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车架慢悠悠走,走了大半天就到了。
“好大别庄。”黎南珠下了马车抬头看匾额,因为出来玩心情很愉快,唰的扇子打开,扇着风,摇头晃脑潇潇洒洒点评:“好字。”
历延年站在旁边,神色复杂了下,凑到阿叔跟前小声提醒说:“阿叔,错了。”
“……”黎南珠晒干了沉默,又不可置信:“那俩那么简单的字,我不可能认错的。”
他虽然整天说自己是文盲,但不是真的文!
历延年见南珠阿叔悲痛欲绝模样,眼底也带着浅浅的笑,说:“匾额是草书,连起来阿叔认岔了,不怪阿叔的。”
有道理。
黎南珠点点头,认真解释说:“你阿叔虽然不学无术、招猫逗狗、逃课打球但是你阿叔还是有点基础文学功底的。”
“你别说,我再看看。”
总共就四个字,别庄不会错,就俩字他还能认错?
黎南珠倔脾气上来,仔细研究了下,挑了下眉回头看年年,试探道:“女子大别庄。”
“……”还不如好大。
他说完觉得自己文盲本盲石锤了。
“是‘赦天别庄’。”
黎南珠把赦天和好大仔细对比了下,最后结论是:“好草书。”不怪他。
这块匾额是永熠帝亲笔所书,只能夸好书法了。
不好逼逼赖赖吐槽。
庄子里常年有下人看守打扫修葺,又早几天通知过,底下人早一应俱全做好了接待准备,在门外候着一排,管事接待,一路引荐小郡王住正院。
“年年呢?别住太远了,跟我一个院子。”黎南珠作为长辈不放心小孩住太远。
现在住的宅子不像现代,普通人家卧室再远那就是隔个客厅距离,现在别庄要是分俩院子住,近的话走路都要十分钟。
历延年淡淡拧着眉头,想提醒阿叔于礼不合,会坏了——
黎南珠不扭头就知道年年想什么,小孩隔了几年,怎么被教的板板正正的规矩,顿时反骨装身上,变态呵呵呵一串笑。
管事吓了一跳,只听小郡王话音落。
“呵呵呵呵呵年年啊,你以为到了阿叔地盘,还想逃出阿叔手掌心?阿叔这把年纪了,正喜欢你这种小鲜肉,别逃了,你是逃不掉阿叔的手掌心的~”
“就住一个院子,给我安排近了!”
小郡王收了呵呵呵呵的变态笑,恶狠狠吩咐道。
管事是吓得嘴打磕绊:“是、是,郡王。”
“延年听阿叔的。”
才进门,整个庄子就知道此行谁是老大了。连着圣上疼爱的皇孙都要让着、听着小郡王呢,而且万万没想到,小郡王竟然对皇孙有这样的心思——
那小皇孙夜里会不会危险?
毕竟住一个院子,还要住的近,听郡王话里意思,今晚……
管事思绪几番变化,最终是打住,立刻安排下去。
“老奴知道了。”速速给郡王安排。
黎南珠总觉得管事刚话里语气有点古怪,但先不管这个,而是正经看历延年。历延年心头一跳,“阿叔……”语气乖觉了几分。
“现在知道怕了?”黎南珠哼哼,说:“你才多大,别什么规矩啊礼的挂在嘴边,不过仔细想,你小时候也是,君子守礼,小小年纪就是个小君子。”
“出来玩轻松些,这里也没外人。”
黎南珠说一半就懂了些,先太子声名才气太盛太全,凡是提起来的就没有说一句不好的,好比那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赋型选手。
各方面都是顶配。
先太子一去,历延年是太子唯一子嗣。
就好比,有人酸话,说黎南珠纨绔没什么才干都靠祖上,是堕了祖上威名。小郡王听了也不往心里去,直接:对对对就是不成才就是吃家里软饭,没办法谁让老祖宗都宠着子孙后代呢。
黎南珠不在意,也是黎家就他一个废物,他哥厉害、他大侄子这边也牛,他就躺平,吃喝玩乐,由人去酸。
但延年不行,不说民间百姓,就是朝堂满京城都有人注视着。
圣上越是疼爱看重,注视的人就越多,给你身上绑的壳子就越重,更甚者把先太子提出来,时时刻刻让延年做个完人。
可人哪里有完的?
这就放屁了。
延年孝顺,与先太子父子感情深厚。若是已故的太子知道,他死后,朝堂万民是这么拿他对比要求历延年的,可能也会心疼儿子吧。
想到此,黎南珠就对年年说不了重话,延年不像他能做个混不吝。
“坐了一下午车,好好歇歇,我听说这里浴池还是温泉水,晚上用了饭放松放松,明天早起,阿叔检查检查你马球技术怎么样了。”
以前那会,小历延年在昭州过了第一个年,开春后又不敢去外头球场打球,黎南珠就陪着小历延年,每天中午日头最暖和的时候在院子里踢一踢球,教了点基本球法和理论知识。
“好。”历延年也想到了在昭州时岁月。
正院很大,正堂屋东西厢房,后头还有小花园和八角赏景的亭子,旁边潺潺流水引入了一个活泉眼,流入一处绿荫花丛遮挡住的池子。
不露天的温泉也有,就在洗澡间,这个就比较小了。
黎南珠一看就高兴,真是老鼠掉米缸——滋滋乐。
“祖上是穿的真的太好了!”
黎家不管是昭州还是京里还是别庄,在卫生间这块特别方便。
黎南珠决定晚饭和年年一道吃完就各自去泡温泉,跟擒娇点饭:“晚上吃火锅,鸳鸯锅,一边中辣一边菌汤,别用鸡汤熬了,就各类菌子弄的清淡点,肉的话——”
“主子,我刚问过了,李师傅说庄子上有鹿肉狍子肉。”
黎南珠:“行都安排上,菜的话什么新鲜上什么,主食要一把细的拉面。”
李厨子是跟着郡王走的,郡王在哪他在哪,照顾郡王胃十载,擒娇一说,李厨子当下应好,说都准备好了,猜郡王晚上就要吃锅子。
不过以前鸳鸯锅另一半多是酸菜的、番茄的,现在换成菌汤锅,还不要鸡汤打底——那是嫌荤腥味重,肯定是为了照顾皇孙胃口。
看来皇孙喜欢清淡的。
李师傅先把面和了,拉面这面团不一样,得劲道。
别庄里外忙活起来。
今日到的是把带的行李衣裳都挂起来放好,也有摆上主子喜爱的摆件或是用趁手的东西,像是历延年那儿,大嬷嬷安排的有条不紊,皇孙用的笔墨纸砚等等都布置好,被褥也换成宫里带出来的,不用别苑的。
郡王皇孙住一个院子,实际上也方便别庄管事——他得仔细盯着庄子里的人,别出了纰漏,还要在核实问一遍,看看两处哪里缺什么,他给补上。
管事听到郡王说晚上和皇孙一道用锅子,不用准备两头,心下一沉,真要如此了吗。
“……用完了饭,后头露天的温泉池子郡王要用,到时候就不用庄子里人伺候了,大家早点歇着。”祝灵跟管事交代。
管事听了点点头,说他会吩咐下去不打扰郡王和皇孙。
“祝灵姑娘,我再去看看厨房那边。”
等到了厨房,管事一问,听说郡王点了名要吃鹿肉——
这可是大补的,皇孙那身体……
管事是黎家人,自然是听郡王的,可郡王这样行事,要是真惹怒了皇孙那牵扯下来也不好,他满腹心事,想了又想,决定去皇孙那儿含糊提个醒。
“给皇孙请安。”管事见了礼,一路过来在肚子里把话过了八百十遍,这会自然道:“郡王说晚上想同皇孙一道用锅子。”
大嬷嬷知道,还想管事也太谨慎了。不过谨慎了好,事关皇孙,事无大小都得谨慎些,尤其是在外头不比在宫里安全。
“知道了,你退下吧。”历延年道。
管事心里震惊,皇孙都知道的,看神色也是许的,当即不敢露出面上来,又行了礼告退,出了正院子门,咬了咬牙,叫了他女儿过来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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