受到这位班主任许多的照顾,然而事到如今,他竟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会不会相信自己。
然而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歌平静的望着她。
他那样平平淡淡,只说了三个字,就再也不为自己辩驳的样子,反倒是教人吃惊。
哀伤与愤怒都远去了,倒像是认命的接受这样的现实。
无论在身上泼了多少的污水,也这样波澜不惊。
仿佛小小年纪,却已经如同一潭死水了。
.
班主任宽慰了他几句,教他不要把这些话都放在心上。
转瞬,回了教室,便严肃的进行了批评,教育学生,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这些歪门邪道上,看着别人厉害了就嫉妒,而是反省反省自己,究竟做不做得到。
最后,她说谣言止于智者,不希望以后再听到这样的话。
老师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但楚歌知道这不会有用的。
曾经也是这个样子的,因为情书泄露而仓皇回家的迟秋月。
班主任也是这个样子说,但根本就平息不了那些私底下的流言。
羡慕演化为嫉妒,嫉妒蔓生出谗言,这些丑陋的果实,负面的情绪,永远传播的比那些正面的快。
.
很快,就有新的谣言出来。
有人说他考试之前看小抄,说的似模似样。
“考试那天他坐在逸夫楼好吗,几个教室都是考场,就他中午坐在逸夫楼的楼梯上,鬼知道他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事情。”
“我们这种时候,哪个不是回去好好复习的呀,就他还形迹可疑的在教学楼里逛……”
“说不定是偷偷地拿到了题目,在逸夫楼那里看呢。”
……
楚歌心想这是傻子么,智商都在马里亚纳海沟里,他的考场在教学楼根本就不在逸夫楼,就算往桌子上刻小抄那也是便宜了别的人。
再说了试卷都是在老师们手里的,他难道还能神通广大到从老师手里偷来试卷?
——就算要诋毁他,也不好好编个理由。
但很快,他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
……
“我跟你说,我跟他同一个考场,每一次考试他都会迟到……说不定他就是去看答案了。”
“他哪儿来的答案?”
“你还不知道?他考试结束了直接去的老师办公室好吗,一个中午都待在那里面!”
“班老师不准咱们说这事儿,当谁不知道吗?卷子都在那里面……啧!”
“说不定还是偏心与包庇呢!”
……
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战火忽然间转移,落到了二十四班班主任身上。
虽然看到的人并不多,但是很快就有很多人都知道,楚歌提前交卷之后、中午休息的时候,都是待在老师办公室里。
那着实有许多操作的空间,只要老师偷偷泄题,自然就可以成就他前所未有的高分。
.
先前被按下去的有多狠,眼下反弹起来就有多惊人。
两个实验班都沸沸扬扬的传开,尤其是二十三班,态度尤其不善。
——年级第二落到了他们班的学生上,如果没有楚歌,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
何况,眼下看起来,楚歌……压根就名不副实。
.
事情闹大于一封举报信。
有学生情真意切、振振有声,举报楚歌作弊,依靠不正当行为获得成绩。
洋洋洒洒,铺铺陈陈,字里行间,充斥着来自于学生的愤怒,乃至于不屑,表示绝不愿意与这样人品、学习都低劣的人为伍。
此外更加想要质问,学校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录取学生,这样辱没校风。
是的。
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这一次摸底考试对于这样的转校生来说,其实是入学考试。
这样一来,他使用卑劣手段作弊、窃取他配不上的成绩,也就更有了理由。
那个山旮旯里的小县城,条件那么差,学校那么烂,只要有了机会,当然会削尖脑袋往着高处地方爬。
为了获得想要的结果,不惜采取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不,眼下不就是一例么?
至于班老师……消息灵通的自然打探出来,这名学生是她推荐的。
说不得就有什么龌龊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
热血上头总是最容易被煽动,何况十几岁的学生,正是敢作敢为的年纪。
举报信一发,全年级皆知。
作弊了还抵死不承认,厚颜无耻的继续读书,当真是令人唾弃不齿!
楚歌觉着自己似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人瞧着他的目光,仿佛都含满了不屑与鄙夷。
一片风雨飘摇。
教人苦中作乐的想:“原来我名儿的‘楚歌’是这个意思。”
穷途末路,四面楚歌。
“你看,统子,我是不是有先见之明。”他说,“……老早就不想来市一中读书了。”
第314章 Act7·重爱
他说过的呀, 他早就说过的。
他不想来这里读书,他甚至根本就不想要再读下去了。
就像潜意识里要躲开这一段经历,就像下意识中要避开这一段记忆, 可最终依旧退无可退。
万分狼狈的, 被抓到了残酷嶒崚的真相之前。
仿佛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仿佛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因为那些满怀恶意的揣测,莫须有的罪名。
“是二十三班的人写的匿名举报信。”他小声说。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呀!”楚歌回答, 甚至还有一点儿小小的得意, “笑笑以前跟我讲过的, 隔壁班上的人不服气, 看我不顺眼, 羡慕我的成绩……觉得是老师给我开了小灶,私底下先把题目透露给了我。”
二十三班就是对面的班级,隔着一个过道,另外一个实验班。
后来……
是怎么解决的?
.
偌大的教师办公室内,楚歌站在那里。
坐在办公桌前的早换了人,不是他们的班主任,而是年级组长,程垚。
——也是两个实验班的数学老师。
也对。
出了这样的事情, 年级组长怎么可能不再出面。
只是不知道程垚究竟会抱着怎么样的态度, 又或者说, 预设了什么样的立场。
他会想要怎么样解决呢?
自然会刨根问底, 反复追问,把一个问题拎出来,来来回回问上许多次。
“我不认。”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也不背这样的黑水……我行的正坐得直,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污蔑。”
——然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倘若假的被说了一万遍,那么假的也会成了真。
他是这样据理力争。
他想,程垚会相信他的。
在过去的时候,这位数学老师一直都对他很不错的不是吗?曾经打了无数个电话,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任性,回去读理科;也常常将他唤到办公室里,私底下对他颇为照顾。
然而……
年级组长向他投来了目光,那其中……甚至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怀疑。
楚歌心神剧颤。
如遭雷击。
一刹那间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弥漫在胸腔中,酸涩。
那些没什么干系的同学说尽了流言也没有什么所谓,如同云烟过耳而已。
而来自于亲近师长的怀疑……最能够打击人心。
恍惚间,竟然有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他错了。
他早就不是那个数学老师的心腹爱将了,他已经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满身脏水、百口莫辩的穷学生了。
所以被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
楚歌昂着头。
就像是脖颈里插|入了一块看不见的钢板,捶不扁、斫不烂、拗不断。
他平静的望着身前的年级组长,便是有千钧的重压、万担的质问,也绝不肯再低头弯腰。
他不肯退,沸沸扬扬的流言也不肯退。
年级组长有一些为难。
何况这件事儿,还干系着另一个大问题。
“你要知道,这次考试虽然对其他同学是摸底考试,但是对于你,是入学考试,关系着你能不能跨过咱们学校门槛的问题。”
楚歌懂了。
所以,照着这个态势发展下去,说不定学校会直接把他开除,转回原来的学籍是吧?
.
但说到底,问了监考老师,也没有谁抓到了现行。
只是说他每堂考试都会迟到一会儿,每堂考试也会提前交卷。
七拐八绕,倒当真像是提前知道试卷答案的了。
然而这个学生不认,抵死都不承认。
他坚持那是对他的污蔑,想要也还有几分道理。
说穿了直到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全部都是学生们的片面之词。前几届考试时倒也传出过这样的风言风语,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次这么厉害。
.
“……现在很多学生心里都抱有怀疑,学校的意思是,让你再重考一次,到时候拿着新出来的成绩证明自己,让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
那话语听上去是支持他的,甚至年级组长的语气都是安慰的,相信他的。
但楚歌不会错认怀疑的眼神。
想必这一次重考,如果他的成绩过得去,那么自然皆大欢喜。
而一旦考砸,等着他的,就是背着这满身的脏水,灰溜溜的被市一中驱逐,滚回自己原来的学校去。
——又何必如此呢?
大约再等两个星期,等到下一次月考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分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到时候,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但大概学校也不愿意等的,也不想招收这么一个有巨大风险的学生,说不定现在都已经不愿意了。
已然是:相看两相厌。
心底平静的笑了一声。
楚歌清晰的道:“好。”
.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转学生,他要去重新考试了。”
“对对对,他不是这次作弊了吗?学校给了他一次机会,重新再考一次。”
“要我说……直接把他送回原来的学校去就好了,还费这么大的工夫做什么,折腾呢。”
忽然有人站起来,态度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