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这寒玉宫修建之初,工匠们便在那万级玉石长阶最下面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分别修建了四个放置传送法阵的石台。
四个石台上又分别由左右护法布置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玉石雕的阵基。最后由掌门亲自往阵基中注入灵力,落成四张传送法阵。
四张法阵传送的位置有所不同——玄武传送阵可抵第四千九百九十九级、朱雀阵可至九百九十九级、白虎阵可到九十九级、而青龙阵,则可以直达寒玉宫正殿门外。
不过,这四张传送阵,落成之后,就成了摆设,和凡人的镇宅石雕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凡是有资格随意出入寒玉宫的修士,境界最低也有元婴境了。
对于这些修士来说,要跨过那万级玉石长阶,就是吹一阵风眨一下眼的功夫,太简单了,没有人会多此一举跑去先点亮个传送法阵,专程把自己送上去——有那个时间,像左护法这个境界的修士,都能在那石阶上飞好几个来回了。
讲真,自打寒玉宫落成以来,左护法这还是第一次亲手点亮这青龙传送阵。
这是青龙阵!最高级别的,从最底层,直达宫殿正门的。
能享受寒玉宫的这种待遇的,只有两种客人——
地位尊贵到掌门宗主级别的大佬,需要摆个排场,凸显其身份。
又或者,境界极其低微的修士,灵力弱小到,哪怕开启了白虎阵给他送到第九十九级台阶,他都爬不上去,只能开启青龙阵,帮他一步到位。
可是左护法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啊——
掌门宗主级别的大佬,哪怕不是腾云驾雾过来,也是带着飞行法器或者高阶坐骑过来的,肯定都是直飞正殿,根本脚都不会沾到那玉石阶,哪会需要用到传送法阵。
至于境界低微的修士,根本入不得他们掌门的眼的,更没资格进寒玉宫。
等等,好像……有一个例外?
想到这里,左护法骑在青龙石雕上,仰起头,目光幽幽看向远方。
“干什么呢,驯龙骑士?”
右护法远远地看到自己那耿直的同僚骑在一块石头上发愣,飞身过来,揶揄了一句。
左护法眯起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右护法冷声道:“你看的是东边。”
左护法又说:“壮壮……好像要入宫了……”
右护法一愣,接着视线顺着对方的目光往远处看过去,“这是东边吧?”
.........
寒玉宫,偏殿。
斜倚在塌上的修士垂着眼皮,像是在小憩。
一道极细微的气息从寒玉门东边传过来,仿佛一只飞虫落入蛛网中,惊动蛰伏在网中央的捕食者。
靳言鸦羽般的浓黑睫毛微微一颤,缓缓掀起眼皮,低声呢喃,
“你终于来了。”
.........
寒玉门边界,东大门门外。
林澹远远地立着,仰起头,视线从那新修建的玉石大门,缓缓地往上,挪到那悬浮在整个寒玉门上空、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建筑上。
他轻声喟叹,满怀感慨,
“我来了。”
第16章
玉石镇坐落于寒玉门最东边,在城镇东侧,有一座巍峨的汉白玉城门。
那汉白玉城门是用来开启护门大阵的阵基,之前被林澹用“吞噬万物”给啃光了,如今又重新修建了一座。
这新的城门上面仍旧写着“东门锁钥”四个字,还是用汉白玉雕刻而成,但是比原先林澹吃掉的那一坐还要高一倍、宽一倍,远看像座摩天大楼似的,蔚为壮观。
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这大门上镶嵌了密密麻麻的玄铁锻造的楔形钉。
每根钉子都有手臂那么粗长,青黑色的玄铁周身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散发出很浓烈的攻击性气息,简直像在向林澹叫板——你敢再吃我,我就扎烂你的嘴。
林澹笑笑,摇了摇头,将手伸进乾坤袋里,指腹摸了摸里头一块冰冷的玉牌。
他看一眼正排队接受检查的入城修士们的背影,然后转身走到一处隐秘的角落,取出一张乔装符。
这张乔装符是他过来寒玉门之前,在附近集市上买的,耗费了他半数的积蓄,是最高级别的伪装符箓,效果可以维持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之前是当着所有守城修士的面,啃光那扇城门逃出去的,虽说如今再回来,他手中又有了宗门的通行令牌,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两年多了,那守城的修士恐怕都换了两拨了,未必能认得他。
可是保险起见,林澹还是决定做个乔装改扮。
他将那符纸在掌心用灵力化开,喊一声“障”,周身的气息和样貌立即被改变。
林澹扯了扯衣摆,伸了伸手臂,提起一口气,然后挺起胸膛,迈步往那汉白玉大门前走去。
“通行令牌。”
队伍终于排到林澹时,其中一名守城的修士上前一步,散发着灵力的画戟横在林澹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林澹从乾坤袋里将早早攥在掌心的那白玉令牌拿出来,交到对方手中去。
守城修士接下令牌,递交给背后的同伴,同伴将那令牌卡入一个石台的凹陷中。
“咔哒”一声,令牌的大小与石台的凹陷完美吻合,其中嵌入的林澹的灵气也契合,看起来确实是寒玉门派发给对方的通行令牌。
那举着画戟的修士一听到那“咔哒”的清脆声音,立即将手中画戟举起来,将路让开,
“通过了,可以——”
“——等等!”
背后那石台边上的修士这时开口打断自己的同僚,然后拿眼神示意对方,这通行令牌,有蹊跷。
那挡在林澹面前的修士立即又将手中画戟重新横在林澹面前,“稍等。”
然后传音入密,问同伴:“怎么了,什么问题?这令牌不是他的?”
那同伴同样传音入密,回他:“令牌确实是他的没错,石台上明明白白写着‘林小犬’几个字,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这通行令牌的字号,写着、写着……”
“写着什么?”
举着画戟的修士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对同伴这吞吞吐吐的回话感到十分不满。
那同伴吞了口口水,舔了舔干燥的双唇,然后才艰难吐出一个词:
“天之上!”
听到这三个字,举着画戟的修士也是脸色一白。
天之上……这是只有那位高居云端的掌门尊上,才有资格分发的通行令牌。
这么个修为只到炼气期,看起来十分穷酸的糙汉,为何会有掌门的令牌?
要知道,他们在这个岗位上守了十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字号是“天之上”的通行令牌。
想到这里,两个守城修士同时看向林澹,目光中满是探究。
林澹被两人那样看着,有些局促,但仍旧勉力挤出一个憨憨的笑来,问:“两位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面前的修士没有说话,只是将画戟调换一个角度,指向与城门入口相反的另一侧。
他身后那个拿着林澹的通行令牌的修士,则是先将石台的核验工作交给同僚,然后领着林澹往背后一处黑漆漆的小门走去,
“麻烦随我走一趟,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确认。”
这……
这是要被关小黑屋了?
林澹心中忐忑,可一句多的话不敢问,唯恐说的多错的多,只能默默跟在那修士背后,走进那昏暗的小门,进到城墙里头的一间逼仄的茶歇室里。
那房间里除了一张矮方桌和一个小圆凳之外,什么也没有——不像茶歇室,倒像个审讯室似的。
那守城的修士将林澹送进房间以后,便关上门离开了,他找到瞭望塔上的守城长官,将这事讲了,问长官应该如何处置。
那长官冷着脸想了想,“此事,可能要禀报给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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