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厉害,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谢潇澜伸出手臂将他捞进怀里,尽管少年说这话时带着愉悦,可藏在下面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惊恐。
他继续道:“只有村子里才会有这些狭隘的看法,就连京城都有很多当名医的哥儿,你且等等我,乡试会试殿试……到了京城你也能当大夫帮人诊治。”
“再者……怕什么,你郎君如今是秀才,今秋就是举人,日后步步高升,万事都有我给你兜着,你若想当大夫咱们就开医馆,你若是什么都不愿做,那就日日在家吃红烧鱼。”
何意低低叹了一声,分明并没有任何表达情意绵绵的话,但他听着字句都是情深。
他像是终年所愿一朝达成一般悄摸掉了几滴眼泪,带着些许哭后的音腔轻笑:“我才不会每日都吃红烧鱼,你还没考呢,就这样嚣张了。”
“书生都好面子,如今我夸下海口,日后定然会全力以赴,否则怕你笑话我。”
“你知道就好。”
真好,他奢求已经如愿。
谢潇澜作怪般亲吻着他鼻尖,如果他再大胆一些就可以堵上总语出惊人噎人的嘴巴,可他怕唐突佳人,只敢用指腹不轻不重的抚弄。
何意也终于察觉到气氛为什么有些怪,互通心意的两人,像极了背着家长偷偷开房的小情侣。
他有心,却不想把这种事交代在客栈里。
何意拨开他手指,抬头吻了上去,一触即分:“谢潇澜,等你休沐回家,我们把事办完吧。”
“好。”
何意回抱他劲瘦有力的腰腹,睡意朦胧之际,听见一句浅浅的低喃。
我把未来分你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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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翌日雨停。
谢潇澜只请了一日的假,且他刚去华庭书院,即便学识再好也不能长久不去书院,何况他能去书院还是县令作保,他各方表现有差池,于县令名声也不好。
何意自然理解这些,人情本就是最难偿还的东西。
两人没多缠绵,直接在客栈分道扬镳。
上街买了些家中需要的东西,何意这才租了牛车往村子里去。
雨停就是天晴,谢母和谢潇潇一大早就将屋顶的水全都清扫干净,风干后就将药草铺到上了,何意回来时他们刚好收拾完。
“我回来了。”
“估摸着你要回来,厨房里还温着米粥,你去喝点,午食再给你炖肉。”谢母见他没病态精神也没问题,便没有多说什么。
何意简单喝了碗粥,看着天气:“昨儿刚下了雨,咱们今天去采菇吧?木耳润肺,做些晒干还能等潇澜回来给他煲汤喝。”
因为不是挖药草便没有去后山,这时候的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雨后山上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谢潇潇爱闹腾,拎着小篮子就往草堆里窜。
林里总归凉快些,谢母也不拘着他,便让他去撒欢了。
雨后蘑菇冒出土,多的是香菇,一些树干上还长着许多木耳,这些东西不用像对待药草那样精细,何意都是一把一把的往篮子里揪。
谢母看了眼前面的谢潇潇:“幺儿,你小心些,别摔了跟头。”
“你放心,我——”
话未说完谢潇潇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眼前,等他看清楚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盯着那东西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何意将篮子放下,放缓脚步走过去。
谢潇潇眼睛都红了:“嫂嫂,有蛇通体发绿,就在我面前……”
何意和谢母心里一沉,该不会这么倒霉碰到有毒的蛇才对,他小心迈着步子走上前查看,这才松了口气。
一条约莫小拇指细的嫩绿色小蛇盘在地面草丛上,眼珠漆黑圆润,吻端窄圆,看着呆头呆脑的,这种蛇虽然像有毒蛇,实际上不仅无毒且性格温顺,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
八成是在树上盘着睡觉,不小心掉下来了。
何意轻声安抚他:“无事,此蛇无毒,你莫怕。”
他说着便快狠准的掐住蛇的七寸,稍微用力,原本缠着他手腕的翠青小蛇不消片刻就没了动静,何意满意的将蛇拎着扔进篮子里,可以拿回去泡酒。
谢潇潇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恍恍惚惚的问道:“嫂嫂,我要是想和你一样学医,是不是也得会手拿把掐……”
“想学医?”
说起来,谢家对谢潇潇格外宽容些,不逼迫他学洗衣做饭女红,但也让他读书习字,虽说还小也不知道他对未来的规划,但总觉得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
“也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想做什么……”好像什么都想学,又什么都懒得学。
何意拍拍他小脑袋,温声细语:“没关系,你还小,是玩泥巴都不会有人训斥的年纪,以后慢慢想。”
谢潇潇看着他愣了片刻,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嫂嫂这样温和的人,他以后也要心悦这样的人。
三人带着不大不小的篮子,捡了满满的蘑菇和木耳,满载而归。
从那日下雨过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再下雨,偶尔阴沉片刻也很快就被风吹散,药草不能多晒,何意便将晒好的药草收起来,等着第七日时再送到镇上。
“上次药草挖了不少,还有几株药用价值比较高的,再加上陶家要分给咱们的,到时候就有好几两银子,可以给潇潇做新衣裳了。”何意捏捏他脸蛋,“上次不是瞧那红布料瞧了好久,我给你买好不好?”
谢潇潇立刻扑到他怀里:“嫂嫂你真好!”
何意在谢家说话很有分量,他说要给谢潇潇买,那谢母也是要给面子的,嗔了他们几眼没多说什么。
再者,何意对谢潇潇好,她这个做婆母的心里也舒服。
“意哥儿在家吗?”
门外响起陶又清的声音,何意微微侧头,就见他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口扣着手指头,显然是被逼着来的。
何意起身往外走:“又清,你有事?”
“啊…是、是,并不是要紧事……”陶又清连嘴都张不开,嗫喏着,“你家药草,是卖到……”
最后一句话说的又轻又小,若不是何意耳聪目明怕真瞧不出对方说的是什么。
尽管早就对陶家的没皮没脸有个大致了解,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恶心到了。
他面对外人时本就冷淡,如今微微皱眉更是显得疏离:“又清,我知道你是被逼着来的,回去告诉你爹娘,镇上药铺都收这些,让他们不用担心。”
“对不起……”陶又清羞耻难耐,红着眼看了一眼何意,又快速低头抹眼泪。
他也不想来,可父母的命令哪里是他能反抗的,意哥儿拿他当朋友还教他识药草,自己竟然做这样的事,太没脸了。
何意安抚他离开后,还以为陶家会再来磨他,没想到却是安分的不得了,他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
每七日一次都要去镇上,因着这次的药草多,何意便把谢母和谢潇潇都带上了,进镇上后李远把他们放下就去做活了。
羌活看见这次同来的没有谢潇澜,嘴角都咧大了:“意哥儿来了,快放下,我让人拿进去数。”
谢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羌活,她早就知道何意这样的哥儿,样貌好性格好,有的是人想娶,也就她们家那臭小子总是不当回事,这都成亲几个月了,肚子也没动静。
要是何意知道谢母这想法,怕是要笑出声。
何意:“娘,那您在这歇着,我去成衣铺子带潇潇看看。”
“嫂嫂真的给我买那料子吗?”谢潇潇有些犹豫,红布是所有布料里最贵的,一般都是成亲才穿这些,给他做身衣裳估计要花好几百文。
“你不是喜欢吗?喜欢的东西就要买呀。”何意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你如今还小,需要用的料子也少,你说什么时候买给你最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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