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朝的坊是按宽阔的主干道划分的,并不像唐朝那样有坊墙包围,主干道两侧人流量大,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戏馆还有茶楼酒肆。
柏泉一边在外面赶马车,一边不时回身给秋华年介绍途经的坊的情况。
秋华年的贴身小厮星觅和柏泉差不多年纪,但不像柏泉幼时丧父要早早懂事照顾爹爹与幼弟,乌达和灵雀夫妇都很有能力,星觅虽然为奴却是被爹娘宠着长大的,心性比柏泉幼稚许多。
秋华年宽和,不想让自己身边都是复制粘贴的假人,没让他改什么。
星觅头一次逛京城的街道,忍不住揭开马车车帘,看着两侧飞速后退的景色兴奋低呼。
柏泉语气平静,介绍得更详细了些,秋华年也听得津津有味。
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星觅这好奇爱凑热闹的性子,某种程度上和秋华年如出一辙。
到了西城区,秋华年让柏泉先把马车赶去西市。
虽然每个坊都能有店铺,但京城还是规划了东、西两个专门的集市,用以集中贸易。
受东城区和西城区不同风气的影响,东市随处可见书坊、书肆和卖笔墨纸砚的铺子,西市卖的东西则杂乱得多,天南海北全集中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
祝家送的位于西市的铺子是大铺子,临街一栋二层小楼,后面还带个小院,之前一直用以售卖祝家的丝绸布匹。
铺子的管事和伙计去年秋天就知道铺子易主了,因为秋华年一直没派人来京城,所以始终没有交接。
秋华年按照地契的指引来到地方,下了马车后发现,眼前的绸缎铺子生意明显不如周围的铺子,从打开的门口看进去,货架空了小半没有补,售卖的丝绸光泽度非常一般。
秋华年眉头一皱,星觅就明白了,他性格幼稚些,但并不傻,被乌达和灵雀教得鬼灵精的。
“你在外面看好马车,我陪公子进去挑料子。”星觅借机专门指使了柏泉一句。
柏泉低头,淡淡嗯了一声。
秋华年和星觅进了铺子门,隔了好几个呼吸才有个伙计迎上来。
星觅借题发挥,“你眼睛长在哪里,没看见我家公子进来了吗?还做不做生意了,叫你们掌柜出来!”
伙计苦笑着告饶,“哥儿饶了我吧,如今铺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刚才记账呢没看见,我给您赔不是了。”
在京城做生意,谁都不能轻易小瞧得罪,伙计深谙生存之道。
秋华年看了一眼星觅,星觅领会意思,继续说道,“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难道这铺子是你的?我看你分明是存心诓我。”
伙计只好仔细解释,“哥儿有所不知,我们这个铺子原本属于辽州那边的大商人,前主家在京中有许多产业,做生意可以守望相助。”
“去年秋天铺子易主后,前主家传来的信说新主家要用铺子做新生意,丝绸布匹生意以后就不做了,别的产业也就不管我们了。因为一直没人交接,原本的管事们便不爱待另谋出路了,现在只留我守这个铺子。”
“铺子里的好货已经卖完了,库房里所有东西都在柜架上摆着,公子有能入眼的挑一挑,价格好商量。”
伙计无奈地讲完前因后果,至于他为什么没另谋出路,是因为他不是自由身,本身就是被赠予的铺子的一部分。
商人虽然不能光明正大购买奴婢,但只要有钱,总有办法捏住一个人。
秋华年点了点头,转而问起货架上剩余的丝绸布匹的价格和储量,一边问一边在心里估算。
一问一答间把需要的信息全部了解后,秋华年突然开口。
“从去年秋天到现在差不多四个月,账上应该有五百两银子的利润,还在吗?”
“啊?”伙计愣住了。
“祝家把铺子送给我,是连同库房里所有的东西以及铺子自带的伙计一起送的,这四个多月的收益,应当属于我吧,关六?”
秋华年笑意盈盈,伙计关六额头却瞬间流下冷汗。
他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气质不俗的年轻哥儿,就是这座铺子的新主家。
“账房上有、有三百六十两银子。”关六心脏狂跳,惶恐说道。
之前的管事们离开时,多多少少顺走了一些银子,忌惮着祝家,没敢做得太过分,关六本以为新主家不会发现的。
谁知新主家一上来就报上了准确的数目,加上被前管事们拿走的,这四个月的盈利确实是五百两出头。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神仙吗!
秋华年没有解释,直接问他,“拿走银子的管事们现在何处,可有保留证据?”
“都还在西市,在其他铺子里当管事,他们走时改了账目,但我抄了原账本。”
关六行事十分小心谨慎,他怕万一事情不好波及自己,早早就留了后手,没想到真用上了。
秋华年满意地想,这个人倒是个可塑之才,有眼力劲儿又小心谨慎,回头把身契换过来,可以培养他管京城的生意。
秋华年打算再给他一道考验,看看他会不会办事。
秋华年解下腰上的乡君令牌,递给关六,这个令牌是去年加了封号后礼部新制作的。
“我是齐黍乡君,也是这座铺子的新主人,你去找到之前拿走钱的管事,随你用什么方法,把钱一分不少地要回来。”
关六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确认,“您是齐黍乡君?”
祝家的人只说铺子易主了,可没透露新主家到底是谁。
秋华年笑道,“怎么,难道我在京城也有名气?”
“别的地方不敢说,西市做生意的谁不知道秋记六陈,不知道您的蚝油、花露、清凉油和梅花清膏呢?”
秋记六陈的许多产品是定时限量销售的,但卖的时间久了,总会有一些流出去被人在别地倒卖,价格要翻上几番。
关六兴奋地问,“咱们这铺子以后是不是也是秋记六陈了?”
西市做生意的人个个消息灵通,谁不知道印着秋记六陈四个字的好东西?
一小瓶蚝油能卖到三四两银子,花露和梅花清膏不遑多让,就连不限量的清凉油都值半两,就这样还常常有市无价。
在西市开一家秋记六陈,关六不敢想象那得有多赚钱。
关六心跳加速,真没想到他这个被迫留到最后的,反而占了最大的好处,那些提早离开还贪了钱的管事们知道后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失去了赚大钱的机会,还得罪了齐黍乡君。
关六激动不已,秋华年仍保持着冷静。
“先不急,等我考察完京城的情况,想想工坊建在哪里,再决定怎么开铺子。”
世事皆是双刃剑,越稀有越赚钱的东西,越容易引来觊觎和祸事。
在遍地高官、宗亲、勋贵的京城,秋华年一个乡君和杜云瑟一个举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尤其杜云瑟身上打着太子党的标签,过去因为查抄钦差赵田宇和参与破获襄平府拐子案,或多或少得罪了二皇子与三皇子,更需要小心谨慎。
除此之外,二皇子至今还没把《算学浅要·方程》搞透,没获准离开御书库,据说对写这书的秋华年极其不满。
至少在杜云瑟殿试结束,得到正式官职前,秋华年不会有高调的大动作。
“你这几日辛苦一下,把账目整理清楚,再把我们周围的铺子都是卖什么的,生意怎么样,客人都是什么样的人记录下来。”
秋华年风轻云淡地给关六画了个大饼,“日后秋记六陈开起来,我让你做掌柜。”
关六被当掌柜的美好愿景鼓动,赌咒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秋华年又恰到好处地勉励了他几句。
告诉关六自家暂住之处的地址,说好回头让星觅来取账本与银子后,秋华年三人奔赴下一个铺子。
第二个铺子在宣武门边上,宣武门是内城的西南门,一般来说,南边外城的人想进入内城,走的都是这道门。
它的地理位置很优越,却不是第一个铺子那样的优越。
第一个铺子位于西市繁华处,有二层小楼和小院,地方宽阔,是赚钱做生意的好位置;第二个铺子只有一院平房,没那么适合做生意,却是接收消息、落脚休息的绝佳位置。
上一篇:在年代文里卖美食
下一篇:顶流小祖宗娃综爆红(古穿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