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传到朝中, 朝臣内心没人想认, 面儿上不说,私下里不约而同给起了个“周阎王”的爱称, 说的正是道维走到哪里, 哪里的地方官便要倒霉一批, 宛如阎王降临,公布罪名,宣布死期,丁点儿不含糊。
所过之处,地方官无不瑟瑟发抖,内心暗暗期盼他老人家高抬贵手,速速离去。
真跟送阎王差不多。
倒是陛下,每每收到他爹让人送来的囚犯,心里都要一阵美滋滋,然后转头给他才四岁的儿子讲道理:“瞧你祖父多好!不管走哪儿都惦记父皇呢!
时刻不忘为父皇的江山出一份力,这般一心为朕之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你祖父一人了,儿子你可要争气点快快长大,待你能挑起江山重担之时,父皇便要伴随你祖父左右,孝敬他老人家,以酬谢他老人家这些年为我景朝的付出哇!”
才四岁的皇子懵懵懂懂,小脸严肃的点头应下后,得了父皇一个欣慰的抚摸脑袋,羞涩的埋头练字去了。
倒是一旁品茗的周大将军,闻言心下忍不住感叹,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丝毫未变,连小孩子都骗,说了那么多,只有那句想跟随周大人左右游山玩水才是真的吧!
周大将军说起来也是行事果决,当年和道维一起推着太上皇造永景帝反之人,眼下瞧着陛下这不靠谱模样,想想景朝自永景帝起,接连摊上这么三位性格迥异,行事大开大合的帝王,前后历经几十年,还没把景朝玩儿完。
不仅没玩儿完,景朝在陛下手里,肉眼可见的有了繁荣之象,可以预见,待他日太子登基之时,定是四海升平,八方来贺的场面,也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
周大将军放下茶杯,朝面露喜色的陛下拱手告辞,出了太和殿,行走于皇宫内院,抬头瞧见四四方方的蓝天白云,大将军心里不知第多少次怀念他沙场点兵的幽幽岁月。
哎,真羡慕周老弟啊,想他!
被人惦记的周老弟道维,山水重重,跋涉而来,一脚踏进了金平城地界儿。
金平城作为太后身为金平县主时的封地,也随着太后的地位水涨船高,老百姓可不懂什么朝堂上的弯弯绕,他们只知道他们金平城出了一个皇后,现在人家成了太后,那可是天底下顶顶尊贵之人。
以至于他们金平城人走出去,提起这事儿一个个都能骄傲的挺胸抬头,昂首阔步,尤其是本地人对上明显带有外地口音的土包子,那骨子里的优越感真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冒。
眼下道维牵着小毛驴儿行走在金平城最大的街道上,毛驴儿抻着脖子东闻闻,西嗅嗅,道维也不阻止,由着毛驴儿的性子去,完事儿给摊主几文钱作为补偿,就被人当成了外地来的土包子。
在道维第五次递出手里的铜钱时,卖油饼的中年摊主终于忍无可忍,怒斥道:“当咱们是那没见过世面,见钱眼开的小商小贩呢?
咱们金平可不是随便哪里的乡下地界儿,这是太后娘娘的封地,有太后娘娘护佑!以为有几个臭钱,牲畜都能上桌和咱们同一个锅里搅饭吃了?
您这招儿放别地儿好使,放咱金平城,嗨,我还就告诉你了,没门儿!
你家这畜牲闻来嗅去,鬃毛掉进油锅里坏了我一整锅吃食,以为补偿几个臭钱大家就乐呵呵当什么都没看见了?可劲儿打听打听去,咱整条街,谁能缺你这几个铜板?真真是可笑!你羞辱谁呢?
今儿你家这畜牲要是不给我赔礼道歉,这事儿没完!”
小毛驴打从跟了道维,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无礼对待,委屈的朝道维昂昂叫。
道维伸手安抚小毛驴,心下觉得好笑,这地界儿,怎么说呢,和那位太后的性子一样,一朝发达,矫枉过正了。
他这小毛驴最懂规矩不过,平日最喜闻各种新鲜有趣儿的味道,嘴巴挑剔的很,一般东西很难人它口,在摊子前向来注意分寸,从不靠太近。
倒不是小毛驴懂得不打扰人家正常做生意,而是他爱干净,既想闻闻味道,又不想自身沾染上各种奇怪味道,因此每次都将脖子伸的老长,身体却离摊子好几尺。
道维也因此从不阻止它的小爱好。
摊主说的这些,纯属贷款想象,提前骂人,哦不,骂驴。
但他也没必要跟这样的人计较,摆摆手,身后便有照西军的人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熟练的拿着钱袋子好声好气的跟人家商量,几个铜板儿瞧不上,银角子一出,附近摊主的眼睛都冒光了。
尤其方才激情喷人的摊主画风一转,先夸道维器宇轩昂,一表人才,瞧着便知不是凡人,再夸小毛驴毛色靓丽,牙齿整洁,眼神灵动,蹄子走路响亮,不是凡驴,眼睛更是从钱袋子上挪不开。
扔下干惯了这活儿的下属,道维溜溜达达牵着小毛驴一路到了木宅门前。
木宅闹中取静,占地面积不小,一瞧便知主人家身份不凡,才能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占据如此好的一块儿地建新宅子。
望着门口匾额上古朴大气的木宅二字,道维已不知说什么好了。
身后有下属上前替道维敲开大门,送上拜帖。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圆脸富态的婆子脚步匆匆,前来迎人。对方只敢匆匆往道维面上瞧上一眼,之后立即低头行礼,恭敬地将人往院里迎。
院里亭台楼阁,廊檐水榭,十步一景,精致异常,道维见过许多四品知州的内宅,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奢侈。
婆子在前头带路,几次回头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还是跟道维说了,“夫人原本在道观修行,家中老太太怜她孤苦,数次相求,最终才将夫人从道观接回金家。
然夫人待雅兰小姐出嫁后,便禀明老夫人,言及她一介寡居之人,住在娘家多有不便,家中老爷便做主修了这座宅子,另配有丫鬟仆妇小厮数人,供夫人驱使。
方才听闻您上门,夫人亦是万分欣喜,若不是近日生病不便出门受寒,前来迎接您的便不是老奴了。”
如此解释了一通,得不到道维的丝毫反应,仆妇虽有些失望,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得知您来金平城,时间仓促,来不及过多准备,老奴自作主张,让人去通知了二老爷。”
她是金家的下人,出现在这儿,即是伺候木夫人,也是监视。
对金家以及伺候的这位脾气古怪又矫情的夫人和眼前这位闻名天下的大人之间的恩怨知晓一二。
即便原先不知晓,这些年下来,也明白眼前这位闻名天下的大人,和金家,和及木夫人之间,毫无情感可言。
即便如此,金家也因着和这位大人的关系,将家里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比二十年前规模扩大了数十倍不止,前年更是搭上了京中关系,成了皇商。大老爷也重入官场,如鱼得水。
也是因此,即便木夫人脾气古怪为人矫情,一般人很难忍受,金家也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更是为她专门修建了这座闻名金平城的木宅,宅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是名品,花费不知凡几。
当然这些花费,在门口的“木宅”二字牌匾挂上去那一刻,全都值回来了,甚至物超所值!
现如今,满天下还有谁不知晓,周青天周大人,原本该是姓木的!即便他自己不曾改回木姓,可只要他生母在一日,便谁都不能忽视她的存在,因此这座木宅,在整个金平城便成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也成了金家对外的一道护身符。
只要道维不明目张胆的和金家,和木夫人斩断联系,与这座宅子有关的一切,都能随着道维的身份变化而水涨船高。
这个道理金家的人懂,老仆妇懂,道维也懂,本来道维以为这位三十多年不曾相见的母亲应该也懂,但眼下看来,情况似乎和想象的有些许出入。
这位传闻中受了风寒的夫人,穿着虽然素雅,但不管是衣服用料还是身上的首饰,样样乃精品,件件都带着小心机,搭配装扮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能成的,虽素雅,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华丽奢侈,可见平日里习惯了这般着装。
这可跟她对外宣称的,在家中修行对不上号。
木夫人身形高挑,骨肉匀称,虽年过五旬,但精神头极好,面色红润,保养得宜,瞧着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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