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师兄吃糖(25)
“你混蛋!”
苏凉生咬牙切齿,双眼死死的盯着沈君亦不放。
沈君亦眉头皱起,似有不悦的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小幺,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大哥不跟你计较。可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在乎人命。多杀一个人,少杀一个人对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
苏凉生哑然,他实在想象不出沈君亦居然是这般冷酷无情之人。难道在他眼中,人命就犹如蝼蚁般可任由他揉捏?
“小幺,你不必如此看我。如果大哥对别人不够狠,今后又如何能护你周全呢?”沈君亦眉眼间一瞬间染上一丝悲色。当年沈家一百零八口的人,一夜间悉数惨死。那时他也不过十二岁而已。
苏凉生看着沈君亦的侧脸,心里蓦然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是不清楚沈君亦的过去,也不清楚自己当年为何会被人丢弃在九离山山脚。
如今他只想回到许言的身边去,他只想做回苏凉生而已。
“你再睡会儿吧,等会我让人来给你送些吃食。”
听不见苏凉生的回应,沈君亦也不生气,转身就离开了。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苏凉生最不想见的便是他。
沈君亦才离开没多久,就有几个丫鬟端着饭食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将饭食放下就走。
苏凉生本想拉住一个丫鬟问一问烟凝怎么样了,可却没人敢同他说话。
长长的叹了口气,苏凉生也没有胃口吃饭,心里一时想着许言,一时担忧着烟凝,不知何时渐渐有了些倦意。
“小公子。”
耳边又传来了温柔的女声,苏凉生微微抬起头,见眼前之人竟然是烟凝后,面露喜色,慌忙拉住她的衣袖,问道,“烟凝姐姐,你怎么样了?”
烟凝双眼红肿,声音也有些嘶哑,低垂着脑袋,长如羽翼般的睫毛轻轻一颤,落下了几滴眼泪。
“奴婢没事,多谢小公子关心。”
闻言,苏凉生紧紧的抿住唇,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用遭这份罪。”
“小公子……”
烟凝抬起脸,苦笑着轻摇了摇头,“烟凝不怪你,要不是小公子,烟凝此刻早被乱棍打死了。”
苏凉生沉默着,心里瞬间明白了沈君亦的意图。如若他胆敢逃跑,那遭罪的就会是身边的人。今天是烟凝,明天亦有可能是别人!
“小公子,烟凝服侍你用膳好不好?”
烟凝眼里含着水雾,脖子上隐隐约约的能看见狰狞的鞭痕一直蔓延到衣服里面。
苏凉生不想吃东西,可瞧见烟凝越发楚楚的神色,心里又难过起来。
今后他该怎么办,如今他伤势未痊愈,身子又虚弱无力,如何能赤手空拳的逃出沈家!
大师哥,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情之所至
九离山。
念烛洗漱更衣完毕,换了身往日常穿的雨过天晴色的纱裙,手提着一盏灯笼,往十里揽月走去。
她,还是放心不下许言。
也不知为何,那日许言从青州回来,非但没能将十二师弟带回来,反而连同去的星宇都弄丢了。念烛忘不了那天,许言形容狼狈,面容憔悴,仿佛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一般双眼通红。原本洁净的衣裳也不知为何,染上了斑斑血迹。
众多师兄弟争相询问许言,可他只是木木然的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未说。
众人不知许言在青州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见他如此模样,心里也很难过。沐川和辛追等人更是当场提出要再去一趟青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许言却将他们全都拦了下来,神色黯然嘴里喃喃自语,却始终只有一句,“他会好好的活下去。”
众人皆沉默,接下来的几日,许言仿佛中了邪一般,闭门不出,谁也不见,终日在十里揽月喝到酩酊大醉。
念烛见此情形忧心如焚,恨不得能代替他难过。满腔深情却终是错负!
已经过了定更时分,今晚的夜尤其黑暗,月亮不知何时隐在了乌云后面,仿佛闹了别扭的孩子,再不肯露出头脸来。
念烛暗暗叹了口气,脚下走的更快了,没多久便走到了十里揽月。
将手里的灯笼放在门外,念烛轻手轻脚的推开门,通过屋内透出的光,清楚的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屋内东西凌乱不堪,而许言正倚着窗户,一条腿抬在窗柩上,另一条腿则是半弯着支在地面。手里的一壶酒喝了大半,正抬脸望着黑漆漆的天幕。
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许言俊美的侧脸仿佛刀削般棱角分明,可却又分明瘦削了许多。一身素白的衣裳也不如往日般整洁,竟只松松的穿在身上,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
念烛从未见过这样的许言。在她心里,许言一直都是极其稳重的人,而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紧紧的抿了唇,念烛强忍着眼里的酸涩,深深的吸了口气。
脚下轻移,缓缓的往许言身边走去,再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大师兄。”
念烛声音有些抖,努力的睁大眼睛,轻声唤许言。
但许言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仍然定定的望着窗外。
“大师兄。”
念烛又唤了一声,这次她往前走了几步,一瞬间贴在了许言身侧。
“大师兄,你能不能告诉念烛,你到底怎么了?”
闻言,许言这才有了点反应,脸色酡红竟是喝醉了酒。
“你回来了。”
“大师兄。”
念烛咬唇,半张清冷的脸隐在灯火之外,“我一直都在。”
许言笑,轻摇了摇头,“不,你不是他,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大师兄,我到底哪里比不得十二师弟,你为何眼里从来没有我?我到底怎么样做,才能让你记住我一丝一毫的好?”
念烛哽咽着,她知道许言这样是为了谁,只是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苏凉生!
许言沉默着不出一言,思绪仿佛飞越了九离山,遥遥的忆起了远隔千里的苏凉生。
他的凉生,如今还好么?
念烛只觉得一片真心仿佛被烈焰焚烧殆尽,玉石俱焚之后脑里空空如也。
手捂住胸口,念烛紧咬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可却直直的落在了心里。
是的,苏凉生确实救过她,如若当时苏凉生愿意丢下她自己先跑的话,那也许这一切的事都不会发生。可是既然老天这样安排,难道不是因为她和许言缘分未尽之故?
“大师兄,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念烛一把搀扶住许言,将他往床边引去。
许言喝醉了,恍惚间以为是苏凉生回来了,挣扎着摆脱念烛的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凉生,你回来了,大师哥真的好想你。你不要怪大师哥好不好,锁链栓心,又没有了血玉,大师哥真的怕永远的失去你……”
念烛被许言紧紧的抱在怀里,胸口憋闷的快要喘不过来气。眼泪顺着光洁的脸蛋流了下来,她再也忍不住,抬手抱紧了许言的腰肢。
她放下身段,放下脸面,不过只是想同许言在一起罢了,却连一个拥抱都是代替了别人。
泪水润湿了许言肩上的一小片衣裳,缓缓的闭上眼睛,就一次,一次便好。
夜还是那样深,念烛含泪微笑,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许言。
长如羽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许言在梦里睡的任然不安分,嘴里念着唤着,始终只有“凉生”而已。
伸手给许言掖了掖被子,念烛起身离去。
青州沈家。
苏凉生盘腿坐在床上,面对着墙,而身后站着神色莫名的沈君亦。
“药我也喝了,饭我也吃了,沈君亦,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
苏凉生背对着沈君亦,满脸气愤的吼道。他就不明白了,沈君亦到底哪里来的耐心,竟然一天好几回的往他这里跑。
闻言,沈君亦嘴角勾起,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如今小幺愿意和他说话,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
“小幺这几日很乖,大哥要奖励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苏凉生眉头一挑,嘴哆嗦了几个来回到底没把“想要你命”四个字说出口。
“那我要你放我走,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君亦凝眉,手上拿的折扇轻轻摇了摇,却在下一秒蓦然想起,背对着他坐着的苏凉生根本看不到。于是薄唇微启,吐出一句,“想都不要想。”
“哼。”
苏凉生从鼻孔里呼出口冷气,他早就知道沈君亦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可是将他强行留在青州到底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沈君亦觉得他会认祖归宗?
如果是以前,苏凉生到是会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毕竟他从前世开始就一直渴望着找到亲人。可是如今……要他怎么承认自己是沈家的孩子!谁家的兄长能像沈君亦那样把亲弟弟往死里折磨!
“沈君亦,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闻言,沈君亦不怒反笑,手里的折扇轻敲,“那你就是混蛋的弟弟,怎么样,这身份如何?”
“你!”
苏凉生气的猛一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沈君亦一眼,牙齿咬的“咯噔咯噔”的响。他实在是低估了沈君亦厚颜无耻的程度!
“小幺。”
沈君亦的放柔了声音,走至床边坐了下来,“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沈家的孩子,这已经成了事实。”
“什么事实?我怎么不知道!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猜测!”苏凉生冷声道。
沈君亦不语,伸手把苏凉生扯了过来。
苏凉生一愣,还没来得及挣扎,右臂的衣袖就被拉了上去,露出了一条白嫩的手臂。只是手肘处有着一条狰狞的长疤,这是上一次替许言挡刀留下的。
想到此处,苏凉生神色有些黯然,只听耳边沈君亦自顾自的说道。
“你右臂上的兰花胎记,是阿娘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你今年七岁是不是?你是在大雪天被许言捡到的,而我们家的小幺正是在大雪天断了踪迹!你说天底下会有这般巧合么?”沈君亦笑,抬眼盯着苏凉生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就是小幺!是我沈君亦的幺弟!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身上和我流着一样的血,今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小幺,你信大哥一回,可好?”
最后一句已然带了些祈求的意味,苏凉生心里狂跳,如果沈君亦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自己真是沈家的小幺无疑了。
☆、关系缓和
苏凉生低着头沉默着,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居然是这般离奇。前世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罢了。
“小幺,大哥不想逼你太紧,只要你乖乖听话,大哥什么都可以替你做。你喜欢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送到你面前。你身上的伤,是大哥的不是,大哥向你赔礼,今后谁也不能再伤了我的小幺……包括我自己……”沈君亦低声承诺着,此后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苏凉生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信,或者是不敢相信沈君亦。那夜的惨痛早已经成了心底最为恐惧的存在。他真的不想再想下去,仿佛只要待在沈君亦身边,那些痛苦的,凄惨的,悲哀的情绪总是能逼着苏凉生,直至他发疯。
“小幺,你能不能告诉大哥,你的右臂是被谁伤的?”沈君亦沉着脸,手指轻抚着苏凉生右手肘上狰狞丑陋的长疤。
闻言,苏凉生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神色,冷冷的将手臂抽了回来,淡淡道,“怎么,连自己做的好事也都不记得了?”
沈君亦眉头一皱,不可置信的盯着苏凉生看。
苏凉生冷哼,“你敢说第一次的黑衣人不是你派来的?你口口声声说不再伤害我,居然连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么?”
“不会,我的人只袭击过一次九离山,难不成还有别人也想要许言的命?”沈君亦沉思,他手下的人他清楚,没有人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私自行动。如若不是他的人,那又会是谁呢?看来这事还得深查,伤了小幺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苏凉生闻言撇了撇嘴,如今已经不是在地牢里,沈君亦已经当他是幼弟,想来也不会在这事上骗他。那又会是谁派人来刺杀许言呢?
“小幺,你的右臂伤势重,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大哥不会让你落下残疾,一定想法子给你治好!”
苏凉生心里暗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嘴仍是强硬着要求放他走。
“小幺,这事你想都不要想。”
沈君亦掐了掐苏凉生的脸蛋,细长的眼睛微眯,笑的越发邪魅,“你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侍候你的小丫鬟可就要遭罪了,你好好想想。”
苏凉生咬牙切齿,既不敢大骂沈君亦,索性就躺在床上装死人,谁叫也不搭理。
沈君亦见状,微微一愣,随即轻摇了摇折扇。他的小幺,这是在跟他闹别扭么?
一连又过了几日,苏凉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话都不说几句,执意要给沈君亦摆脸色看。
奈何沈君亦根本不吃这一套,该来就来,该走就走,一天往苏凉生这里跑好几趟。沈府的下人起先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也都见怪不怪了。就连烟凝也时常在苏凉生耳边念叨着,说沈君亦对苏凉生有多好多好。
对此,苏凉生是极度吃惊的,一开始以为烟凝说这话,一定是被沈君亦逼迫的,后来才渐渐发觉,烟凝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样让苏凉生更惊讶了,连忙摸了摸烟凝的头,看她是不是烧糊涂了。一个险些要将她杖毙的人,烟凝竟然也能想的了他的好?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可烟凝却不这样想,一边服侍着苏凉生喝药,一边小声道,“小公子,烟凝来府里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大公子把哪个人放在心上。大公子前些日子派人去了川州,让人送来了千年灵芝和万年人参。说是给小公子你调养身子的。”
“哦。”
苏凉生淡淡道,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
“还有还有啊,烟凝还听说,大公子花了大钱,将一条街的铺子都买了下来,说是要送给你当礼物。”
这话说的苏凉生没法淡定了。斜了一眼烟凝,苏凉生淡淡道,“烟凝姐姐,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喝药了?”
烟凝一愣,随即脸色一红,连忙摆手道,“喝喝喝,小公子快喝。”
翻了翻白眼,苏凉生一口气将苦药喝了,整条舌头仍是苦的发麻,实在感觉不出加了千年灵芝和万年人参的药汤,到底有什么区别。
烟凝见苏凉生苦的五官皱成一团,连忙将蜜饯递了过去,“小公子快吃颗蜜饯,去去苦味。”
伸手捏了一颗蜜饯在嘴里含着,不知怎的,苏凉生就是觉得嘴里苦涩。又含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苦楚,就将蜜饯吐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烟凝暗暗叹了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
到了晚间沈君亦又巴巴的过来一趟,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眉眼含笑的模样,简直和那日地牢里苏凉生所见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君亦今日终于换了身颜色的衣裳穿,一身冰蓝色的长袍,显得身姿更加挺拔。头上戴的白玉发冠和袖口处露出的皎白色衣角相辅相成。腰间系着同色的锦带,上面镶着五色的宝石。不仅如此,左侧还配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右边挂上了香囊。
一双眼睛细长邪魅,配上极其俊美的五官更显得风流倜傥。沈君亦无疑是个美男子。
苏凉生斜眼瞅了沈君亦一眼,默默的将手上一直把玩的一只小弓放了回去,被子一掀,就躺了下去。
沈君亦见状,微微有些错愕,脸上的笑意也减少几分。看来他的小幺还是不待见自己啊。
“我听说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凉生就是不开口,执拗的偏过头去面对着墙,就是不想看沈君亦。
沈君亦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苏凉生露出来的半边耳垂,“小幺,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府里太闷,明天大哥让全天下最好的戏班子来唱出戏给你听,好不好?”
半晌儿没人应声,沈君亦也不恼,自顾自的又接着道,“大哥不知道你喜欢听什么戏,白蛇传或者哪吒闹海怎么样?”
这下苏凉生有了回应,冷飕飕的来了一句,就选白蛇传。
沈君亦眉头一挑,想引苏凉生多说会儿话,于是问他,“为什么想选白蛇传呢?”
哪知这时苏凉生猛的坐起身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沈君亦瞧,嘴里低声道,“因为白素贞愿意替心爱的人移山倒海。”
沈君亦没料到苏凉生会如此说,当下眉头一皱,沉默下来。他只知苏凉生是被许言一手养大,自然会对许言有些非比寻常的依赖。可现如今看来,他家小幺莫不是对许言还有其他的感情在?
不,不会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沈君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家小幺还是个七岁大的孩子,不可能会爱上许言,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这样想着,沈君亦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小幺还是忘不了许言。
“小幺,大哥不会让你再见许言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苏凉生大怒,猛的窜了起来,手指着沈君亦道,“姓沈的,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忍你忍的够久了!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弟弟,也不管我身上到底流着哪家的血,今生我只会是苏凉生!许言我也一定会见!”
说完这话,苏凉生有些气喘,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在调养身子,可穿胸而过的重伤,又岂是十天半个月能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