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人坐立难安。
袁祈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坐到桌前,拿出一张纸将贴吧里的地图描绘出来。
他将地图对着光看,半晌后想起什么似得猛地起身。
椅子喇地发出的刺啦声引得整个办公室人都抬起头。
袁祈三步并两步走到最前边张贴的中国地图前,迅速扫过西部昆仑山脉地带,将手中地图和山脉走势重叠——
网上那张抽象的地图并不是真正的“藏宝图”,将它和地图重叠后才是。
袁祈脑中好似平地炸起惊雷,手不由从地图上滑下。
为什么?
他心中震惊,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些?
袁祈攥着手里的纸,心底那些喷涌而出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他捂住胸口。
当年自己在可可西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在出发前留下这样一幅地图。
纪宁是什么,昆仑山上有什么,这些东西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袁组长……”
小刘见袁祈快速收拾了桌上东西后准备出门,下意识将人叫住,叫住后心里又发毛,总感觉他们组长想要出门背着炸药去炸碉堡。
袁祈闻声回过头,心如火烧,脸上带着未曾消散的烦躁。
小刘:“……”
回想刚来那会儿,她还跟同学感慨过自己的领导是位养眼帅哥。
后来经历了地狱般的磨炼,终于得出血一样的教训——养眼帅哥真不如和蔼老头来的实际。
究竟什么样的牛马才会爱上领导,办公室恋爱得是强M属性才会谈吧!
“那个……”她面对袁祈一张“有话快说的脸”嗫嚅道:“我实习马上就结束了,报告我已经写好。您能帮我签个字吗?”
袁祈:“拿来。”
小刘屁颠屁颠拿着实习手册跑过去。
袁祈简单给写了几句“工作认真负责”的屁话之后就签了字。
小刘:“……”
她弱弱指了指签名旁边的另一行说:“……领导签名在这儿。”
袁祈眉头更紧,小刘都担心他要骂人,尽管他从来没听过袁组长骂人。
袁祈大笔一挥划了后重新签好合上递给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小刘战战兢兢,“没有了。”
袁祈并没有关怀对方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或者是说两句“欢迎你以后常回来玩”的客套话。
在对方道谢都没说完时直接跑出了办公室。
大门一关,同事们压抑着的躁动心立即开始活跃起来。
“组长今早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散发着‘别惹我’的气场,感觉像被人抢了老婆一样。”
“什么抢了老婆,我觉着是发现老婆出轨气愤之余着急捉奸在床!”
“乖乖,我一早晨都没敢说话啊。”
“小刘你是真猛!”
……
小刘都要哭了,结结巴巴说:“可是我的实习报告得签字啊。”
袁祈从办公室出来直接上了五楼跟刘局申请年假,他的工作态度一直深受表扬,领导都觉着他累。
提出休假,刘局连问都没多问大笔一挥就给批了,还问钱够不够,用不用自己挪动小金库支援一下。
袁祈笑说“不用”,但那点笑意未达眼底,拿着单子转身后就散了。
他从小被局里这几个前辈轮番看大,任何一位拎出来也可以算是他半个爹,但——
不知道为什么,袁祈对此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很多时候都本能对这些老人感到警惕疏离。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每天周围围绕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他谁也不相信,谁也不敢托付什么。
有时候在半夜睡醒时,有种荒唐错觉,自己活在一个“楚门的世界”。
所以这次出门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袁祈拿着手里请假条,压抑着吸了口气,内心悸动不亚于即将从五十层高楼跳下去。
内心甚至隐隐有个变态的想法——
也许他的终点,就是那里。
袁祈请好假后直接定了去西宁的机票,到达后由扎麻隆凤凰山转昆仑山线登山,徒步进入地图上标识的点。
那副地图已经牢牢印在脑海中。
天刚晚的时候,他就坐上了前往西宁的飞机,半夜转机后第二天早晨五点就到了站。
一下车就有说本地方言的人举着牌子问他打不打车,袁祈略做思考,说了个地名。
他没有讲价,钱给的也多,租车人问了几句客气话他都没答,看的出这位客人心情不好,于是闭了嘴,安安静静开车将他送到目的地。
中午的时候,车开到扎麻隆凤凰山,尽管是个旅游淡季,可山下的背包客和攀登者依旧不少。
袁祈在山下买了点吃的,换上登山装备,找了个小诊所给自己换上最后一次绷带。
入秋之后,山顶就被白雪覆盖,远远望去,藏蓝色山巅层叠起伏,光剑从乌云中射出,霞光万丈,庄严宛若神境……
袁祈在山下点了根烟,觑远处天边祥云似得“神迹”,心说不愧是女娲故地,九天圣都,看起来就跟真事儿一样。
他的外形和肤色在人群中相当扎眼,很快就有一群登山者过来搭话,问他要不要一起,袁祈礼貌婉拒。
对方不死心拉扯,袁祈有点心烦,微微笑说:“我跟你们不是一条路,我去自杀。”
对方:“……”
他终于发觉袁祈笑容下竭力压抑的疯癫,于是灰溜溜撤了。
袁祈出了口气,心说早知道胡说八道能减少麻烦,就把“自杀”两个字刻脑门上了。
他中午趁着天好的时候上山,刚开始走的路还有人影,后来渐渐偏离人群走向了无人涉足的深山。
地图在脑子里,目的地在心里,他独自跋涉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雪白雾气从鼻腔中呼出又在护目镜下结冰。
在某个瞬间,袁祈回过头时,看着身后一望无垠的白雪上留下成串脚印。
脑中突然想到两句酸诗,“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入冬,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自己念完,又略一点头,鬼使神差回了句。
“嗯,算。”
等到袁祈反应过来自己刚做了什么,又被自己魔怔行为弄笑。
心说怎么像是中邪了一样。
袁祈朝地图标识的位置走去,那个方向人迹罕至,随着天色暗下去,风雪又再次卷起。
长时间雪地攀登本来对于体力的消耗就非常巨大,随着太阳西沉,温度迅速下降,他吞吐出的雾气渐渐失去颜色。
袁祈自己都觉这次过头了,仅凭一腔热血和不知道干什么的破烂地图就跑来找死,连目的地是个宝藏还是悬崖都不知道,太草率了,简直就是个傻逼。
他脑子理性的这么想着,内心却随着逐渐靠近而愈发火热。
天很快黑了,袁祈因为体力不支开始在风雪里摔跤,手臂伤口也在这时裂开,黏糊糊的血被登山服捂在袖子里,最后顺手腕滑下滴在雪上凝成红色地冰。
失温、失血、暴风雪——死亡三件套。
袁祈再次倒在雪地上,深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找不到躲避的地方,他就要永远的沉睡在传说中的圣地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袁祈的四肢麻木而僵硬,摔倒后仅仅躺了半分钟,扑上来的雪就已经要将他掩埋,落在鼻梁和嘴唇上的小冰碴已经不融化了。
袁祈挣扎爬起来,滚在雪地上艰难往前挪动,温度和生机渐渐被抽离。
他的脑中经历过后悔自己草率,到怎么找避风洞节省体力,再到最后只剩下那副执念似得地图……
昏迷前,连地图都从脑海中消失,只剩下“纪宁”两个字。
他的脚印混着鲜血,不远万里洒在昆仑山的雪地,古老神山,从未受到过如此虔诚的朝拜。
滴落成锥的血渗进地里,像是无数血管生长延伸最终在地底虬结,唤醒沉睡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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