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风已经停住了。
林疏解下身上的红绳。
刚才还在的月亮又被黑云遮蔽了。
院子里只剩下一片静,没有虫鸣鸟叫的静,可现在是夏天,夜晚的夏日虫鸣声本应吵得人无法入睡。
林疏退回到走廊下面。
陈书亭见他俩都没有出声,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林疏只想翻白眼,他的感知能力怎么这么差,都感觉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吗?
路能倒是耐心:“对方实力强大,现在的我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师父在这儿一定能对付这个厉鬼。”
陈书亭:“路大师,你说了半天,也没看到厉鬼吧。”
路能:“刚才那个龙卷风你没看到?”
陈书亭:“但那应该也不能说明什么。”
路能:“林疏刚才无意识非要往前走,我用红绳拉都拉不住他,你没看到?”
陈书亭油盐不进:“肯定是你们合力逗我,林疏,你说是吧?”
林疏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他。
其实他只是懒得搭理主角受而已,事情都变得这么诡异了,他还觉得自己会跟他开玩笑。
路能:“那你觉得林疏跟你的关系好到恶作剧你,然后你还不生气?”
陈书亭沉默:“……”
确实没有好到这个份上,他和林疏只是同学关系,他今天在这里也是跟着路能来看热闹,顺便想拆穿路神棍的把戏。
沉默的陈书亭只是没有动手,但是他却无意识地将贴在靠近房门柱子上的两道符撕了下来。
路能将符黏得很牢,他这一撕只撕下半截,两张符纸就变成了一张没有用处的废纸。
路能瞪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陈书亭并没有料想到事情有什么不对,他满不在乎道:“不就是撕掉两张鬼画符嘛,有什么问题?”
路能急得提着桃木剑就冲了过来:“问题大了!这是用来护着整个院子和婚房的!你这一撕,那厉鬼就要进来跟新娘拜堂成亲了!”
话音刚落,红绳上坠着铃铛声响得更为急促,还有几l颗铃铛已经被摇晃得直接坠地,被破坏了。
不仅如此,路能发现他的铃铛阵快要失效,只能继续使用符纸进行临时补救。
一颗乱飞的铃铛直接弹到陈书亭的方向,朝他脑门上一砸,直接把人给砸晕倒在地上。
路能站在阵沿上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快显灵……”
林疏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个真的像个骗人无知群众的神棍。
路能的术法确实学得不太精,林疏能感觉到周围阴气四撞,他挺羡慕陈书亭直接昏死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他再次捏紧自己手里的红绳,又抓了一把糯米在手上。
路能被一个空气掌击中的胸口,他后退时根本刹不住车,但他及时护住了自己,头正好磕在柱子上,昏倒后叠在陈书亭身上,两人同时晕倒。
按照下单者的说法,这只厉鬼跟路能斗得不相上下,路能还困住了他,要不是陈书亭不小心撕掉重要符纸,厉鬼根本无法逃脱。可目前的状况是,路能没抓到厉鬼就已经被打晕,只剩下林疏这个需要保护的“新娘”得自我保护。
一阵强风卷向林疏,将他身体卷进了新房,林疏手里的糯米毫无用处,他手里的红绳大概只能给厉鬼当成手链了。
林疏又坐回了床上,房门自动合上。
他心跳加速。
还真的有个鬼老公。
林疏声带都在发紧,脸上划过如寒冰般的温度,是什么在触碰他的脸。
他进过那么多个小世界,还是头一回被如此戏乱,但他还是保持着冷静:“不现身?”
寒冰般的触感划过他的脖颈。
“你是我的冥婚对象?”
触感抽离,林疏松了一口气。
室内的蜡烛再一次亮起,有人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对方拥有低沉且磁性嗓音,很好听。
林疏知道自己今晚应该逃不掉,他紧张地抓紧床单,第一次面对鬼丈夫,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是长成青面獠牙,那他拼死也要弄死这只厉鬼。
但是他现在很有礼貌。
林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来。”
一双修长的手推开了刚被鬼风关上的门,不是惨白的手,接着是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六以上的男人,猝不及防地出现林疏面前。
林疏知道他不是人,他穿着一身中式新郎服。
“遇到一点小麻烦,我来晚了。”
还怪礼貌的。
林疏看着他就是不说话,人是笑着的,只不过是眼里没有光,只有寒与冰。
“不晚,再不来我可就睡了。”林疏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冥婚的对象虽然眼神不好,但长得帅气,站在人群中也是最亮眼的那个,在民国时期就是一个大家公子。
他留的是短发,还不是辫子。
林疏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又会变成厉鬼,林家又为什么会把他当成林家姑娘嫁给这个厉鬼?
唯一能猜测出来的是对方需要的林家血脉,至于厉鬼,他跟林家有什么恩怨,林疏目前还没有信息,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那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是吗?”
一人一鬼都不提刚才的事。
烛火很亮,但是男人没有影子。
林疏刚才就将手里的糯米塞进了枕头底下,又将红绳塞进自己的腰带间。
他走到圆桌上,拿起两个酒杯,缓缓往酒杯里倒酒。
“坐。”林疏化被动为主动,“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新婚之夜得喝交杯酒。”
英俊的男人点了点头,他有着非常完美的下颌线,不知道这是他死前的模样,还是幻化的样子。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l分愉悦:“是该喝合卺酒。”
林疏将酒挪到他面前,对方正好伸手,当他的手碰到他的指尖时,林疏发现他的手是冰的。
就不知道有没有迷药能够迷倒厉鬼。
男人在这之前眼中并没有波动,他的眼里倒映不出人影,但林疏能感受到他的兴奋,因为周围的气温在变低。他将手伸了过来:“把手勾过来。”
林疏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僵硬,之前当炮灰到底还是个有点法术的天师,但现在他的身份就是个普通人,早知道刚才从路能怀里薅点符纸过来。
一人一鬼喝下了酒。
林疏观察着对方,酒被他喝下去,并没有洒,他坐回凳子上,他想抽回自己手,但是酒杯和手却被一只冰冷白皙的手给握住了。
“林疏,我叫你小疏可好。”
林疏能说不好吗?
但奇怪的是,未见对方时他还有恐惧,喝完交酒杯后他反而不紧张,也不担心了。
这个男鬼的美色居然挺诱人的。
“那我叫你什么?”
男鬼突然顿住了,他似乎在回忆,握着林疏的手良久后才说道:“好久都没有人问我的名字了,我叫宋启庭。”
林疏念他的名字:“宋启庭。”
男鬼轻笑,眼中没有虽没有波动,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
林疏不知道男鬼的脾气怎么样,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力气不如对方,索性放弃。
他问宋启庭:“你为什么会娶我?”
宋启庭轻启浅色的唇:“到了时间就该来找你,小疏,你不喜欢我吗?”
林疏:“可我第一次见你。”
宋启庭:“但我们应该有好几l辈子。”
林疏心一跳:“几l辈子?”
宋启庭煞有其事地点头:“嗯,你还给我生过孩子。”
林疏:“……”
这不会就是监察者吧?但他们没有生过孩子!
宋启庭见他脸色不对,又说道:“我记忆混乱,可能没生,但你能生。”
林疏松了一口气,他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我是男人,不能孩子,别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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