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章鱼人吧?”季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对,年纪还很小的章鱼人。”戚灼的声音也放得很轻。
床上躺着一个小孩,但和人类小孩分明又不同。他什么都没穿,露出瘦骨嶙峋的上半身,原本应该是脚的部位却生着几只粉白的圆短小触手。
小章鱼人还在昏睡,怀里搂着自己的一条触手。季听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不可置信地道:“为什么这里有一个……”
“我不知道。”戚灼也很茫然。
季听突然想起刚才那名工作人员的话,便讲给了戚灼,喃喃道:“我明白了,他和你一起穿过虫洞出来的。”
“嘘……”戚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季听便立即止声。
只见小章鱼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帘缓缓张开,显出那双比湖水还要纯净的眼睛。他看见了床边的戚灼和季听,像是在辨认,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还抬起一条触手开始揉眼睛。
季听看着小章鱼人,也想起了自己的饭团,一颗心都快被融化掉,目光中的怜惜和温柔也就愈加明显。
小章鱼人一动不动地躺着,但那几条触手却没有停歇,小心地探出去触碰季听,刚碰到人又受惊般地缩回来,接着再伸出去,很轻地碰碰他的手臂。
“你的父母呢?你是一个人吗?”季听刚轻柔地问出口,就见小章鱼的大眼睛里出现了悲伤,黯然地垂下了头。
“他能听懂我们的话。”戚灼声音也放得很轻。
季听看着小章鱼人的反应,鼻尖有些酸涩。
“别怕,现在你安全了,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他伸手摸摸小章鱼人的头。
房门却突然砰地被推开,王钦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神情激动的研究员。
“士兵说,说有个,有个昏迷的章鱼人,我不信,我要来,来看看。”
季听瞧见那小章鱼人立即害怕地缩成一团,一条触手飞快地扯过被单把自己盖了起来。
王钦冲到床边,并没发现身旁戚灼的不同,满脸狂喜地伸手就要去揭被单。
“等等。”季听抬手制止他。
小章鱼人瑟缩在床单下发抖,两条触手却从床单下探出,分别缠着季听的两条胳膊。
季听道:“他很害怕,先别惊动他。”
“可是——”
“之前没见过章鱼人不也算了,就这么着急那一天两天的?”戚灼在旁边冷声道。
王钦思索几秒后,也只得道:“好吧,那好,等他不那么害怕了再说。”
话虽如此,他两只眼却从镜片后放出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床单下那小小的一团。
季听见小章鱼人又在自己身上搭了两条触手,求助般可怜兮兮地颤抖,便对王钦道:“你先出去,他很怕生人,别吓着他。”
“那……”
“等他熟悉环境后再说。”
“……行吧,我看他不怕你,你就带着他熟悉熟悉。”王钦不是很情愿地道。
季听又对门口站着的研究员道:“给他找件衣服,算了,把你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
研究员二话不说,立即脱掉白大褂,想走前来递给季听,又怕吓着小章鱼人,只远远地抛了过来。
季听接住那团衣物,便把王钦赶了出去。王钦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后才发现中间床上还躺着昏睡的白伽。
“他——”
“他没事。”季听打断。
王钦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戚灼的不同,迟疑地问:“他——”
“先出去,别打扰我们。”
等王钦离开,戚灼再去揭被单,小章鱼人便没有阻止。季听试着伸手去抱,他也没有抗拒,乖乖地被季听抱在怀中。
“来,季叔叔给你穿衣服。”
季听给小章鱼人穿衣服时,房门又被敲响,戚灼大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几名士兵,在看见戚灼后都呆了呆:“戚上尉,我们满舰找你,结果你在这儿啊。”
通道里光线昏暗,他们没有分辨出眼前戚灼的不同,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只盯着他瞧。
“我是戚上尉的哥哥。”戚灼简短地自我介绍,又问:“你们没有找着他吗?”
“是戚上尉哥哥啊,难怪……”为首士兵回过神后道:“是的,刚才季副舰手让我们找他,我们不光搜了这艘逃生舰,也联系了其他舰,都没有发现戚上尉的踪迹。”
戚灼的脸部隐没在灯光阴影里,只淡淡地道:“季副舰手就在这里,我会转告他,谢谢。”
“那我们走了,要把这事汇报给秦上校。”
“等等。”屋内响起季听的声音:“你们也告诉秦上校不要着急,就说戚上尉的哥哥在,是和小季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小戚,而戚上尉可能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啊,这个……”
“你就原话转告就行。”
“是。不过这艘舰损毁严重,马上要关闭所有能量等待修检,我们正在组织撤离,你们也赶紧离开。”
戚灼关上门,看见季听抱着小章鱼人就站在床边。小章鱼人穿着一件宽大的白大褂,几条触手被长长的衣服下摆裹住。
两人对视着,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不安。
“他们真的是进了时空通道了。”季听喃喃着。
“没事,别担心。”戚灼走上前,将他连同小章鱼人都搂在怀里轻轻摇晃:“凭他俩的本事,不管去了哪儿都能活得好好的。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是啊,他俩一定能平安的,希望他们能找到回来的路,也希望我们能快回到我们的家。”
季听感觉到小章鱼人动了动,便直起身体:“我去看看太太,你抱着他,白伽可能也快醒了,你带着他们先撤到其他舰上去。”
小章鱼人很没有安全感,察觉到季听要将他递出去后,不光触手缠住他,两条细小的胳膊也搂住了他的脖颈。
“你是不是认识我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眼熟?嗯?”季听微笑着哄他:“我有点事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去找你,戚叔叔现在会陪着你。”
小章鱼人没有反应,但缠在季听身上的触手慢慢松开,季听便将他递到了戚灼怀里。
季听走出通道,面前出现了宽大的主舱。因为逃生舰舰体受损,人员正在被转移到前来接应的其他舰上。舱内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仅剩些工作人员和士兵在匆匆跑动。
“我们想将死者的尸体运走,但家属不让。”
“好好劝劝呢?”
“不行,谁都不准去动尸体……可怜的孩子,才十几岁而已。”
季听听到身旁两名工作人员的对话,立即停下脚步,向他们询问打听,接着便走向了主舱右方。
他推开房门,看见季云就躺在一张小床上。工作人员已经细心地为他清理过,换上了整洁的学院衣服,除了脸色白一些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
而季太太就躺在床旁的地面上,双目紧闭,面无血色,两只脚上的鞋子已经蹬掉了,原本一丝不苟挽在脑后的发髻也凌乱散开。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看上去和季云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名曾经骄矜自傲的女人,如今也只是一个死去唯一儿子的可怜母亲。
季听轻轻关上房门,上前几步,跪坐在了季太太身旁,一行泪跟着滑下:“太太……”
季太太一动不动,季听又道:“我们都要撤离这艘舰,让他们带着哥哥走吧。”
季太太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她缓缓睁眼看着上空。那双红肿的眼里一片死寂,像是随着季云的死亡,她身体里的所有生机也被一起抽干殆尽。
“太太,这艘舰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得离开这儿,带着哥哥一起走。”季听又道。
季太太混沌的大脑里总算有了一点意识,她转动眼珠看了季听一眼,又毫无情绪地转开视线,继续木然地盯着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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