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叫人把你那头驴牵过来,养在这边。”
“可是……我还想看看穆七爷跟玄青上人。”
“不行。”独孤铣先拒绝了,才道,“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叫他们到这里来。”
宋微惊道:“小侯爷,你说什么呢?穆七爷虽是长辈,平民身份,倒也罢了。玄青上人是什么来头,竟敢让她上这里来。我嫌命太长,脑袋太多么?你对我有意见,也不是这个陷害法。”
独孤铣拍他一把:“谁要害你?再乱讲打屁股。玄青上人反正要来关楼看景,顺便就见了,一举两得。”
宋微沉默一会儿,转个身,背对着他,幽幽道:“哪怕当初你把我当嫌犯,都比现在好,还能偷空下楼卖个唱呢。”
独孤铣失笑:“你还敢提这茬?”搂着肩膀往自己这边扳,没使什么劲儿,于是没能扳过来。撑起上半身,往宋微脸上看,正撅着嘴生闷气。觉得他这模样也可爱得紧,俯下身便亲。
宋微象征性地躲了躲,不躲了,亮出小虎牙咬人。
两人撕咬一阵,宋微红着眼眶道:“你让穆七爷过来,看见我这样子跟你住,算什么呢?他是蕃坊邻居,瞧着我长大,你叫我怎么跟他解释?他会怎么想?回去了会跟我娘怎么说?”瞪着独孤铣,眼神凶狠,“我告诉你,我不想我娘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儿子跟男人睡在一起。就算以后她要知道,也必定是我自己告诉她。你要敢在穆七爷面前搞什么暧昧动作,让他瞧出不对来,老子骟了你个禽兽!”
话越说越狠,眼眶却是越来越红,泪珠滴溜溜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独孤铣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肝儿直打颤。伸出舌头舔他的眼睛:“好了好了,让你去,不让他来。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狠心的小混蛋!”
亲够了,又加条件:“你非要去,也行。我派个人跟着,天黑前必须回来。”
宋微没好气道:“我跟他熟还是跟你熟?无缘无故,凭什么住你这儿不住他那儿?”
独孤铣想想,道:“就说交趾国王子独自在此孤单寂寞,请了你作陪。”
宋微觉得这个借口勉强说得通,真不回来是不可能的,讨价还价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老大不情愿地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跟着宋微的是秦显,换了平民装束,宛似一对主仆,往郭家老号出发。宋微还记得地址,直接去了穆七爷的住处,相见自有一番亲热。玄青上人一行也住在这里,单独为她辟了个偏院。难怪公主殿下愿意在此逗留,郭家老号的大老板知道她身份,日用供给精益求精,气派虽有限,细节享用之舒适,比起皇宫不遑多让。
大伙儿问小隐怎么才来,宋微便红着脸说骑马磨破了屁股,一直没法下地走路。伤势刚好,就跑来了。在场都是常年在外奔走的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看他那模样,实在滑稽有趣,纷纷拿他取乐。
穆七爷瞅个空当,问怎么搬来的救兵。宋微便道巡方使微服私访,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他不细说,穆七爷也就不再细问。
独孤小侯爷偏好龙阳,玄青是知道的。穆七爷这边救出人质后,来交接的是牟平,因此没有谁认得秦显。但玄青毫无疑问认识他。把宋微打量几眼,心中有数,冲他很有内涵地笑笑,旁人在时并不多言。
玩了大半天,一起吃了饭,宋微跑去跟嗯昂倾诉离别之苦,重逢之喜。天黑前喜洋洋骑着毛驴回关楼,第二天等小侯爷出门办事,再美滋滋骑着毛驴来玩耍。
又过得一天,成功说动独孤铣,带着黎均一起出来玩。因为预备出兵交趾,虽然表面不怎么明显,实际上南顺镇的防卫暗中森严不少,是以独孤铣同意他们在镇子里走动,只不过秦显又多带了几个便装的士兵跟随。
众人一场患难,相识时间虽不长,彼此却很有好感。自从多了个宋小隐在其中周旋,见面一下子变得非常有话说,熟悉程度与日俱增。穆七爷见多识广,为人爽朗周到;玄青上人博学多才,观念包容开阔。黎均作为交趾国王子,自幼习夏文,读夏典,而且还颇有点儿浪漫猎奇的爱好,虽然此次逃亡是第一次真正接触社会,然而从小没少缠着宫女侍卫讲故事,对交趾及海外民俗风情皆有所耳闻。不论是俗是雅,都不至于接不上茬。日子充实快乐,丧父之痛、逃亡之苦,包括对羁留王宫的亲人的担忧思念,都渐渐得以消解。
独孤铣忙着练兵和熟悉南疆军务,宋微乐得无人管束,为麻痹敌意,不但每天按时回去,且表现得温顺乖巧,把个小侯爷哄得五迷三道。
黎均一度十分迷惑于宋微的身份以及与其他人的关系,私下里悄悄问过一回。宋微很伤脑筋,想了半天道:“独孤将军被皇上派出来汛期巡方,玄青上人南下游历,穆七爷带领商队来交州做生意,恰巧走了同一条路。我随七爷出来长见识,路上偶遇独孤将军。你也看见了,他对我,嗯,有点想法。我为了躲他,与七爷分开自己走,结果又遇见玄青上人。恰好她缺一个侍弄马匹的人,我就跟着了。我们去灵湫游玩,然后就遇见了你。”
黎均睁大眼睛:“就这样?”
宋微摊手:“就这样,纯属巧合。”
黎均迟疑一下,问:“那……你现在,跟独孤将军……”
宋微笑笑:“先这么着吧。这一路长得很,聚散终有时,且顺其自然。”
黎均早听说上邦风气开放,巫山绮梦、露水姻缘,司空见惯。如今见了宋微这个态度,只觉果不其然。
宋微摆摆手:“不是什么光彩事,拜托亭匀兄,帮我保密。”
黎均很郑重地答应了。
穆七爷本是来做生意的,便还照常做他的生意。不那么重要的内容,并不回避宋微和黎均。在集市闲逛时,偶尔点评几句,说点南北差异、行情行规,往往别有趣味。交趾国除了每年向咸锡朝廷上贡,自上邦皇帝那里得到相应赏赐,也会大量从边境采购,王室在这上边花的钱不是小数目。黎均不过问内府账目,但自己喜好的一些东西,什么价钱还是知道的,这时得知差价,瞠目结舌。愤然道:“这帮奸商!还有内府的奸臣!骗走父王好多钱!”
宋微连连扯他袖子:“亭匀兄!”指指四周,“这里没一个不是商人,你若是挨了打别怪兄弟不认识你。”
黎均意识到说错了话,讪讪地红了脸。冲穆七爷道:“七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穆七爷笑笑:“无妨,黎公子勿要介意。据我所知,自南顺关至交趾都城苏沥,距离虽不远,路途并不好走,货物要运送过去,不仅费时费工,损耗亦不小。那些精细贵重之物,更须着意小心。再加上沿途赋税,价钱高出几倍,殊为常见。”
黎均想想是这个道理,却仍旧不甘心:“即便如此,也太过昂贵了。我不如自己派人来这里采买,俭省得多。”
宋微笑道:“亭匀兄,都似你这般想,经商的还赚什么?”
黎均道:“正该他们少赚点,我多省点,岂不造福百姓?”
穆七爷心中虽不以为然,却不会去违逆一个王子,故而不说话。宋微看看眼前热闹的集市,叹道:“亭匀兄,商人不赚钱,拿什么交税呢?不知道是你省得多,还是他们交得多?”
黎均被他问住了,正在心中纠结这笔账该怎么算,便听穆七爷道:“黎公子的想法,正是我等经商之人关窍所在。无论何时,低进高出,即为盈利根本。若是有机会,我倒很想去苏沥等地亲眼看看,看看产地行情究竟如何。”
黎均道:“这有何难?来日我随上邦军队回京,穆七爷同去便是。七爷于我有救命之恩,正不知如何报答。尽一尽地主之谊,也算表表心意。”
穆七爷笑眯眯地:“公子盛情,却之不恭。久闻交趾风物宜人,故有公子这般谦谦君子……”宋微听得牙都酸倒了,也不知穆七爷跟哪个夏商学来的马屁,心底暗啐一声:这老狐狸!
相比之下,玄青的日子则要无聊得多。南顺关本不在行程计划里,她又不似穆七爷和宋微等人,对经商有兴趣,再新奇热闹,逛得几回也够了。正当她起心打算返回,郭家大老板试试探探提出期待,想请仙子做一台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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