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骆燃最喜欢给他们打电话。实验室只能用专线电话打进去,小骆燃对着排班时间表,眼巴巴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数。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结束实验,闭路电话立刻一秒不差地兴奋蹦起来。
骆父最喜欢当着同事们的面接电话,儒雅沉稳了大半辈子的人,接电话时说话吐字都要比平时更清楚,挂了电话还要笑着叹气,半真半假地抱怨儿子话太多。
他们科研所的同事都知道,骆家的孩子聪明听话,虽然直到小学毕业还不会算微积分,但五分钟就学会了骑摩托车,才练了半个月,就能去参加少年组的越野锦标赛。
等骆燃考上大学,做了他们听也没听过的“风暴追逐者”,骆父的办公桌玻璃板底下,就换成了骆燃拍的那些照片。
……再后来,骆燃进了总科研所,电话就越来越少了。
骆父骆母也理解。
他们见过总科研所那位姓温的年轻负责人,负责人对他们说,骆燃的工作很重要也很危险,必须要保证完全集中精力。
骆父和骆母生怕打扰到儿子,就从负责人那里要到了儿子的邮箱,实在太想儿子了,就发一封邮件。
骆燃从小就是容易害臊的脾气,从来不好意思说想爸妈想回家,别人调侃一句都要炸毛,邮件都不常回,更不会主动给他们发短信。
更不要说……还是这样措辞优美、感情真挚,叙述完整详略得当的短信。
骆父骆母对着儿子从小没及格过的语文成绩,越想越不放心,连夜起身穿好了衣服,打算去总科研所看看。
“少说话,不给儿子添乱。”
骆父站在门口,和骆母低声保证:“见儿子一面,看到他好好的就走。”
骆母把伞递过去,伸出手,替丈夫仔细整理衣领:“这次要多问两句,我上次回来,总觉得他们那个负责人有点别扭。”
骆父想了想:“温所长?”
“我和他聊过,温所长的科研功底很扎实,在主研究领域是超一流水平,工作上也很照顾小燃。”
骆父不解:“哪里奇怪?”
骆母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她摇了摇头,没再细想这件事,正要催骆父去叫车,忽然听见摩托车格外熟悉的震耳轰鸣。
嚣张的火红摩托从雨幕里横冲直撞地钻出来,在他们家门口画了个圈,稳稳刹住。
骆母的眼睛压不住地亮起来:“……小燃!”
骆父诧异抬头。
骆母顾不上下雨,夺过骆父手里的伞,快步下去:“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下这么大的雨,就任浇,也不知道找一辆带挡雨篷的……”
骆母握住骆燃的手臂,轻快的唠叨声忽然消失了。
骆母难以置信地皱紧了眉。
她扔下雨伞,用力把骆燃扯过来,隔着骆燃早湿透了的冰冷衣物,空出的手一寸寸碾过儿子单薄到分明硌手的肩背。
骆燃站稳,勉强笑了下:“……妈。”
骆母的脸色沉得不能更沉。
骆父已经开了门,也欣喜地迎下来,却还不及说话,就被妻子狠狠撞了个趔趄。
骆母一言不发,攥着儿子瘦得伶仃的手腕,几乎是把骆燃从雨里拖回了家。
-
骆燃被扔进了浴室。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瞬间被朦胧温热的蒸汽挤得满满当当。
骆母原本还想直接上手,把这个臭小子的衣服扒干净,看看他究竟把自己折腾到了什么地步,被骆父及时拦住了。
骆父也看出骆燃瘦得反常,他心里也急,但还是护着儿子,尽力劝妻子:“别吓到孩子……”
骆母气得不行,看着躲在骆父身后、明显受惊不轻的骆燃,到底还是没下得去手。
骆母冷着脸色,被骆父温言细语耐心哄走了。
骆燃被厚实柔软的浴巾罩了个结实,塞回浴室,浴缸边上放了个小闹钟。
骆母留了话,敢不泡满半个小时就出来,就没收了骆燃的大摩托车。
……
俞堂坐在浴缸里,看着和自己一起被泡在热水里的艾草、干枣片、生姜、橘子皮、飘来飘去的小黄鸭玩具,第一次受到了心灵的冲击。
“系统。”俞堂捡起小黄鸭,捏了两下,“剧情简介是不是错了?”
系统连忙翻开剧情:“哪里错了?”
“骆燃的母亲。”俞堂说,“我看过人设,是温婉知性好脾气,从没和同事红过脸。”
显然一个字都对不上。
俞堂有点担心:“等我泡入味了出去,会被罚打屁股吗?”
系统愕然:“怎么会?”
“她很生气。”
俞堂:“我不用数据面板也知道,她的怒气值至少上九十了。”
“宿主,看到孩子被折腾成这个样子,父母都会生气的。”
系统翻开《人类行为学》教程:“这是父母天性的一种,父母天然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这种愤怒源于爱,不会转化成真正的责打……”
俞堂讪讪:“是吗?”
系统:“……”
系统闪了闪小红灯,收起《人类行为学研究》,没立刻继续出声。
“是不是不该问这句?”俞堂咳了一声,笑了下,按按额头,“我知道了。”
系统低声说:“宿主……”
“我们的任务还得继续。”俞堂说,“骆燃父母之所以没有阻止他,是因为不清楚骆燃的情况,骆燃也从没让他们发现过。”
俞堂反省:“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有考虑到人类行为学的相关内容。”
系统小心地打断他:“宿主。”
“按照骆燃妈妈现在的怒气值,虽然不太可能……还是先把骆燃家的座机信号屏蔽掉。”
俞堂说:“暂时还不能让他父母和温迩联系上。”
俞堂:“得找个合理的解释,可以说我这三个月开着帆船去海上探险了,船翻了我沉了……不行,这个听起来太叫人担心。”
俞堂仔细想了想:“调出骆燃的爱好,拼一个不那么危险但出了意外的旅行经历,我一会儿要用。”
系统:“好。”
“《人类行为学》,也给我一本。”
俞堂说:“我有时间翻翻。”
系统:“好。”
俞堂停下话头。
他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在意识海里问:“系统。”
系统在他肩膀上轻轻蹭:“宿主,什么事?”
“你这本《人类行为学研究》是盗版的吗?”俞堂想了半天,到底不放心,“我们还是稳妥一点,出去要是会挨打,就先把痛觉屏蔽了……”
“……宿主。”系统说,“我们是穿书局。”
俞堂茫然:“所以呢?”
系统举起小红旗:“所以我们不卖盗版书,不看盗版书,不传播盗版书。支持正版,打击盗版,人人有责。”
俞堂:“……”
系统把旗分给他一个,拉开粗体字的标语,搬出大喇叭,正气凛然地在俞堂的意识海里飘来飘去。
俞堂被迫跟着一起朗诵了一遍,晃了晃那个小红旗,没忍住乐了一声。
他没再纠结有关人类的事,彻底放空了心神,捡起个小黄鸭放在脑袋顶上,闭起眼睛,让自己放松地沉进了热腾腾的水里。
……
骆燃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
俞堂一不小心睡熟了,他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连闹钟响也没听见。
骆父骆母没等到人,忧心忡忡地过来看。
骆母打开门,一看见昏睡过去眉宇间尽是倦色、苍白瘦削得惊心的儿子,眼泪就再忍不住了,倚在先生身上哭得站都站不稳。
骆父放轻动作,合上浴室门,搀着妻子回了书房。
他们舍不得把骆燃叫醒,又怕骆燃现在身体虚,泡得太久对身体不好。骆父亲自盯着秒表,等到一个小时的最后一秒,去浴室轻声叫醒了骆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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