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最后一次见邵衾寒,是在医院里。他站在走廊外面,隔着窗户看去,发现那名曾经在z城只手遮天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地板最阴冷的角落,双手抱膝,一动不动。
邵衾寒没死,也没傻,他只是疯了……
他很多年前就已经疯了,只是后来为了得到沈炎,疯了个彻底……】
这是邵衾寒的结局。
这是……沈凉曾经给他的结局……
寥寥几笔,写尽他数年之伤。
沈凉坐在屏幕前,视线控制不住的开始模糊。他一言不发的低下头,指尖陷入掌心,额角青筋暴起,强自忍耐着什么,泪水顺着通红的眼眶掉进键盘缝隙,模糊了上面的字母。
“邵衾寒……”
他压抑着喉间的哽咽,肩膀抖动,
“对不起……”
对不起……
他曾想把他带出深渊,也曾想给他一个众人艳羡的圆满结局。可这故事结束得太仓促,他还没来得及动笔,邵衾寒也没能等到他的结局。
沈凉指尖覆上键盘,几乎是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邵衾寒的结局。他近乎麻木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可等剩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再也下不了手了。
他是如此喜欢邵衾寒,喜欢到不忍心改变他半分,就连半个字,半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删去。只想将那些悲剧清除,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邵衾寒。
可偏偏又是那些悲剧苦痛塑造了邵衾寒。
这样一个,由苦痛阴暗所塑造出来的人物……
他该用多少词句,才能把心中那个人原原本本的写出来……
读者在屏幕那头,依旧为邵衾寒的结局感到意难平;而沈凉在屏幕这头,终于开始改写故事。
他觉得这次自己心中的结局,应该会让读者满意吧。
然而在书桌前枯坐半天,却字句难落。
文档干干净净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沈凉现在的心,空洞茫然。
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光影在地板变幻游走。在书桌前静坐许久的男子仿佛终于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动了动僵硬的身形,抬手关掉电脑,准备去浴室洗漱。
他删掉了一切,却连半个字都没能补足。
沈凉胡乱吃了些东西垫肚子。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大脑仍然混沌。他对着镜子脱下衣服,心想以后再不能熬夜,也再不能做这么荒诞的梦……
花洒开启,热气弥漫,镜子很快变得雾蒙蒙一片。
沈凉习惯性擦了两下,直到出现一块清晰的地方,这才慢慢落下手。然而视线不经意掠过自己右肩,却发现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就此怔住。
“……”
沈凉一瞬间怀疑自己眼花了,他摩挲着自己的肩膀,不明白邵衾寒曾经咬出的伤口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的自己身上,神情诧异错愕。
几息之后,沈凉眼眶控制不住的红了。
那不是梦……
他没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我,还会再回来的,你们滴明白?
第32章 想死你了
楚熹年所谓的线下交流会其实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文学讲座, 相当枯燥,相当无聊。同城的作者聚在一个不大不小的会议厅里面,互相交流经验, 侃侃而谈。
沈凉坐在最后排的角落。他双手抱臂,一个人闭眼假寐,膝盖上放着一本宣传册,已经快要从腿上滑落掉地。
楚熹年罕见的迟到了,他从后门偷偷进来,见沈凉在打瞌睡, 顺势在他身旁落座, 顺口提醒道:“你书快掉了。”
沈凉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一言不发的把宣传册拿起来盖在脸上, 然后继续睡。
楚熹年终于发现不对劲,看了他一眼,思及沈凉连日来的颓废,下意识问道:“你是不是失恋了?”
他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天天蹲在家里不出门的宅男该怎么失恋?跟充气娃娃失恋吗?
沈凉把脸上的书拿下来,偏头看向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坐我旁边,我膈应。”
楚熹年摇头, 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他们都不想和我坐,你将就一下吧。”
沈凉脸绿了一瞬:“你最近又在做什么工作?”
楚熹年的爷爷是一个很有名的风水师,家里不说累世巨富, 但绝对称得上有钱。楚熹年不知道怎么想的, 为了提取写作素材,总喜欢去打工体验生活。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楚熹年随手理了理衣襟:“没什么, 去殡仪馆学习了一段时间。”
他以前念过几年医科,不过当初因为某些原因中断了,最近想观摩观摩死人,提取写作素材,就又“换”了一份工作。
沈凉不着痕迹离他远了一点,觉得他脑子不正常:“你怎么不去夜总会当鸭子?”
楚熹年看不清台上,从上衣口袋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上,看起来很是文质彬彬,但在沈凉眼中就是斯文败类。他扶了扶镜框,并不恼怒:“以后如果时间空闲的话,我会考虑的。”
沈凉皮笑肉不笑的夸赞道:“怪不得你书写的那么好。”
楚熹年知道沈凉在损自己,顺势应下:“没什么,多看看人生百态就好了。”
沈凉心想难怪自己写不出好东西,天天看的都是楚熹年这种变态。
大概台上的演讲实在无趣,楚熹年也没什么心思听。他停下记笔记的动作,把本子合拢,不经意问道:“听说你最近打算改结局?”
沈凉闻言一顿,然后很轻地嗯了一声,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
“难得,”楚熹年实话实说,“下本书打算写什么,还写狗血文吗?”
沈凉却破天荒摇了摇头。他闭上眼,重新用书盖住自己的脸,掩住所有神情。喉结微微滚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不写了……”
他说:“以后都不写了……”
演讲厅热闹非凡,只沈凉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似乎被这个世界隔离开了。
楚熹年现在是真的感到了一丝丝诧异,他微微挑眉,习惯性想问些什么,但见沈凉状态不好,又打消了念头:“不写也好,那种招骂的东西能不写就不写。”
沈凉扯了扯嘴角,想说自己不是怕被骂,但到底又什么都没解释。
楚熹年低头,摊开本子继续写他的笔记,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问道:“你看了我的书吗?”
沈凉微微回神,慢半拍应道:“哦,看了。”
事实上他只看了扉页的大纲走势图。
楚熹年头也不抬的问道:“有什么感想?”
他没指望沈凉能给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对方大概率会说出“又臭又长”的四字评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凉居然真的给了一句较为认真的建议:
“你书里的反派有点惨。”
他说这句话时,有片刻出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低声道:“把那么多的悲剧全都加在一个人的身上,没必要,能改就改改吧,读者看了也不高兴。”
楚熹年没打算改,不同于沈凉写书的随心所欲,他无论写什么都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在,只说了一句话:“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顺风顺水的人。”
听起来挺有哲理的。
沈凉不想承认,但在关键时刻,楚熹年的脑袋瓜可能是比他强上那么一点,慢慢开口问道:“……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但现在回不去了,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回去?”
楚熹年:“坐飞机。”
沈凉:“交通工具到不了。”
楚熹年抬起头看向他:“那你当初是怎么去那个地方的?”
沈凉哑然:“……”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但稀里糊涂就穿越了,然后稀里糊涂的又回来了。
谁能给他一个答案呢?
楚熹年总是很擅长从各种零碎的信息中串联真相,最后发现沈凉的反常跟那本书脱离不了关系。他有一下没一下按着自己手中的圆珠笔:“你该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穿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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