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整理着衣橱,书柜, 房门又被敲响。
刘其行带着已经从助手升级成正式律师的杨小绵来了。
温以遥望着他们:“也来帮我搬家?”
刘其行摇摇头:“听说你一个人搬得很坚强, 似乎不需要谁搭手。但不知道你的新家有没有准备好家具?小绵接了个企业合作, 对方集团名下刚好有个家具城,我们问问你有什么需要, 待会儿去谈事情的时候顺便帮你看看?”
杨小绵补充:“都是好品牌, 经常打广告的那个家具城。我去帮你看,能拿优惠价。”
温以遥「啊」了一声, 说:“这样不好吧?”
其实心里蠢蠢欲动。
温以遥对这种生活化的东西, 都不太拿手。
“怎么不好?这又不是受贿, 是企业顾问本来就可以享有的权利。”小绵抬着下巴,很骄傲地说,“就像我能拿到《杀海》全息版内测号一样。”
要搬去的地方不是全新的精装房,前任住客虽然已经搬走半年,但里面的东西毕竟还是人家用过的。贴身家具温以遥都是要换的。
尤其是他看房的时候,发现衣帽间的色彩非常扎眼。
前任住客估计是个哪里的在逃公主,少女心爆棚,玻璃橱柜上镶水钻也就罢了,衣柜也是全系列的亮晶晶粉嫩嫩。
“我是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优惠啦,主要是你现在的知名度……你懂吧?”小绵冲他挑挑眉,和刘其行一起笑了笑,然后接着说,
“网购的话也怕尺寸方面不合适,而且有些奢侈品牌定制系列,在官网抢不到,只有那个家具城有限量的单品,这种事儿我们能代劳,何必你亲自跑呢。你也不想像上周一样,出去买个肉夹馍被追了三条街吧?”
“有出息了啊小绵同学,你确实说服了我。”
听到她的说法,温以遥哭笑不得,不再客气,说,“那麻烦你和其行哥帮瞧瞧鹿卡和戴斯这两个品牌,床,沙发,衣柜之类的,都行。”
“好!”小绵很开心自己可以帮上忙,她摸出电子记事本,唰唰记下温以遥要的东西,然后问:“要多大?”
温以遥愣了愣:“都行吧。”
“如果能有一个意向的尺寸最好了,鹿卡的东西在国内经常断货,一配货就得等好久。而且定制的话需要提前预约,今天要是看到合适的我可以先帮你留下。”
温以遥想了想,最终也不知道要多大。
新住址虽然是个豪华住宅区,但温以遥不喜欢空空荡荡的感觉,就特地挑了不算大的户型。
刘其行提议说:“你的新家应该什么都不缺,主要是把卧室里常用的家具升级,那就按一个人的尺寸定吧。”
小绵点点头,说:“床还是要大的,睡着舒服。但鹿卡他们家的单人浴缸貌似只有一款,其他的都是定制的大浴池,这种就没必要选了呢。”
她手上记录的速度很快,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规划好了待会儿要帮温以遥看什么。
结果一直没发话的温以遥突然抬了手,说了句:“看看定制的吧。”
“我听叨叨说你选的房子只有一百多平,浴室够放吗?”小绵真心实意地为温以遥着想。
鹿卡一个定制的浴缸堪比小泳池,如果浴室不够宽绰,根本就买办法做。
但温以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够的。”
——
最终搬走的东西,甚至没有装满两个箱子。
温以遥坐在沙发上,环顾客厅。好像他搬或不搬,这里都没什么变化。
温以遥潜意识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所以留下的痕迹少得可怜。他在这里住了些日子,但从没有把这里当家。
眼前的两个箱子里所装的,看上去就是他的一切。
实际上,扔掉箱子,对他也没有影响。
房门在日落时被第三次敲响。
但温以遥没有去开门。
几声后,钥匙拧动,咔哒一声,外面的人推开门进来。
“我迟到了,抱歉。”
陆尽洲给他带了杯只要珍珠的珍珠奶茶。
他递过来,温以遥手一碰到哆嗦了一下。是冰的。
虽然温以遥没说,但陆尽洲猜到他不想要冰的,就收回了手,说:“待会儿再给你买一杯。”
温以遥探过身子,把东西兀自接了过来。
吸管一戳,清脆的一声后,他吸溜起来。
陆尽洲坐过去,遵照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习惯,见了面先亲亲温以遥的额头,如果温以遥没躲,那么今天他们可以有更多的亲密接触。
躲了,那么今天适可而止。
两个人用一种默契的方式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今天,温以遥躲了。
他嘬着奶茶,因为太冰,脑门心被冻得疼,蹙起了眉。
陆尽洲的态度总是端正,不论是非一定先认错:“来得急,买错了。”
他说得很简短,好像一路上就是这么平淡地过来。
在下班高峰期被人追尾,处理事故时被对方纠缠,买奶茶遭到粉丝围攻,滚烫的那杯洒了满身。
这些都不提,最后只有一句:“下次我注意。”
其实陆尽洲从没在温以遥这儿有过「不注意」的时候。
第一次给温以遥买奶茶他就很周全。
温以遥嘴上说要喝热的,最后又忍不住喝一口陆尽洲手里加了冰的。于是陆尽洲这次就两杯都买了。
温以遥不会轻易地撒娇,都是陆尽洲自己察觉到,然后惯着他。
结果今天失了手。
谁知道排队的人里会有人把他认出来?陆尽洲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然而温以遥却已经感到了一点点的负罪感。
他特别受不了陆尽洲这么苛求自己,尽善尽美。
这让温以遥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渣男,把人家陆尽洲当个备胎——但他绝对没有想辜负陆尽洲的意思,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陆尽洲越好,温以遥就越不安。
当个傻子最快乐,偏偏他不傻。
陆尽洲身上的水渍,话里的苦衷,额角的汗,目光中的隐忧。温以遥全部能看见,负罪感更重。
他要和陆尽洲这么纠缠不清,那么就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然算什么呢?
从里亚瑟斯回来以后,这种为难的感觉更深了。
现在看到陆尽洲不分对错地跟他讨饶,温以遥撇撇嘴,鼻子有点堵。
他放下奶茶,总觉得不能心安理得地被陆尽洲关爱,特别想说「要不干脆我们确定关系吧」。
结果开口说了句:“我饿了。”
温以遥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虽然哪儿哪儿都不太好,但窗户朝向日落的方向。夕阳一沉下,整个窗外都是一片火红。
天光落在陆尽洲肩头,温以遥心脏悄悄一滞。
陆尽洲本来想先把东西搬过去,再做晚饭,但温以遥难得主动提了需求,他就没有拒绝:“想吃什么?”
他的眼睛像一种不明显的深色琥珀,一般情况下看起来幽黑的瞳仁,在光照下会呈现出透明的清澈。
说话间,温以遥突然凑了过去,指尖抬起来,吓唬一般要戳陆尽洲的眼皮。
陆尽洲动也没动,眉梢都没抬一下,笑说:“怎么了。”
温以遥知道陆尽洲没有做错任何事,也知道陆尽洲唯一让他不满的地方,就是好得太过完美,不太真实。
但他克制不住那种赌气的心里,使坏地戳了戳陆尽洲的眉头,说:“眼睛真好看,给我吧。”
这么好看的一双眼,对视的时候总让人意乱情迷。
留着干嘛?
摘了。
谁知道陆尽洲还真的陪他玩这种幼稚的过家家,故意贴近他,睁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无所畏惧:“好,想要就给你。”
及时行乐吧,想那么多做什么?那一瞬间,温以遥豁然开朗。
他准备回应陆尽洲的这份温柔。
结果唇还没吻上,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陆尽洲的第一反应是:“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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