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师兄吃糖(29)
对于小七而言,无论是喊许言大师哥,还是师父,都丝毫改变不了自己对许言的感情。
许言把他一手养大,本就是亦兄亦师,唤他一声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让自己头疼的是,从今以后见人就得喊师叔了……
一想到这里,小七觉得脑仁有些疼,从前在九离山就他辈分最小,是所有人的小师弟。如今竟又生生的降了一个辈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手在水下摸了摸胸膛,小七恨的牙根痒痒。这个沈君亦实在是太狡猾了,不仅让他变换了容貌,就连身体都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本胸口上的丑陋疤痕如今一片平坦,仿佛锁链栓心从来只是梦境一场,非但如此就连右臂上的伤痕和胎记也都一一被隐藏起来。
这样一来,别人根本就不能通过这些印记认出他就是苏凉生。
想到此处,小七牙齿咬的咯噔咯噔响,小手使劲往脸啊,胳膊上搓啊搓。
该死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易容术,简直太强悍了,小七只觉得胳膊搓的生疼,可就是看不见那块熟悉的胎记。
于是小七放弃了挣扎,仰头看着上空的夜幕发呆,两条腿胡乱的在水里扑腾着。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巨响,随即被溅了一头脸的水花。
小七一骇,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人拉住胳膊,强行拉上了岸。
“咳咳咳”小七鼻孔里呛了水,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你怎么样?”
拉他上来的人正是辛追。
“什么怎么样?我差点被你吓死!”
小七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全身光溜溜的。
怀里随即被丢了一件衣服来,小七慌忙把身体包起来。虽说他现在只有七岁,可在潜意识里身子只能给许言看。哪怕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其他师兄都不可以看!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拉你上来,你早就被淹死了!”辛追眉头皱起,手指戳了小七的脑袋。
小七哭笑不得,真的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老实孩子辛追。
“九师叔,我只是在戏水……”
闻言,辛追一愣,随即面露尴尬,手挠了挠脑袋道,“啊?原来是这样啊。”
翻了翻白眼,小七见辛追浑身也是湿漉漉的,当下觉得有些好笑。
初夏时分山里还是冷的,方才在水里没觉得,这时一出来才觉出了冷意。
“呐,赶紧把衣服穿穿,回头可别染了风寒。”辛追道,透过月色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了。
“你方才那模样到有些似曾相识。”
小七闻言,忙眼巴巴的去瞧辛追,心里想着终于有人要认出来他了。
奈何辛追只是感概了几句,随即就催促着要早点回去。
回去的路上辛追一直在纳闷,许言为何会收小七为徒。明明小七生的瘦弱,又没点习武的筋骨,看样子也不是个会读书写字的样子。
对此小七撇了撇嘴反问道,“难不成九师叔你信不过我师父的眼光?”
闻言辛追立马摆了摆手,大师兄的眼光,他自然是信的。他只不过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从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有人能代替苏凉生在许言心里的位。而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苏凉生而已。
辛追一直把小七送到了十里揽月,并没有进去只是对他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去了。
小七看了一眼辛追离去的背影,心里蓦然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屋内只留了一只蜡烛,眼下已经是定更时分,许言大约已经睡了吧。
这样想着,小七动作更加的轻,小心翼翼的往里屋走去。就着细微的光亮,他一眼就瞧见了床榻上躺着的许言。
许言似乎睡的并不安稳,脸上也出了细汗,嘴里喃喃的只有“凉生”两个字。
小七心里蓦然有些酸楚,抬脚走至床边,伸手虚虚的揽住许言,心里默念:大师哥,凉生就在这里。
夜晚如此宁静,窗外的月光斜斜的撒了进来,碎了一地。
半晌儿,小七才收回了手,也瞬间想起了自己好像并没有睡觉的地方。
这下可就糟了,难不成让他睡地上?
大眼睛转了转,小七嘴角划过一起狡黠的笑意,就在床边悉悉索索的把衣裳脱了,随即上了床,小小的身子紧紧贴在许言身上。
如此便好,我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许言先醒了过来,觉得身上略沉,于是一把将被子掀开,就见小七如同小婴儿一般紧紧的依偎在他身侧,非但如此,脑袋还枕在他的胸口。
长如羽翼般的睫毛轻颤,许言以为他这是要醒了。谁知小七只是磨了磨牙,又继续睡了过去。嘴边还流下了几丝晶莹剔透的口水。
许言眉头皱起,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挂在他身上的这个和凉生一般大的孩子,是自己昨天收的小徒弟。
而他新收的这个小徒弟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偷摸着上了床。
想到此处,许言面露苦笑,这孩子像极了凉生,可却又不是凉生。
大手轻轻颤抖着,许言仿佛魔愣了一般,想要一看究竟。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的将小七胸口的衣裳扯开,入眼是一处白嫩光洁的胸膛。
许言低垂着眉,又轻轻的将小七右边的衣袖撩开,同样是光洁的肌肤,看不出任何伤痕,或是胎记。
暗暗的叹了口气,许言苦笑,自己真的是要发疯了,小七又怎么会是凉生呢?
抬腿下了床,许言随意的披了件外裳,就往门外走去,背影孤独而萧索,再不是从前的神采飞扬。
待小七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身边的人也早就离开。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床榻,仿佛那里还有着许言的余温。
外面有些嘈杂,小七下了床,如今他再不是那个穿个衣裳都要檀儿帮忙的小师弟了。
将衣裳穿好后,小七往门外走去,却见几个弟子神色匆匆,看他们走的方向,不就是去往大殿么?
“师叔,师叔!”
小七唤了几声,却没人有空理会。
无法,只好也跟着去大殿了。
大殿内,一众弟子聚在殿里,仿佛十分焦灼的等待着什么。
“九师叔!”
小七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把扯住辛追的衣袖,疑惑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辛追脸色略沉,面上流露出焦灼的神色,“我们的师父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
小七一愣,随即好似察觉什么似的,急促的打听许言在哪儿。
辛追指了指知剑堂,面露苦涩,“你师父被我师父找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闻言,小七一晃神,徐扬清这次突然回来必定是得知了这段时间山上发生的事。找许言过去应该是要询问事情的经过。
想到此处,小七暗暗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提了口气。
依着徐扬清的行事作风,许言未必就能相安无事。
徐扬清虽然看起来不大正经,可向来是对许言这个大弟子期许甚高,容不得他有一丝懈怠,如今见到许言这番消沉的模样,难保不会当场动怒。
一想到许言可能会被苛责,小七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就闯进知剑堂。
☆、云深不知处
不知过了多久,知剑堂的大门被打开,许言身形有些摇晃,缓缓从里面出来了。
“大师兄!”
“大师兄!”
一群人往许言身边涌去,小七渐渐被人群埋没了。
“大师兄,你没事吧?”
沐川站在许言身侧,面露担忧的问道。
只见许言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正奋力挤开人群的小七。
“小七,你过来。”
许言温和一笑,向小七招了招手。
人群中立马闪出一条路,小七一步步的走至许言的身侧,仰头看他。
“小七,我已经跟我的师父说了,今后你就是九离门的弟子了。”
“拜见师父。”
小七跪倒,郑重的行了一个拜师礼。
“起来吧。”
许言笑了笑,伸手把小七拉了起来,随后又偏头对着沐川耳语几句。
小七听不真切许言在说什么,只是清楚的看见沐川脸上的惊色。
“大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七的。”
沐川道,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小七。
见此情形,小七心里更加慌乱,上前扯住许言的衣袖不放。
许言眉眼低垂,将小七的手拿开,瞧了一眼小七后就往外走去。
“师父,你要去哪里?!”
小七跑过去抱住许言的腰,满脸急色。
“小七,你过来。”
沐川将小七一把拉了回来,不准他再过去。
如此,再没人阻拦许言。
“师父!”
“师父!”
“…………”
小七睁着泪眼,一声声的喊,可许言始终没有回头,一步步的往殿外走去。
“四师兄,大师兄到底是怎么了?”
辛追问道。
周围的众多弟子也都往沐川这里看来。
沐川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许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大师兄这是要去后山思过崖。”
“什么?!”
众人皆是满脸惊色。
就在众人愣神间,小七飞也般的冲了出去。
“小七,你快回来!”
辛追大喊,就要上前去追。
谁知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男声。
“别追了,就让他去吧。”
众人闻声,皆转过身去,随即行礼道,“拜见师父。”
徐扬清一身玄衣,目光灼灼的望着小七离开的背影,神色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后山思过崖。
许言正坐在洞中闭目养神,虽是初夏,可洞中的阴暗潮湿,寒气逼人。
在知剑堂时,他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师父。
师父只是无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师父不说,许言心里也明白。苏凉生既然是沈家人,沈君亦自然有权力将其带走。
只是……许言心里却仿佛被人硬生生的剜去一块肉,心痛到难以自持。
凉生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些年如幼弟一般疼爱着,如今又让他怎么舍得让沈君亦将他带走。
许言始终忘不了那天,苏凉生满身是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他忘不了那句,“大师哥,你带我走。”
这句话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次来思过崖思过,其实是许言自行请命。他不过是想暂时封闭一下内心。
一想到苏凉生,许言的胸口又开始闷疼。
伸手捂住了胸口,许言缓缓的睁开眼来,却一眼就瞧见了蹲在他跟前冻的瑟缩的孩子。
小七见许言睁眼了,当下脸上露出喜色,也不出话,昂着小脸巴巴的盯着他看。
“你怎么来了?”
许言眉头紧皱,方才他想的入神,竟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洞里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山上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只想跟师父在一起。”小七答道,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这山洞阴冷,他从前就知道。
“胡闹。”
许言语气略沉,“这里是思过崖,是用来关押犯了门规的弟子,也是九离门的禁地,你怎能私自来此处?”
闻言,小七作出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巴巴的去扯许言的衣袖,“我不走,我想留在这里陪你。”
奈何许言只是冷着脸,话语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七急了,如若他今日真的被赶回去了。许言在思过崖一待就是几个月,那自己和沈君亦的赌局怎么办?
面都见不到又如何能让许言认出自己,又如何能知晓许言的心意?
既然苦求无用,小七只好死皮赖脸的在这待着。随意找了个角落,抱着膝缩成小小的一团。
许言见状,又是气又是无奈。他新收的这个小弟子为何性格就这般执拗。
也罢,随了他吧。
小七早上起来的急,身上只胡乱穿了两件薄衫,虽是初夏,可这山洞又阴又湿,寒气从地底往外冒,冻的他直打冷颤。
抬头瞧了瞧,就是洞里微薄的一些亮光,只见许言仍然静静的坐在一块石头上,虽不至于像他一般颤抖,可发紫的唇却掩饰不住身上的冷意。
小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许言这是没有用内力抗寒。
想到此处,小七心里又是一番酸楚。他的大师哥怎么就这么老实,这里又没人看守,即使是用内力抗寒,又有谁会知道?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小七决定还是出去一趟,反正他又不一定非得待在洞里不能出去。
抬眼看了许言一眼,小七咬了咬唇,心知许言如今是不会搭理他的,于是便先出去了。
摸索着出了山洞,小七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外面跟洞中简直是天差地别。谁能想象外面艳阳高照,而洞中却阴冷潮湿仿佛早春。
眼下正是初夏时分,后山虽偏僻但树木却十分的葱茏。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后山该是有许多果树才对。
小七翻过一处斜坡,在一片葱茏的灌木丛中寻找着可以吃的野果。
眼前忽而一亮,小七几步跑了上前,站在一棵矮树下停了下来。
只见这棵矮树虽矮,但却枝繁叶茂,非但如此上面还结着许多红色的果子。看起来红艳艳的十分诱人。
垫起脚尖,小七摘了一个果子,也不在乎脏不脏了,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一股子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盈满了口腔,小七尝到了滋味,两三口把果子吃了。随后就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
欢快的打起了果子。
圆润可爱的果子落了一地,小七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用衣服兜了想把果子带回去给许言吃。
在走到那处斜坡时,因为要护着果子,小七手一滑不小心跌了一跤。果子撒了一地,胳膊腿也擦伤了。
小七疼的抽气,一边忍着疼,一边把果子捡起来。
这些果子如今对他和许言而已,不可谓不重要。
因为他知道被关在后山,门中会有专门的弟子上来送吃食,但一天只有一顿。
从前因为和念烛那事,许言就曾替他顶罪,被关过一次。
如今许言又是因为他而再度被关。
想到此处,小七揉了揉眼眶,吸了吸鼻子往山洞里走。
☆、画地为牢
许言本以为小七回去了,一时间到没料到他还会再回来。
且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师父,我摘了些野果子来,你快吃几个吧,这山洞阴寒难忍,你好歹吃点果子垫垫肚子。”
小七将野果子往许言面前一放,兴高采烈的对着许言道。
奈何许言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又合上了眼。
小七见状,紧抿了唇,可却无可奈何。无论他是苏凉生还是小七,他都无法强迫许言做任何事。
神色黯然的将野果都堆放在一处较为干燥的石头上,小七想着这山洞又没有被子,褥子,又阴冷难耐,于是又出了山洞想寻一些干柴回来。
不一会儿小七就抱着一摞干柴回来,将柴火堆成小堆。小七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冲着许言咧嘴笑了笑。
许言皱眉,仿佛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七笑,“当然是生火啊,这洞里这么冷,夜里没有火堆取暖怎么行?”
许言哑然,他到是从未想过这许多,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小七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这次小七出去了很长时间,具体是多长时间许言也无从得知。
许言心里担心小七出事,可又碍于门规不能出洞,一时间心里暗自焦灼。
又过了一会儿,洞里彻底黑了下来,许言叹了口气,用小七抱进洞的干柴生了火。
火光并不算大,不过对于许言而言就足够了。
又等了一会儿,小七终于回来了,这次带回来的不是野果子,也不是干柴,而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这兔子肥胖,一身雪白的皮毛,正浑身颤抖着,满眼惊恐的瞪圆了红眼睛。
小七顺了顺兔子毛,往许言身边走来,一屁股坐在了许言身侧。
抬起清秀的小脸,小七似乎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师父,我什么都没找到,就抓住了一只兔子。我在斜坡上等了很久都没人给我们送饭,今晚怎么办?”
闻言许言眉头皱了皱,他并不清楚为何会没有弟子来送饭,可眼下也不能让小七独自回去。这后山偏僻,山石陡峭。让小七一个半大的孩子摸黑回去,他实在放心不下。
长叹口气,许言伸手替小七擦了擦脸。这孩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弄的灰头土脸的。
小七昂着脸动也不动,一双黑眼睛泛着笑意,在火光下更显得清澈明亮。
不知怎的,许言一瞬间又想起了苏凉生。
凉生也跟小七一样,喜欢到处玩耍,时常是灰头土脸的回来。每每又因为怕他生气而一头扎在他怀里撒娇。
想到此处,许言暗暗苦笑,凉生就是凉生,小七就是小七。世上只有一个凉生,也只有一个小七。
“师父,你饿不饿?”
小七突然出声道,随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道,“小七饿了。”
许言微微一愣,一时也只能想到野果子。
伸手拿过一个野果子,许言递了过去。
小七伸手接了,可却没吃,而是给了怀里的小兔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