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寻了个下朝的日子,喊了姜汤源去外头吃茶。
姜汤源知晓祁北南不是个爱在外头闲散的人,估摸出他有话与自己说,便教他直言,都是年纪相差无几的人,又是老相熟,说话不必弯绕。
得晓了祁北南与他所说之事后,他还是忍不得一恼。
“自然,其中或许有误会,可再费心打听一番。”
祁北南道:“这选亲,也不单是与令弟择一个夫婿,将来也是你的亲戚,品行若不端,终归也是留存的祸患。”
姜汤源道:“多谢你来与我说谈这事。”
他见祁北南如此为他家里着想,便也不瞒他:“这乔家,说来门第比我们姜家要高,我爹娘在任地上,本也没有要与阿团寻京都的亲,只我那叔婶,几番撮合,说赞那乔家的好,家里想着总要与阿团寻亲,这才教人与我来了京城里。”
“也是我早前全然忙碌着自己的事了,只听得了叔婶说赞,又见那乔家人很是热情和善,只以为是不错的人家,不曾细细的查听这乔郎的品行。”
祁北南宽慰道:“京都盘根错节,那乔家在京里头经营的时日比你我都长,他们有心粉饰,一时半会儿的,也打听不出个甚么来。”
且姜汤源说得不错,早先上他自己的事务也多,高中,派官,一样样的事情过来,那头初来做的样子好,容易教人被蒙骗。
姜汤源道:“只若他真是那样的人,我那叔婶未免也太教人心寒了。”
别了祁北南后,他便背着他叔叔婶婶,暗地里差了人去仔细打听。
果不其然,祁北南所说没有冤枉了他的。
他的风流事只有更多。
姜汤源气不打一处来,亏得他娘为着这桩亲还特意从任地上过来。
前些日子里两家人一同吃了个饭,本还多欢喜,商定着就要将事情确定下来了。
只怕是那乔郎,瞅着婚事是铁板定钉便抖了起来,一时忘形露出了尾巴。
姜家也不是为着人脉才要与乔家结亲,知晓了这乔郎是个不堪托付的人,婚事自是不成了。
姜叔和婶儿却还为着乔家说话,言贵家少爷总有些气性,年轻风流是常事,成了婚也就收敛心思了。
姜汤源估摸他这叔婶是受了乔家的好了,要么就是瞧中了乔家的人脉。
他不好与长辈过多争执,便与他爹写了信去。
姜父得闻消息,气得连来三封信痛斥了兄弟一番,若不是在任地上走动不开,非得过来京城里将这一对夫妻给收拾一顿不可。
一家子因着这事情闹得多不愉快。
自家里也就罢了,说甚么都还是家事。
只那乔家,姜家这头临门婚事又不肯了,还多大度的言无事,背地里头却早把人记恨得凶。
吕娘子他娘家的兄弟是进士,同也在翰林头做事。
只他年长,早从庶吉士熬做了正八品的五经博士,除却负责五经教授外,还管翰林一众官员考核的相关事宜。
姜汤源才进翰林的庶吉士,这朝可教他给拿捏住了。
暗暗给姜汤源使绊子,处处挤兑。
眼瞅考核在即,今日是差遣人去做些闲杂琐碎事,明日又借着由头当着众人的面斥骂。
瞧着势头便是想教姜汤源过不得此次翰林的考核,将他驱出翰林去。
“我如今倒是更晓得了这乔家和吕家人的品性,便是时下受他们的暗亏,也比来时与这样的人家做亲戚要好得多。”
姜汤源嘴上如此说,心里头也还是多不痛快,说到底还是个初入官场的人,受这等磋磨,心头如何能够好受。
下了职,他喊了祁北南,一同在内城的酒馆雅间里头,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往嘴里灌去。
祁北南见他如此吃闷酒,止住人,道:“如此这般教他压着欺,他只当你纯粹好欺负,更是得意变本加厉起来。”
姜汤源闻言,眉头紧了紧:“只我爹时下在任地那头,管不得这边的事情。京都里只叔叔一家近亲在,前阵子才为着婚事的事情吵了一通。这厢不好教他们相帮,他们还就等着瞧看我的笑话。”
祁北南道:“也并不是非得要他们出面才行。”
“常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可晓得吕家在朝中有不对付的官员?”
姜汤源是聪明人,受祁北南一点,就晓得当如何做了。
第102章
初一, 例行朝会。
文武百官皆数于太极宫早朝。
官员按品阶站定,自太极殿中一路延至广场上。
殿中皇帝言语广场上的官员听不清,由专门的传话官转述。
像祁北南这般品阶, 足当是排在广场上了。
只翰林是皇帝培养肱骨近臣的官署, 不单是翰林院距离皇帝的办公大殿最近,连早朝时也可享受优待,排站于大殿门口处。
祁北南握着朝板,静静听着殿中大臣与皇帝启奏事务。
户部汇禀了打开宵禁后国库增收;内阁大臣又禀了江南起水患, 众议开坛祈福。
从国事又说至后宫事,劝诫如今国库充盈,皇帝当选秀充实后宫, 延绵子嗣……
总之, 每月初一十五上, 总有几件必提的事务。
议了约莫是一炷香有多的时间, 听得掌事太监尖声唱道:“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 御史台执朝板出列:“陛下, 臣有本启奏。”
眼见御史台的人出来, 一众默着声儿的官员皆绷直了些后背,低垂着的眼, 随着人走了几步。
这御史台的老匹夫终日里头监察着百官,谁又晓得憋着甚臭屁, 要蹦在谁人的脸上。
“臣参京卫指挥使司乔胜,约束管制家眷不利, 其子恃强凌弱, 当街殴打他人,置其肋骨多处折断。”
祁北南总算听得重头上, 闻言不由得斜垂眼往后头立着的姜汤源方向看去。
姜汤源回之以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
“竟有此番事。”
皇帝语气雍容,比之先前的国之要务,这般官员之子寻衅滋事便显得不痛不痒起来。
不过京卫指挥使司是武官,纵子行凶不是甚么好事。
且皇帝也知几桩朝中官员子侄凭势欺人的事来,又还是朝中重臣,这般事务无人提及,他一国之君自不会去管。
今日御史台既是开了个口子,借着个京卫指挥使司敲打一番朝中大臣,倒也不差。
“陛下,御史台若非是有真凭实据,绝计不会攀诬任何官员。”
皇帝道:“为官者,当清正;京卫指挥使司本是护民爱民为职责,如何能够反以势欺人。此事便交予京都府尹仔细查上一查,从严治理,也好教文武百官任职之余,好生教导一番子侄,便是不能为朝廷出力,也当恪守本分才好。”
此话一出,朝中官员心中便都晓得皇帝有心敲打,连忙勤谨附应。
这乔胜且还在当职,不曾前来早朝,哪里晓得已然受御史台参了一本。
倒是光禄寺少卿吕孝靖以及在翰林的五经博士吕良面如菜色,虽是不曾斥训两人,这乔胜是他们家的亲戚,无疑是连带着将脸打了一通。
散朝后,吕孝靖走至了参乔胜的御史身前:“李大人当真是仔细呐,这么点事情都参到了陛下跟前。晓得的,说御史台明察秋毫,不晓得的,只怕还以为御史台没本硬参,生怕陛下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中枢官署在。”
受吕孝靖嘲讽的御史冷笑了一声:“朝中事无大小,今日乔胜之子将人仗势将人殴打至多处骨折,在吕大人眼中尚且是小事,实乃教人心惊。他日若行凶杀了人,不知又在吕大人眼中是何种事。”
“说来,这京卫指挥使司的乔胜不过是个小武官儿,他的儿子能做出这等事来,也不知是仗谁的势。”
说罢,御史斜了吕孝靖一眼。
吕孝靖受其指桑骂槐,心中多不痛快,心底头骂老东西。
不过他没再张口,行至大殿外,甩袖而去。
再说那乔胜之子,乔靳,当日便被受了皇帝亲令的京都府尹亲自从府上捉拿提审。
府尹前去时,这厮前一夜里买了醉,还躺在房中伺候人的床榻上,衣不蔽体,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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