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了,和他又没有关系。
华衔青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可怜的人,远山般的黛眉轻轻一皱,就好似在跟别人说,快过来哄哄他。
换别人在这,或许就要上去热心关心一番了。
但华衔青没有那么多善心发散,他现在不把人赶出去就已经算是仁慈。
在原地看了一会,华衔青没再多分眼神,准备径直路过他,去书房处理自己的事。
沉稳的脚步声接近,直到走近自己的身边,李映池才惊觉周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太过突然,李映池被他吓得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寒气在嗓子眼里刺激这喉咙,一口气不上不下,他捂着唇,闷声咳了几下。
没心思再去注意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份,见人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越走越远后,他才赶紧弯下腰,小声咳嗽了起来。
其实没有那么难受,痒意是构成咳嗽的大部分原因,只是咳得太急时,还是会有些呼吸不畅。
蹲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后,终于感觉好受了点。
李映池起身,刚想看看前去传话的侍卫有没有回来,就发现原本走远的男人又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你……”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眼睫颤抖着,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近距离看得更清楚了,远比之前隔着游廊看人更为清楚。
抬眼看向人时,一张昳丽精致的脸便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华衔青眼前。
因为咳嗽无法抑制的晶莹还停留在纤长的羽睫之上,眼尾也沾上了泪意,微微泛红。
不止是小巧秀气的鼻尖被风吹得通红,华衔青原本没有看清,这时才发现,原本白皙的脸颊也被吹得泛起了潮粉。
明显是受了凉,大宅阴冷,秋季又多是刮风,华衔青不明白自己弟弟为何不提前叮嘱他多穿两件。
可等再往下看时,青年唇瓣处一抹突兀的红色忽然吸引了他的视线。
眼前的男人忽然递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李映池捏着手指,犹犹豫豫地接过,“是给我的吗?”
华衔青没什么情绪,“擦一下吧。”
李映池很快意识到了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紧张地咬了咬唇,擦去了唇边的血迹。
手帕很快被他折叠在了手中,遮住了那一块多出来的艳红,“我是小小少爷的私塾老师李映池,今日来是给他补课的。这手帕……我之后会洗干净了还给您。”
“我可以知道您……”
“华衔青。”
男人淡淡开口,和之前转身离开时一样的漫不经心,“手帕不用再还给我。”
华衔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新回来。
就和他最初给青年下的定义一样,对方的一举一动,模样皆是楚楚可怜,可能今日他也被风吹晕了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过在听见对方只是前来上课的私塾老师时,华衔青便突然觉得对方顺眼了许多。
看着对方惨白得在咳嗽之后才显得好了些的面色,他没什么情绪地问道:“生病了为什么还要来?”
“没有。”李映池慌忙回答,“只是今日天气太冷,有些不适而已。我不影响上课,也不会传染给小小公子。”
来华府的这笔补课费用对李映池来说很重要。
生病要用的药,即将过冬的被褥钱,还未准备好的冬季新装,和家里所剩无几的粮食都急需用钱。
在私塾挣到的钱早在之前生病时就花掉大半。
眼看临近农忙,私塾即将关闭,这一眼望到头的收入好像昭示着他即将迎来的悲惨生活。
李映池不能再错失这次机会。
他无措地拉住华衔青,张嘴要给他检查,“没有生病,只是、只是牙疼出了血……”
“好了,闭上。”
华衔青捏住他的脸,原本平静的神情被打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去上你的课,我又没说你什么。”
李映池乖乖地闭上了嘴,又偷偷打了个喷嚏。
第117章 病弱小先生(三)
小小少爷虽是孩童年纪, 但自幼寄人篱下,心思敏感,在许多方面都显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更懂事些。
对待课业, 他总是十分认真。
不似其他天性顽皮的学生,整日想着敷衍了事。
课堂上先生们的教诲他听得认真, 笔记更是做得满满。
课后也有在自己复习,就连书页上写下的白致知三字, 都显得格外工整。
这样的孩子格外令人心软。
李映池看着白致知动笔时微微鼓起的婴儿肥, 眉眼柔和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知知觉得累吗?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再继续。”
“先生,我不累。”白致知摇头,留恋般地蹭了蹭青年放在头上的手,“这才刚开始呢,我喜欢听先生讲课。”
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香香的,和娘亲一样温柔的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先生。
如果不是生病了,他宁愿一直待在私塾里。
请假几日落下的课程并不多。
再加上最近学的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 对于白致知来说不算很难。
在李映池耐心的教学之下,他很快便掌握了大半, 开始写起了布置的练习。
补课进行得很顺利。
中途休息过一段时间, 用过午餐后,李映池又陪着白致知小憩了会。
好像做了噩梦, 白致知是哭着醒来的。
抱着刚刚睡醒的小孩在怀里轻哄,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就埋进了胸前。
听着对方稚嫩的童声抽泣着, 小声说自己好想娘亲,李映池心头软乎乎地发疼, “很快就能见到娘亲了。等秋天过去的时候,知知就会在冬天和娘亲团聚。”
“乖孩子不哭。”他轻拍着白致知的后背,柔声安慰,“先生会在这陪着你。”
“娘亲……”
含糊的声音夹杂着哭腔,李映池任由小孩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
其实原本补课持续到午时就该结束了。
早该离开华府的,但是李映池没办法拒绝一个乖巧的学生对他撒娇说:希望睡醒的时候先生会在身边。
也罢,他今日无课,留在这陪陪学生又有何妨。
屋内门窗紧闭,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适宜的温度令李映池也有了些困意。
小孩子精力来得快去得也快,白致知在哭了一场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眼看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间,李映池将他放回床上,动作轻柔地掖好被角后,便偷偷推门离开了。
一走到游廊处,秋风从侧方吹过,李映池忽觉胸前一阵凉意传来。
在房间内时还没察觉,此时低头去看,他才发觉自己身前被白致知哭出了一片湿痕。
因为抱着的动作,白致知是埋在他胸前哭的。
这样看去,那一块的颜色比别的地方都要深上不少。
位置有些奇怪,看见周围有仆人路过,李映池下意识地用书本挡在了身前。
过了几秒,他突觉自己这样有些刻意,又咬着唇放松了背脊,试图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奇怪。
只是白皙脸颊上浮现起的红晕还是令路过的仆人止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来时是沁凉的清晨,离开时已是夕阳渐下的傍晚。
好像完全地错过了最为暖和的正午,不管是什么时候,李映池站在华府里,都觉得天气冷得有些不像秋季。
也或许是他大病一场后,身体变弱了吧。
离开之时,李映池又看见了那个把自己带进府内的侍卫。
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
华府内李映池没什么认识的人,这几天唯一接触的也不过是传话让他前来补课的侍卫。
出于老师的基本道德,他准备和对方交代一下白致知的情况。
小孩子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状态,可能会对白致知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但还没走几步,对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庭院内拱门之后。
李映池匆忙向前走了几步。
安静的环境下他踩着落叶的声音格外刺耳,不由自主的,他放缓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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