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接了花,嘴上是,也挺郑重,但一会去找花瓶,一会去找剪刀,忙起来把家里这尊大佛忘了,等真插起来,悠然自得,忘乎所以。
历泽秋见了,觉得此人好笑。
“袁大人可成亲了?”
插花摆弄的袁大人吓了一跳,像是才想到还有太子在似得,又紧张装出沉稳模样,正正经经说并未。
“那家里也没给安排个妾室?袁大人在京里,身边是该有个温香软玉的——”历泽秋说不害臊,就是看袁大人害臊的脸涨红。
袁修顶着窘迫,说:“没什么小妾。”又忙解释:“家母说臣性子木讷,只能做好一件事,之前读书为了科举,若是纳了小妾娶了妻子,就移了性情,什么都做不好了。”
刚袁大人手里插花就光顾着插花,忘了他在这儿,现在同他说话,手里的花也忘了。
“你母亲说的有道理。”
历泽秋点点头,又看了下袁修的样貌,几分俊朗几分清秀,浑身气质干干净净,不用问也知道,这位袁大人没娶妻没纳妾,也不曾流连红粉之地。
“袁大人多大?”
“臣三月三就满十八岁了。”
历泽秋点点头,又说了声,有些小了。
当天在这狭小的厅里,围着火炉,桌上摆着一捧寒梅,袁修不会修剪之道,只把买回来的寒梅尽数插进花瓶,这就完事,因此没什么美感,花瓶窄小,脑袋炸开的一簇簇寒梅。
历泽秋端详看,越看越觉得这寒梅像袁修。
乍一看笨拙乱糟糟的,其实仔细看是漂亮的。
他们喝了酒,袁修最初也是,规规矩矩,正襟危坐,一口一个殿下,可说着说着,就是你我,就是什么都老实说。
那酒冷冽,喝下去烧,烈的。
历泽秋喝了一杯就知道是京里最便宜的烧刀子,还诧异袁修买这样的酒,没看出来袁大人看着斯斯文文,实际上酒量——
啪嗒,袁大人手里的酒杯没握住掉下了。
袁大人醉了啊。
历泽秋逗得笑了声,袁修说:“殿下殿下,笑了。”
“是啊我笑了。”
“你笑了。”
再后来,历泽秋就走了,出宫时一肚子的火,从小院子踏出去时,兴致不错,袁大人送到了被窝,太子殿下亲自抱回去的。
那小子年纪轻轻,看着也瘦,抱怀里还是有些分量的。太子坐在马背上想。
第二天,袁修醒来,头痛欲裂,隐约记得太子同他回家,他们一起插花一起喝酒,太子还抱着他回屋,给他解衣服……
啊?
啊?
袁修脸涨红,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了。
那岂不是,他身子被太子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是这么搞的,太子袁修恋爱,明天结婚然后时间大法写小青梅【番外的话每天就四千多字
第七十二章 番外二
年后, 翰林院。
“真是奇怪了,明明修书已经告一段落,怎么太子还往翰林院跑,还更勤了些。”
“你也发现了?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委派咱们翰林院?”
“什么要事?”
这哪里知晓, 只是见太子时不时来, 猜的罢了。
翰林院学政大人姓周, 是一位文章写的极好,人也颇周道之人, 有文人风骨却不是顽固守旧之辈, 太子到翰林院几次,这一日周大人就说让袁修接待太子。
众位去年还算新的翰林, 一听是袁修接待,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 有人假借替一甲打抱不平之名,说袁修只是二甲名次还靠后,要不是运气好进不来翰林,周大人真是,接待太子这般重要事宜,怎么派袁修去。
整个翰林院, 状元榜眼探花郎都在, 轮得到袁修?
藏书阁内,一门之隔, 外头是嘀嘀咕咕抱怨袁修何德何能接待太子,里头是太子同袁大人。
历泽秋眉宇凌厉, 先去看袁修。
袁修还在整理残书, 将坏掉缺页的仔细取出来,做事仔仔细细, 认认真真,历泽秋看了会,本是不觉得如何,突然看到袁修耳根子有点红,他心里了然了下。
“孤还以为袁大人醉心公务,听不到门外口舌。”
“原来非也。”
袁修放下书,便作揖请罪,顶着不好意思,头埋得深,说:“臣不专心了,请殿下责罚。”
“听那几位同僚说你名字才不专心的?”
袁修呐呐了下,说:“臣听到太子所以才……”
并非听到有人提自己名字才从手里事情回过神,而是听了有人说太子如何如何,才分神注意到外头说话声。
“那外头袁大人同僚说孤与袁大人不清不白的——”
“殿下,并没有说不清不白。”袁修急了。
历泽秋故意的,见人急了,并没有继续说,而是问:“翰林如此流言,袁大人想必也听过,心中何想?”
袁修窘迫,脸也羞红,低着头说:“臣,资历浅,学问也不如一甲几位大人,是不该接待殿下的。”
“袁大人要是不愿接待孤,这般吧,孤同周大人说换其他人来。”
“并非——”袁修急了,说:“我是想的。”
历泽秋逼近,“袁大人想什么?想接待孤,让孤同袁大人在藏书阁一起修补旧书,听闻外面提孤,就分了神,不做手里活了,为何?”
袁修左右支吾,答不出来。
“袁大人对孤是不是有——”
噗通,袁修跪地了,脸色发白,低着头跪在地上,说:“臣罪该万死,对殿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请殿下责罚。”
历泽秋看地上跪他的袁修,心里不舒服,便蹲下-身来,语气也没刚才冷厉逼人,温和说:“我逗你的,你那眼神,我是如何看不明白,就是想逼你老实说话。”
“时不时就偷偷看本太子,眼里都流出爱慕之情,孤又不是你,那么傻呆呆的。”
历泽秋伸手,拉袁修起来。袁修手都是冰的,懵的看向太子,殿下如何知道,历泽秋一眼就看出袁修心中所想,“因为孤聪明。”
“殿下是聪颖,臣羡慕。”
历泽秋:“……你是至纯,算不得笨。”
“年刚过完,孤第一次来翰林,你在人群中偷偷看孤是也不是?又一脸纠纠结结,想问孤什么来着?说说吧。”
袁修这人便是,这会还羞涩不好意思脑子也是乱的,可一听太子说起那次场景,思绪便拉了过去,顶着大红脸,说:“臣想问问,那日醉酒,殿下是不是帮我脱衣裳,是不是看完我……”了。
这是娘子才能看到的。
“是啊,没想到你看着文弱些,身子骨还挺硬朗结实的。”历泽秋直言,对触手摸到的还是很满意的。
他看着面前的袁修,青涩单纯害羞,这样的人,听闻他的话,却鼓着勇气,一腔的勇毅说:“殿下,臣心慕殿下。”
历泽秋都愣了愣,“翰林传闻你听过了,若是传出去,那你会落个什么名声你知道吗?”
“贪慕虚荣,贪图名利,为权势伏低做小。”袁修道。
此话倒是平静。
这人有时候胆小也不聪明,可一根筋的倔,认定了那就是一条道走下去不回头的倔。
历泽秋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眼袁修。
后来太子走了,袁修还有点丧气,殿下是不是不喜欢他?还是他说的话哪里不对,殿下应该不是嫌他的意思吧?也没斥责他……
袁修初恋迷迷糊糊,也受了煎熬忐忑之苦。
但一想到是太子殿下,那些苦又变成了甜蜜。
如此反复。
不日元和帝赐婚圣旨下,满京城哗然,这太子妃是翰林院出身,袁、袁什么来着?
“袁修。”
“这位袁修做什么的几品,哪里来的?”
“怎么无端端的,太子妃一下有了人?”
袁修,从八品的品阶,在翰林院一众进士中最末流的品阶,才学堪堪,也不是名门氏族之后,出身小地方,衡州城松坪府县袁家镇人士,家里祖辈就没当过大官,是个乡绅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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