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段清羽,还是他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个雨夜,这人颇有耐心地在门口等了他三个小时。
段先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综合所有条件,薄老先生认为温棠欢并不是他心仪的人选,所以希望让段清羽亮出自己的家室涵养和背景碾压他让他死心。
温棠欢之前以为薄妄反抗薄老先生是出于对那种控制的厌恶,而现在他大概确认,那时候的薄妄其实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唯一。
从前没有底气,但现在……可能有个五成?
“既然如此,这些天段先生做了不少准备?”温棠欢扫过一圈身边的人,几个体格健硕的男保镖清晰地暗示着,今天晚上不会简单。
“是,我查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偶像顶流温棠欢和当前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人林淮,居然有相同的血缘关系。”段清羽托着下巴看着他,似笑非笑,“大少爷应该是相当讨厌他吧,所以才让他掩藏身份,更改姓氏。”
温棠欢当初是多么高调地空降娱乐圈,一夜吸粉百万,顶着资源咖的争议也要当那颗紫微星。
而温淮?
他为了上一档综艺真人秀,前期还得陪笑陪酒,进了节目被大公司的练习生甩脸欺负,刚有点爆火的迹象“受伤”暂停录制,好不容易上了一档恋综,镶边镜头少。
段清羽将一件件数出来,颇为期待地看着温棠欢的表情:“这些事情如果公开到网上,大少爷觉得自己还能保住现在顶流的位置吗?”
他想看到的是温棠欢意识到自己的败絮将要露馅时的慌张,是他不得不放弃伪装向他哀求的无措。
可是等来的只有温棠欢低淡的笑,并非虚张声势,而是单纯的觉得好笑所以笑了:“嗯,这些东西都是你调查出来,并且夹带了主观臆测后的言论……你觉得这是脏水,是回旋镖,而你是揭露真相的刽子手,是衡量公义的秤?”
段清羽先前的从容微散,看向他的眼神深了三分。
“别装了,段清羽,你只是想毁掉我。”被麻绳捆绑的手腕已经有些勒疼,温棠欢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因为你发现从薄妄下手,他无法舍弃我,所以你想制造一个让他不得不抛弃我的理由罢了。”
在原剧情里段清羽这个角色虽然跟“温棠欢”交集不多,但大多出场的时候都是以“审判者”的身份出现的,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愚昧痴缠,冷眼阴森地送他坠入地狱。
段清羽呵地笑了一声,慢慢看向温棠欢:“温少现在说话似乎有了很多底气啊……是因为跟薄总两情相悦了?”
这句话倒是意料之外,所以温棠欢有片刻的迟滞,随后错开话题:“段先生调查过我,那我自然也知道段先生一些事……你现在的身份虽然是段家的继承人,但你实际上跟段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家小时候通过收养薄妄从而跟薄家搭上线,你的父母一直将你当做勾连段家的桥梁。”
Amina跟温棠欢说过,段清羽身上有一种虚伪感。
因为他像一款根据薄老先生口味制作出来的订制品,今天薄老先生去看了一场大提琴演奏会,下次见面段清羽就能为老人家独奏……他一边讨好老人,一边不紧不慢地维持着外人眼里跟薄妄的“青梅竹马”关系,就是为了合情合理地进入薄家。
而现在,温棠欢的出现打破了他这十多年来的筹备,甚至是威胁到他存在的意义……所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这段自己这个情敌。
就像原剧情里,他能把走投无路的原主引到天台,然后亲手终结他的性命。
而现在,大概就是这个结局的变体。
“这么看,我的动机,目的,大少爷没有一样是不清楚的……那你现在不慌?”段清羽脸上所有清淡的情绪骤然敛下,像是收了画皮的白骨,露出了阴森的原貌。
他眼神微抬,温棠欢身后的两个保镖便迅速地钳住他的肩膀。
像两个扣住关节的巨锁,温棠欢一下就感觉到了钻心的疼。
一把银色的匕首跃于段清羽指尖,锋利的刀刃像是割破了废仓库里昏暗的灯,让晦涩的光和影清晰分明。
他一抬手,温棠欢本来被勒得泛红的双手就被身后熊一样的保镖拽住,那阵痛像渗入骨肉里,仿佛只要反抗,关节就会错位。
温棠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痛,就被保镖扣压到墙壁的铁杠上。
柔软的勒疼变成了银质金属的刮痛……那居然是一双银色的手铐。
温棠欢视线微恍,嗓音瞬间降低:“段清羽,你疯了。”
“疯?”拿着匕首的人慢慢蹲到他的跟前,似笑非笑地用刀刃抵向他的侧脸,“还好吧,也不是特别疯。”
段清羽抬手掐住温棠欢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对上视线,一双黑瞳里像布满了霾,逐点掩盖面前这张光芒万丈的脸。
冰冷的刀面贴到温棠欢的颊边,一寸寸地移动着,他感觉像是在用刀叉或者其他餐具,抚弄一块嫩滑漂亮的精巧点心。
“薄妄也算是见过不少漂亮脸蛋,怎么唯独对你着迷?”他似疑惑,却又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他喜欢你的原因只是因为脸吗?”
是疑问句,但是又因为迥异的目光而带上三分难以言喻的异样。
温棠欢甚至有种感觉,段清羽这两句问好像不只是在问他。
“段清羽。”他低声叫住了他的名字,像是攫住了某种灵魂深处的禁咒,“你既然觉得薄妄因为这张脸着迷,那你就应该清楚,毁了这张脸你的代价是什么。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不仅是薄妄。”
段清羽眸色一戾。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晚上温棠欢的出现,会让他有种像抓住,又像抓不住的感觉……因为这个大少爷太过有恃无恐。
无论是他的言语,行为还是微表情。
“你好像笃定我不会伤害你。”段清羽将刀面离开他的脸,转而换了个握刀姿势,“你不是很清楚,我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联系段家和薄家么?你既然是最大阻碍,而我又濒临绝境,你凭什么那么冷静?”
“因为……”面前的人抬起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洞穿了他眼瞳深处的某个诡秘之点。
“我说过,我也许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你。”
温棠欢上辈子即便是死于段清羽的手,但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段清羽敢动他,是在原主苦苦祈求薄妄复合而不得,且跪在门外一夜都无法动摇的情况下才出手的。
因为他确定薄妄是不会再对原主留有任何一丝情分,所以才会下意识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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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羽骨子里还是不敢挑衅薄妄,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敢随便的落井下石。
“你布那么多的局,搞这么一出,无非是为了告诉我……你可以抓到我很多把柄,你能够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你‘不惜一切代价’留在薄妄身边,以此威胁恐吓我,让我离开薄妄。”温棠欢笑眼如弯月,“因为你从上一次在我家门口看出来,我和我先生似乎很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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