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不如他的植物观察培养舱温暖。
岑清抱住手臂打了个颤,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寂静的走廊什么都看不见。
刚刚经过的队员们或许已经到了主控室,此时此刻的走廊通道中没有一丝声响,唯有心跳声不住敲击着胸腔。
岑清担忧黑暗中的安全,但如今情况下只能一个人摸索着走过去。
氧气在逐渐减少。
冰冷的气息环绕在周身,仿佛马上能将他冻成冰雕。
人体最需要呼吸和温暖,而这两样条件却无法满足,岑清张开嘴巴,在无人的空间中感到紧张和恐惧,他想大口大口喘息,但情绪却逼得他眼角泌出泪来,喉腔中似乎溢出一丝呜咽,仿佛脆弱的生命即将窒息。
岑清扶着墙壁的脚步快了些,他想快点到达主控室,打开空气循环装置和温控系统。
就在这时,黑暗走廊忽然亮起灯光。
五米、十米、二十米。
光源从头顶和墙壁两侧依次向前推进,就像是电流缓慢苏醒,在地下甬道中为旅人照亮唯一通行的路。
岑清停下,扶着墙壁的指尖微微发白,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来电了吗?
可是灯光为什么不是一起亮起来。
而且,他感觉更冷了。
脑海中的疑虑盘旋着,是不是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却找不到来处,也辨不清真幻。
他的呼吸轻弱、颤抖。
生怕发生什么怪事而自己反应不及。
走廊有一个弧度不大的拐弯,在岑清停下观察的时候,忽然走出一道人影。
而岑清看到来人,眼瞳微微睁大。
“顾善寻?”
来人穿着大片白色的作战服,鼻梁高挺,灰眸微微垂下,在看到岑清的时候漫开些许温柔的笑意,他似乎也有些惊讶,“岑博士,”他微微一顿,“你自己出来了,我还想去接你呢。”
岑清没有立刻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看到顾善寻走出来的时候,影影绰绰看着顾善寻后面似乎流窜过几道黑影,像是从他的背后抽离出去的条状藤蔓。
顾善寻敏锐地察觉到岑清视线的漂移,“怎么了?”
岑清又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想起闻昭说的二氧化碳增多,容易引发幻觉,指尖压了下眼皮。
“没事……”
顾善寻没再多问,像往常带队一样,领着岑清返回主控室。
走着走着,岑清忽然想起什么,“电源控制正常没有?我还要回去看着它们——”
那些植物没有光源照射时间长了会死掉的,他需要重新打开植物观察仓内的开关。
走廊的中央灯光都开了,应该是好了吧。
然而顾善寻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脚步跨得十分大地向前走,岑清心里隐隐闪过不安,他小跑向前,拽住了男人的衣摆。
“顾善寻……”
男人停下,转过脸来却是一脸无奈的表情,灰色的眼眸雾霭霭的,带着莫测的审视意味。
“你觉得呢?”他轻声道,十分温柔诱导,“岑博士,你现在呼吸不畅,不如先随我去将空气循环打开?”
岑清在他的目光下有些茫然。
呼吸……不畅?
空气循环和灯光应该是一同打开的吧,怎么至于……
顾善寻盯着岑清轻轻笑了下,停住,他站在岑清身前,俯身逼近了少年。
俊美的五官放大,像是不再在意维持人类的样貌,面容细微的蔓延出非人的狰狞感。
岑清下意识向后缩去,脊背却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他眼睁睁看着那双灰眸出现了十分诡异的变化——仿佛一团深暗的淤泥搅动,无数埋藏其中的游蛇翻涌,恐怖的景象带起周身阴冷的寒意。
此时的画面有些熟悉,然而岑清已经没有精力思考。
气流涌动,空气压缩。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吸走。
他白皙透明的脸颊憋出几丝红晕,眼瞳惊颤涣散,五指曲起,下意识扒向顾善寻的衣服,被有力的握紧了手腕。
“我——唔啊——”
呼吸不过来了……
嗓音短促戛然而止,似乎没有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就像是有人在他面前下了一个空间罩,将岑清和氧气隔绝开。
而罪魁祸首是……
岑清眼前发黑之前,最后看着顾善寻没有表情的神色,一种难言的恐惧摄取了心神。
顾善寻揽住腿软的少年,他凑得越近,岑清越觉得窒息和冰冷,浑身颤抖地想要逃离。
——顾善寻有问题。
在濒临死亡之前,岑清昏昏沉沉感觉到下巴被粗糙的虎口抵住,脸颊被一只手捏起,随着嘴唇被奇异触感的东西抵住,逐渐渡来的新鲜空气让他重获新生。
眼睫飞快轻颤着。
岑清用微弱的力气睁开眼睛,发觉他此时已经被按在舱壁上,而顾善寻——这个他甚至没有见过几面的人,却亲昵地吻着他。
他能感觉到男人是周围的唯一热源。
因为周围的温度都被他“吸走”!
就连自己也是,发冷的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生存不下去,只有贴在男人的脖颈上才算温暖安逸。
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惊茫,指尖在男人肌理硬朗的后颈上划出许多红痕。
“呜……唔嗯……”
嘴唇被不落于牙齿的坚硬物质啃咬,舌尖被吮吸,口腔中似乎滑进不输人泪舌尖的滑腻的东西。岑清心里的恐惧已然升至顶峰。
一个十分惊骇的念头横亘脑海。
此时亲吻他的,不是“顾善寻”,是一个未知的、拥有顾善寻思维和外表的东西。
一个未知的,怪物。
……
“哈、哈……”
一道宽阔的走廊中,深灰色的钢铁天花板上盘着挂满白霜的藤蔓,不知从哪个枝节开始,藤蔓早已从绿色变成了肉粉色,仿佛人类的血肉一般,正在呼吸。
岑清跌坐在墙壁地下,捂着脖颈大口喘息,眼睫沾着无助的湿意。
在脑海中闪过亲吻自己的“顾善寻”是怪物的瞬间,他就感觉到男人似乎一顿,松开他的手,直接离开了这里。
毫无疑问,顾善寻撤离亲吻的瞬间,岑清就因为没有空气摄入而难受地蜷缩。
直到许久后,周身的温度似乎缓缓升起,岑清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他能够自主呼吸了。
……这个怪物,能够抢夺氧气和周围环境的温度。
这个发现令岑清吓了一跳。
他回忆着,确实如此,随着顾善寻逼近,他逐渐感到呼吸困难,浑身也冰冷地仿佛漂浮在太空一般,但顾善寻不知为什么却为他渡了口空气。
离开顾善寻半秒,他就感到窒息。
等顾善寻完全离开,飞船中浅薄的氧气几乎荡然无存,岑清软着脚站起来,晕着脑袋走向主控室。
他不能一个人待着。
他必须去主控室,一定要告诉闻昭,他的副官有问题。
.
然而走到主控室的时候,岑清却听到里面传来争吵。
“……我看到了我的母亲!她已经去世五年了,我却在和这个荒芜的宇宙里,在这艘破飞船上看到了她!——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你清醒点,你刚刚差点一脚跌入液压炉。”
“我们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说是将这艘飞船开回去,可是为什么要停留这么久?!之前登上来的船员全都消失了,没有任何资料知道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我们难道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这艘飞船知道我们所想……它把我们内心最遗憾的呈现出来,可‘他们’到底怎么出现的?”
“不仅是我们吧,队长——你,你看到了什么?”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无论是脸上带着崩溃后愤怒的队员,还是强行压着他的人,探究的目光全部看向了闻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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