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打响名声,沈家还能从中获益。这对败落的沈家而言,是新的希望。
富贵险中求,沈灼分析完其中的利害关系,道:“看来师尊对我的要求不低,不知道这个名次是单指武试,还是加上炼丹?”
除了修道,沈灼还是一名炼药师,炼药也不能落下。
凌霜雪愣了一下,下一刻便一本正经道:“我于炼药一途知之甚少,你该去问问我师兄,看他对你有什么要求。”
不,这明显是忘了。
沈灼嘴角一抽,凌霜雪是剑修,他对炼丹一窍不通,给沈灼煎药都是生平第一次,以前他的药全是掌门代劳。
就算凌霜雪一脸认真,沈灼也从那短暂的不自然中看出他明显是忘了。
果然,他就不该因为一时的温情对这个人抱有这样的期待,他真是太久没回来太容易被感动了。他怎么不长记性,这人压根不记得他是炼药师,一直把他往剑修的方向培养。
平日教授沈灼炼药的人是宗主,而沈灼一开始拜师的人也是宗主。若非凌霜雪半路杀出来,喝了他的拜师茶,强要了他,他现在是宗主的关门弟子。
往事不堪回首,沈灼就不明白这人当初看上他那一点?他们沈家也是世代炼药的大家族,和剑修沾边甚少,怎么看他都是拜身为炼药师的宗主更合适。
凌霜雪听不见沈灼心里的碎碎念,认真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可以去拜见宗主,顺便把他的猫送回去。”
凌霜雪打劫了宗主的猫,那成人巴掌大的小家伙这会儿正被关在笼子里,委屈的耳朵都塌下来。
凌霜雪说借它一滴血,可是他技术不行,猫儿白挨了两刀。看见沈灼过来,它愤怒地嘶吼,弓腰低声咆哮,毛炸成一团,九条尾巴飞舞着,冲着沈灼龇牙。
它是有灵性的妖兽,听得懂人言,知道自己是为了救眼前这个男人才被放血。害它受伤的家伙,它一定要抓花他的脸。
沈灼不知道自己被猫记恨上了,只注意到它的前脚上绑了绷带,还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
沈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不禁在想,自己就这样把猫带去给宗主,宗主会不会一掌把他拍飞?他恐怕还等不到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就先被凌霜雪给玩死了。
得师如此,大抵是前世孽缘深重。
第四章 弟子赌约
幻月仙宗的宗主时渊夜平生有两控,一为弟控,二为猫控。
拜入山门的弟子都知道,在宗门里,宁愿得罪宗主也不要得罪宗主养的九尾猫和宗主的师弟凌霜雪。因为得罪宗主还有人给你说情,让宗主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得罪猫和凌霜雪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平日有弟子口嗨,好奇在凌霜雪和猫之间宗主会怎么选,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看那个倒霉蛋敢把事情捅到宗主面前。
沈灼现在就是这个倒霉蛋,他忐忑不安地把猫给宗主送来,毫不意外地看见高座上那个气度不凡,不怒自威的青年下一刻抱着自己的猫哭的稀里哗啦,完全没有一宗之主的威严。
九尾猫一脸嫌弃,粉粉的肉|球推拒时渊夜在自己肚子上乱蹭的脸,最后忍无可忍亮出爪子。时渊夜不敢运气抵抗怕伤了它,被挠了个大花脸,左右三道血痕,仿佛长了猫胡子。
沈灼看的头大,时渊夜却不以为然。九尾猫趁机从他的掌心钻出去,扭着猫步留给他几条飞扬的尾巴,躲到屏风后面去找自己温暖的猫窝。
九尾猫一走,时渊夜瞬间变脸,收起猫奴的痴汉样,一脸正气。他的手指拂过脸上的伤痕,爪印消失无踪。
“沈灼?”时渊夜正襟危坐,打量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青年,此刻在他的身上,时渊夜看不见平日荒唐的半点影子。外在的模样精心修饰比之前更顺眼,内在的气质也完全不同。
想到今早借猫的凌霜雪,时渊夜了然。他这个师弟一向好懂,不用问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想参加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荒废炼丹十年,丹技生疏,成丹率不足此前的十分之一。丹试中卧虎藏龙,不乏和曾经的你一样的天之骄子,如此你还要尝试?”
丹试不同于武试,它的残酷是杀人不见血。时渊夜承认沈灼是个天才,但那是曾经。再好的苗子荒于修炼,最后都会归于平庸。
沈灼闻言有些受宠如惊,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见时渊夜,做好了被时渊夜训斥的准备,不曾想时渊夜通情达理,不但没有和他计较之前的过错,言语间还流露出对他的担忧。
他这个宗主这些年还真是一点没变。
沈灼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下来,他现在有凌霜雪撑腰,又有宗主松口,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没有放弃的理由。
“我自知荒唐度日,比不得其他刻苦修行的师兄弟,可我还是愿意一试。”
“挺好,年轻人有朝气。既如此就不可草草走个过场,你就夺个前三,如若不能,交由你师尊全权处置,你可有异?”
丹试弟子最少也有两百名,要进入前三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荒废修炼的沈灼而言更是天方夜谭。可是时渊夜说的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这是他对沈灼的信任和肯定。
他也想知道,这个当初在花锦城的炼药大赛上被他一眼相中带回来的少年,时隔十年后,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前三名的要求在沈灼的心理预期内,事实上,就算时渊夜不这样严格要求,他也会把前三名当做目标。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沈灼要的可不仅仅是在宗门大比上露脸。
如今时渊夜提出来,正合他的心意,他没有犹豫,爽快应道:“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宗主的信任,势必在前三名占据一席之地。”
“可笑,你以为我们宗门的炼药师都是庸才吗?能让你进前三名?”
沈灼话音刚落,一道不合时宜的讥讽之声从大殿外传来。
听见这声音,沈灼眉头一皱,面色微暗。
时渊夜正欣慰沈灼英雄少年,依然是个可造之材,冷不丁听见这句泼冷水的气话,心生不悦,正欲呵斥,定睛看去,门外进来两人。他目光一顿,话音未起便消失在唇齿间。
这二人不是外人,说话那位黑纱遮眼,正是被冒牌货打伤的五师兄闻人且。他一身古铜肤色,五官深邃立体,颇有野性。他年长沈灼几岁,早他两年入门,是时渊夜最小的弟子。
在沈灼入门前,他是师兄师姐的心头宝,沈灼来了后,他和大家一起宠着他,从未亏欠过他半分。哪怕这十年冒牌货做尽错事,为了江凌自甘堕|落,关键时候闻人且还是愿意出手相助。
可他的好心换来的不是感情回应,而是狠毒。
闻人且的手指触碰到蒙眼的黑纱,神情扭曲,痛苦不已。比起受伤,更让他痛的是沈灼执迷不悟。他们曾经兄亲弟恭,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险些反目成仇。
闻人且枯坐一宿也没想明白,听见外面的弟子说沈灼上了追云峰,他不顾伤势也要前来问个明白。
照顾他的大师兄温如宁不放心,只好送他前来。他们二人在殿外等了一会儿,自然也把沈灼和时渊夜的谈话听进去,最终闻人且没忍住心头那口气。
他高兴沈灼参加比赛,可这一切不该发生在此刻。沈灼毁了他的眼睛,让他坠入黑暗,自己却勾勒宏图,向往着光明。
“师尊,请恕弟子今日莽撞无礼,我有几句话想问沈师弟。”眼睛被毁,闻人且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黑暗,他只能凭借力量波动模糊地感应到时渊夜的方向,行了个礼。
时渊夜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脾气,为人办事虽说糙了点,但在感情方面一向重情重义,沈灼这次带给他的眼伤可治,心里的创伤就未必。要是不让他问个明白,憋在心里怕是要憋出别的事来。
时渊夜看向沈灼,示意温如宁退开,让他们二人自行处理。
十年不见,如今相逢物是人非,沈灼的神色极其复杂。
虽然他有冒牌货这十年的记忆,但不是每一件事都知根知底,很多只是一个大概,模糊不清。他知道闻人且受伤,却不知道他伤的这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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