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绥动作被尽数钳制,他倒也不慌张,哪怕在这种好似落于下风的状态中,也全然一副上位掌控着的模样。
“皇兄是笃定我不会伤你了,我自然不会,”燕秦亲昵地蹭了蹭蔺绥的面庞,偏爱他这副模样,“皇兄乖,张嘴。”
燕秦同蔺绥亲吻,明面互相博弈好似暗中较劲互不相让,却又是缠缠绵绵,密不可分。
燕秦看似游刃有余十分自如,但其实他内心格外恐惧。
燕秦恐惧于蔺绥将这一切都当做棋盘博弈的态度,好似输了丢命也无所谓,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他只凭喜好做事,不顾天下唾骂,没有羁绊与责任,随时可以抽身。
如果一个人已经无畏生死,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他留存束缚?
皇兄不要他的爱,也不要他的忠诚,他明明知道他的心意,也纵容他的冒犯,却依旧固执地要将他放在对立面。
棋盘之上,以蔺绥绞杀的棋风,他们只能互相厮杀,直到一方退场。
“皇兄真残忍。”
燕秦于蔺绥恍惚时呢喃,以身作刃。
“明知道我不舍得伤你,竟然能如此狠心。”
蔺绥浑身颤抖,抓着燕秦的手臂,在上面划出几道血痕。
“明明皇兄也在挽留我,却要把我推出去。”
“闭嘴。”
蔺绥声音里带着湿漉的颤音,他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张。
爱意能改变一个人的心,能让一个人在被无尽痛苦千刀万剐的同时,竟然也甘之如饴。
第88章 暴戾太子x痴傻皇子
天将明,榻上鸳鸯低语。
殿内叫了热水,刘忠海带着人轻轻进来,又低着头退下。
蔺绥有些倦怠,燕秦抱着他泡进水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避免他滑落。
蔺绥抬手,水珠从小臂上滚落,线条紧实流畅,带着独属于男子的漂亮。
水浪阵阵,搅得人不得安宁。
燕秦舔过蔺绥的面颊,偏爱强大如他眉眼间不经意透露的脆弱。
并非卖娇使人垂怜的风情,让人痴迷。
次日,天子寿辰。
朝臣献礼,燕秦身为臣子也献上了自己的贺礼。
除去那些精美的礼物外,他还另有动作。
“皇兄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让我慢点我绝不会快,皇兄可喜欢这份礼物?”
“荒谬之语,应受断舌之刑。”
蔺绥不耐烦地皱眉,捂住了燕秦的嘴。
燕秦这哪里是生日礼物,分明是存心憋着坏。
蔺绥虽然有时候喜欢按照自己的步调来,但是人往往有时候是口不对心,燕秦了解他,根本就不需要让他指挥,燕秦在逗弄他。
燕秦吻了吻蔺绥的掌心,舔吻着他的指尖。
蔺绥垂眸,在慵懒里有些迟钝地思考计划。
他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动作,如果燕秦打心里并不觉得这是磨难,哪怕燕秦真的造反了,也只是为了迎合他讨好他,这样其实没什么效果,仅仅只是能完成任务。
他需要确认一番,倘若真的不行,那这世界后面也不折腾了,快速完成任务便离开。
二月春寒,雾失楼台。
蔺绥特意免了这日早朝,看着窗外稀薄的雾气,墨痕在宣纸上染开,画了只迷失方向的雀。
燕秦进来时见窗户大敞,在蔺绥作画时静默不语,在他停笔后为他披上了狐裘。
“皇兄画的可真好看。”
“没什么技术的东西也值得夸赞?”蔺绥扬眉,却又状似思索道,“我记得老七画工一绝。”
七皇子,德妃之子,封号衍王,赐地北陵,如今年方十八九。
“皇兄提起他做甚?”
燕秦略略压低了眉毛,他对这位七弟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当初他痴傻时受辱,绝大多数欺负来源于这位弟弟的命令。
蔺绥登基时这位皇弟尚且稚嫩,庆王都被蔺绥赶出京城,更何况是区区衍王。
“皇兄,若是要对弈,只有我是不二之选,老七平庸,怎能入你的眼?”
燕秦知道蔺绥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提起七皇子,心里有些捻酸。
皇兄想要对手,衍王怎么配得上?
皇兄怎么能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呢,明明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二之选?”
蔺绥轻笑,微微侧身眼神落在了燕秦身上。
蔺绥抬笔,看着墨汁将画作晕染,冷声道:“既为棋子,又岂能为弈者?”
燕秦感觉到了蔺绥的不满,将头亲昵地靠在了蔺绥的肩膀上,从背后环住他,在他耳畔低语:“皇兄,阿秦应允过,只要是皇兄想要的,阿秦都会为你取来。”
二月中,燕秦准备离开京城。
离开前,他去了一趟裴昔年府上,又返回宫中道别。
蔺绥被他缠着,在城墙上目送他离开。
燕秦打马,行了几步之后,又停下来回头望。
看着毫无温情之意的美人,燕秦笑了一声,心里不由得浮现一句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燕秦转身离开,去做他要做的事。
马蹄溅起烟尘,蔺绥收回了视线。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给予磨难了,如果燕秦并没有如他意料的那么去做,那这个世界就不折腾了。
不是他手段不够冷酷残忍,而是燕秦和之前两个世界乃至本源世界都不太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封建王朝的特殊性,以及他的设定似乎太成功,加上燕秦的性格,燕秦既不希求他会深爱他,也不需要他依赖信任他,所以他根本很难给予燕秦磨难。
因为燕秦不怕被抛弃,也不怕被驱逐,绿茶小狗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家犬。
他打一开始,就不怕会被赶走,因为有一层表面亲缘关系在。
他给燕秦的磨难波折,落在燕秦眼里反而是一种考验和归属,让他更加忠诚。
早知如此,他最开始就不应该护着燕秦,不应该给予他任何关注和温情,或许他早就成为了燕秦的仇人。
可是……蔺绥吐出一口浊气,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
蔺绥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燕秦被别人欺负,天之骄子坠于他手中已然惨痛万分,其他人怎能沾染分毫?
骑马离开的人早就没了影,踪蔺绥收回了视线,朝着城墙下走去。
鄢郢,燕秦和庆王开始筹备具体事宜。
庆王一向谨慎,他打算招兵买马,收服足够多的势力并且能够再给皇帝添乱的情况下,才准备起兵。
燕秦给他提供了不少建议,并且帮他训练亲兵,在离开鄢郢返回漠北时还不忘和他通书信。
庆王在他的动作下,对信任的动作逐渐加深。
京城,蔺绥看着那些不断呈上来的线报,心里有些微妙的不安。
这是他对于失控和危险的直觉,而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蔺绥将自己的思路和计划排查了一遍,又将自己眼前掌控的情况细细地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放下了心。
燕秦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谋反,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燕秦的动机和成因也完全足够,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蔺绥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静观其变。
六月,苦夏,地方乃至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庆王谋反,但在他动手之前,秦王先行平复了叛乱。
庆王被当场斩首,所有涉事相关的人员死的死伤的伤,庆王府更是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这消息传到京城,让大家炸开了锅。
朝中的庆王党忍不住上谏,有哭喊冤的,有说秦王动机不纯的,总之早朝每天都在争吵,蔺绥动怒后情况才稍微控制了一些。
这个情况的确出乎蔺绥的意料,当燕秦带着庆王的头颅以及他谋反的证据呈到殿堂前时,蔺绥捏紧了龙椅。
他的原意本是让燕秦一起反,没想到燕秦居然在知道他的谋划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来了一场“尽忠”的戏码。
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会为他去做到他想要的事情吗?
蔺绥并不是不满燕秦不谋反,只是这个行为和燕秦的行事做风完全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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