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彤彤之间的婚约更像是两家父母口头上的玩笑,做不得数,我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退婚的谣言,但如果众人默认了我们分开,倒也是件好事。”
沈灼没有挽留的意思,虽然大家小时候感情都很好,公输彤也喜欢粘着他,不管他走到哪儿都要跟着,但那种依赖不是爱情,更像是把他当成兄长。
她会在他的面前撒娇,在他面前淘气,出了事闯了祸也会往他身后躲,和他分享秘密,谈天说地。她全身心的信任,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占有欲。
爱情里,喜欢一个人根本就舍不得和别人分享,只想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只属于自己,连一根头发丝都要计较的清清楚楚。
沈灼明白,他对公输彤没有男欢女爱之情。更不希望她被儿时的父母戏言所束缚,她值得去追求更适合自己的人。
“感情要两情相悦,而不是单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输琼不是蛮不讲理之辈,她昔日就算是为了此事来我家,也不会咄咄逼人。外边的闲言碎语不过捕风捉影,想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现在这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
沈灼说的轻巧,笑意不减。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流言蜚语其实不大放在心上,甚至庆幸对方的目标是他,而不是公输彤。要是平白连累小时候的玩伴因为自己的缘故遭人泼脏水,戳脊梁骨,他恐怕要羞愧的无地自容。
“倘若公输彤对你有意,你也不为所动?”凌霜雪对这样回答不免诧异,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情感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哪怕曾经有过一瞬的心动,也会生出挽留的念头。
沈灼轻笑,在凌霜雪的询问下冒出玩笑的心思,道:“那我下次遇见彤彤,可得好好问一问了。问她还愿不愿意与我结发两不疑,恩爱共余生。”
凌霜雪眯了眯眼,他听出沈灼话里的那点不正经,就像是羽毛一般从他的心上划过,轻巧却让人难以忽视。他想,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
在往前便是沈灼住的院子,只有主屋收拾出来,其他两侧的厢房还没铺被褥,沈灼自然是带着凌霜雪入主屋。屋子太久没有人住,最近又没有太阳,哪怕是点了灯,还是有股冷意顺着衣襟钻进来。沈灼记得凌霜雪畏寒,找到屋子里的火阵,放上灵石驱动。
阵法启动的一瞬间,寒意就有所减退,室内维持了一个相对的温度。凌霜雪解下披风,打量眼前的这间屋子。
沈灼小时候也只是偶尔来这边,少时的喜恶一目了然,风格带着孩子气,天真热忱。
珠帘卷,胧月纱,他自小矜贵,在吃穿用度方面自然有所讲究。
凌霜雪刚才进门时就注意到沈家的状况不比从前,在生活用度上有所节制,就连家中的风格也是古朴简洁,避免铺张浪费。
和外面的布局相比,沈灼的房间还维持原样,什么都没变。沈氏夫妇一向疼孩子,这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沈灼。
沈灼把娇娇放出来,这个小家伙面对突然转换的陌生的封闭环境有些抗拒,咬着自己的尾巴在屋子里巡视一圈,处处留下气息后,嗖地一下又窜回凌霜雪的怀抱。
果然还是师尊的怀里更舒服。
沈灼整理好床铺请凌霜雪休息就寝,师尊搂着小豹子问道:“你今晚是要让它和我们睡?”
上次在客栈沈灼还知道先把娇娇丢进小世界,这次却把它放出来了。
“让它睡脚踏,不许上|床。既然回家了,它免不了要活动,不然越养越娇气,要变家猫了。”
之前在宗门无事,娇娇没有用武之地,但回到花锦城就不一样了。沈灼免不了要和其他人起冲突,这个时候娇娇就能派上用场。以它的等级,对付几个老不死也不是问题。
“师尊,你的旧伤始终是个隐患,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希望你出手。”沈灼知道凌霜雪修为高,难逢敌手,杀个人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但凡事有利有弊,不断地使用灵力透支的是他的身体,他的不足之症让他无法痊愈,这是一个死循环。
凌霜雪抬头看着沈灼,他既然决定出山,那肯定是做好了动手的打算。时渊夜连丹药都给他准备齐全,为的就是面对这种局面。
“为师自有分寸。”既然到了花锦城,站在沈家这边,凌霜雪不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不出手也没什么,他这个人就是最好的盾。
更何况什么情况才叫万不得已得由他说了算!
沈灼以为凌霜雪答应了他的请求,高兴之余不忘把娇娇从他怀里扒出来,让它自己在脚踏和床尾选一个。
娇娇不满地发出呼噜声,最后妥协去了床尾。
凌霜雪解衣上|床,还是让沈灼睡在里侧。他习惯睡在外侧,方便照顾沈灼,有什么动静还能第一时间护着他。
不过这一次沈灼没有同意,他道:“这是在我家,师尊让我一次吧。”
凌霜雪听出了撒娇的意味,像刚才还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娇娇,他有一点恍惚,鬼使神差般点头答应下来。
沈灼笑了,眼神亮如星辰,在光下深邃迷|人,仿佛藏着真挚热烈的情意,让人沉|沦,耳红心跳。
凌霜雪避开了他的眼神,沈灼熄了灯躺上去,状似无意地抬手给凌霜雪搭被子,手指擦过他的肩。
凌霜雪意味不明地又一次看向他,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故作苦恼道:“我今晚还得想一想明天怎么应付我娘,她肯定要问当年在秘境的事,可我还是想不起来。”
冒牌货留下的记忆中,唯有这件事沈灼一直看不见,也不知道她动了什么手脚,把它完全的掩盖起来。
凌霜雪对此也只是从温如宁的口中知道一些,大家忌讳莫深,一直都不怎么爱提。
他也懒得计较沈灼的小动作,解释道:“如果没有穿越者,秘境之行是你在此界的最后一趟旅程。它属于原本就存在的事宜,和穿越者带来的蝴蝶效应不同,所以记忆被覆盖,你很难看到。”
“那我岂不是太被动?”沈灼皱眉。
凌霜雪道:“倒也不是,你需要点刺激才能恢复这部分记忆,或者有人愿意帮你回想。”
沈灼想了想,记起来之前温如宁说过公输彤一直相信他被人夺舍,不肯面对现实。或许在公输彤的身上,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来我还得找个时间去公输家走一趟,把过去的这些事和彤彤解释清楚。”
沈灼叹了口气,他刚到家事情就是接二连三,之后的日子恐怕都没什么清闲的时候。
凌霜雪闻言没有吭声,侧向一边休息就寝。
沈灼察觉到被子被拉扯过去,他翻身凝视凌霜雪的肩,犹豫了一下抬手搭上凌霜雪的腰,整个人靠过去把人揽入怀中。
凌霜雪身体紧绷,低声呵斥道:“你做什么?”
沈灼在凌霜雪的脖颈间蹭了一下,学着娇娇撒娇,轻声笑道:“给师尊疗伤。”
花锦城的寒不同幻月仙宗,冬不见雪,偶有明阳。但一旦冷起来,寒意却是深入骨髓,那种冷才真的难熬。
沈灼摸到凌霜雪的手掌,不出所料一片冰凉。哪怕启动了屋子里的火阵,凌霜雪的身体依旧是冷的。
沈灼把他的手包裹在掌心,也不管他会不会斥责自己大逆不道,自行运转身体里的灵力。温暖火|热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上传来,透过衣衫笼罩着凌霜雪,相握的掌心更是发烫,仿佛是身边躺了个火炉。
这是沈灼第一次用凌霜雪教的办法帮他缓解冬季的不适,压制身体羸弱带来的寒意。二人肌肤相贴,衣衫恍若无物,心跳清晰可问,彼此间不断上升的体温不知是灵力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
凌霜雪紧绷的肌肉一直没有放松,这种被人从身后拥抱的姿势,让他完完全全地陷入沈灼的胸膛,生出一种被人拘在怀抱间,无处可逃的烦躁。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开始后悔为了安抚沈灼告诉他这个法子。可是转念他又醒悟过来,他可以推开沈灼,训斥他以下犯上。
只要他开口,沈灼就会知难而退,他回来后一直礼数周全,不会辩驳他顶撞他,比少时听话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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