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该把人收归旗下,而不是费尽心思杀了。
费了一番口舌安抚好赵小花,太子离开屋子,只觉得自己一刻都忍不了了。
他要与赵椿商量提前发动宫变,等他成了皇帝,便不用再忍着赵馨这幅作态。
丰州营内,秦清的日子也不好过。
随着手握重兵,对丰州府的控制越来越好,指挥使陆涛便不太能听得近身边人的话,即使是他这个副官也是如此。
为了保全上河镇,秦清不得不虚与委蛇,不再在陆涛跟前说那些真心话。
如此一来,陆涛并未察觉秦清态度转变,反倒是觉得他日渐识趣。
这一日,却是钱知府举办盛宴,邀请陆涛赴宴饮酒。
秦清自然跟着一起来了,却只肯站在身后,作为亲兵保护。
出发之前,陆涛笑话他:“你也太过小心了,钱玉书此人是个老鼠胆子,即使搭上了太子也不敢对本官下手。”
“大人,凡事还是小心为上,再者,秦清多谢大人收留,但到底身份不明,与其暴露人前,倒不如作为大人亲卫。”秦清低头道。
如此一来,陆涛果然觉得他很识趣。
甚至还拍着他的肩头笑起来:“你也太过小心了一些,放心,等我成大事那一日,定会给你唐家平反。”
秦清垂眸道谢,心底却微微叹气。
曾几何时陆涛也有伟大志向,也曾骂过皇帝昏庸无能,感慨丰州府百姓苦不堪言的日子。
可如今丰州府就在他掌控之中,陆涛还未登上皇位,却已经忘记当初的誓言。
陆涛嘲笑钱知府胆子小,但真正出发的时候依旧带上了五十亲卫。
他显然很是怕死,即使是去在他掌控中的丰州府。
这也是秦清更为叹息的地方,小小的丰州府,陆涛都无法将大小官员收入麾下。
想到远在上河镇的一家,秦清低声叹息,还是太快了,那几个孩子太小,赵梦成手底下的人也太少了。
他还得想个法子,尽快让上河镇的人多起来才好。
钱玉书的宴席是花了心思的,歌舞升平,美酒佳肴,甚至请来丰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作陪。
若不看天下纷乱,倒是也一派和乐融融。
钱玉书甚至让出首位,请陆涛坐下,这让陆涛很是满意。
酒过三巡,钱玉书才低声开口:“陆指挥使,陛下老迈,太子却正值壮年,如今正需要您这样的老臣拥戴。”
陆涛酒醉的大脑立刻清醒:“大胆,陛下尚在,谈何拥戴。”
钱玉书吓了一跳。
但想到太子的保证,他还是继续游说:“陆大人,你我多年交情,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何必兜圈子。”
“实不相瞒,太子亲口答应,若您能拥戴他登基为帝,可将丰州府划为大人属地,立大人您为丰州王,从今往后,大人就名正言顺了。”
即使陆涛有不臣之心,听见这话都吓了一跳。
自打大周开朝之后,从未有过异姓王,甚至对宗室的封赏也分外吝啬,向来是多俸禄,少属地的。
很快,陆涛便想到其中利弊。
太子想赢得他们这些人的支持,自然是根基不稳,怕一朝登基坐不稳那龙椅。
他若是大张旗鼓的站出来支持太子,指不定到时候会被人攻讦,尤其是在老皇帝还未死的情况下。
可若是赢了呢?
太子登基为帝,他就是丰州王,这可与指挥使的名头不同,是真真切切的王爵。
往近处看,那是加官进爵。
往远处看,将来就算是造反,也比旁人名正言顺一些。
陆涛眯起眼睛来:“你让我好好想想。”
钱玉书再次劝酒,心底却认定陆涛拒绝不了这般诱惑。
至于太子答应他的好处,自然对他而言也是一劳永逸,完全拒绝不了。
“什么?太子要逼宫造反?”
秦清听见这话都诧异不已。
自古以来逼宫造反都讲究一个保密,速战速决,哪有造饭还没开始,倒是弄得地方都知道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陆涛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他愿意以丰州王爵位交易。”
秦清下意识的要反对,但在开口之前,他看见了陆涛眼底的熊熊烈火。
陆涛会答应。
秦清无比清楚,陆涛拒绝不了这个绝大的诱惑。
他微微垂眸,最后只是说:“太子如此作为,实在不是明君之相,而且他请地方指挥使入京,也许会行瓮中捉鳖之毒计。”
陆涛自然也有这个担心,便说道:“正因如此,丰州营可停留在京城不入,等待京城厮杀结果。”
秦清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要看谁赢了,就站在谁那边。
他一时摸不准陆涛有没有趁机攻占京城的意思,但如今尚且不是好时机。
“大人,若丰州空虚,恐怕会被敌寇入侵。”
丰州府最西边,可是跟安塞距离不远,谁知道外族会不会趁火打劫。
陆涛心中火热,即使知道风险极大,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本官也有此担心,所以这一次你留下。”
想了想,他又说:“丰州营有十万大军,本官只会带走一半,剩下这一半足够固守丰州。”
秦清眼神一闪。
这是个好机会,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夜幕之中,一匹骏马飞快的从军营奔驰而出,正是朝着上河镇的方向。
考完县试,成绩未出,赵梦成接了儿子回来,顺道将卓老爷子的事情告知。
赵茂一听果然高兴,笑着说:“卓老爷子一定是听说了爹爹的名声,才会主动上门。”
“也许是见你们几个聪明伶俐,才会收为弟子。”赵梦成笑道。
赵茂却摇了摇头:“聪明伶俐的人多了去了,可像爹爹这样,毫无准备却能在一个月内,将三千难民安置妥当的,却是绝无仅有。”
赵梦成笑了笑:“其中你们也有不少功劳。”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赵梦成无奈摇头:“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父子俩自卖自夸。”
“我说的是实话。”赵茂笑道。
赵梦成并未问起考试如何,反倒是让他去看两岸农耕:“今年还算风调雨顺,两年多的丰产计划实施的很顺利,若无大灾,可有丰收。”
赵茂点了点头。
他们回家路上也能时不时看到高高堆着的肥料堆,那都是爹爹想出来的丰产法子。
“只可惜上河镇还是太小了,若是整个丰州府都能推行,那丰州府的百姓就都不会饿肚子。”
赵梦成心底也这么想。
可惜丰州府的钱知府压根不看,黄知州自从去了望潮府,也颇有几分束手束脚。
相比起来,上河镇才是那个例外。
赵茂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爹,等我考中举人,就请黄大人举荐,成为上河镇知县,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赵梦成反倒是笑着反问:“那你觉得爹爹想做什么?”
这话让赵茂顿住了。
赵梦成拍了下他的脑门,没再说什么,只是哼着小曲儿,驾着驴车慢慢往家里走。
赵茂摸了摸额头,恍惚觉得爹爹做了那么多,却从未图过名利。
仔细去想,爹爹吃了吃喝,对吃穿用住都不太上心。
靠在赵梦成身边,赵茂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潇洒天地之间,悠闲度日随性而为的日子,才是爹真正想要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需要天下太平,百姓富裕,家家户户有余粮。
赵茂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爹想要过那样的悠闲日子,他就该好好努力,让这天下国富民安。
赵梦成不知道一瞬间孩子想了那么多,他见赵茂沉默不语,还以为他考试累了。
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赵梦成笑着说道:“累了就歇一会儿。”
赵茂一听,立刻就靠在他肩头还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架势。
驴车慢慢路过了棚户市集,民兵营,工匠坊,但都没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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