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如此多骄(130)
当然,最后一种人只在少数,因此贺泽也不怕他反水。
第三天傍晚,两人从石家村一户人家出来。这次异常顺利,主人家在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差点没给他们跪下磕头。
他同样也是给石兴文送过钱的人。三年前那次招兵,石家村的人都不想去,也都凑来了银子,后来便是石兴文主持的抓阄,那一阵,村里有点钱的都往石兴文那里使了,他也一样,只是他使得少了,三个名额里便有了他儿子一份,从此一去三年,音讯全无。
短短三年,恨白了这一对老父姆的头发。
“还有最后一个。”贺泽叹了口气,“石德佑,按理说石兴文还该叫他一声二叔才对。两年之前,石家村分地,他一人独得了沿着溪流的七亩良田,可是这石家村一富。”
“这个人……”
“嗯?”
“之前我们拜访过的几户石家村人,都有提起过这个人。油盐不进的混不吝,是个硬茬子。”贺泽突然言语一顿,欲言又止,半晌才下定决心道:“答应我,待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怕。”
此时并非天时地利,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他决定把他一直以来都藏起来的秘密掀开给他看。
林煜有点儿懵,又好像预料到了点儿什么。
石德佑是个酒鬼,近些天每晚都喝到很晚才回家。两人去的时候没有选择敲门,而是爬上他家的院墙守株待兔了半天。
待到院门前路口传来声响时,已然月上中天,村子里的人大都歇了。
“嘘!”贺泽示意林煜噤声。
门锁打开,院门被打开再关上,落下栓。
开始了。
石德佑家院子里有一棵老桃木桩,在靠墙的位置,木桩因为常年风吹雨打,已经发黑了,上面还放着一个簸箕,晒着干黄花菜没收。
于是,林煜眼睁睁地看见身旁这个人一挥手,那木桩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根嫩芽来,越来越快,越来越长,慢慢变成了一根枝条,沿着地面伸展,然后迅速地绑住了石德佑一条腿。
下一秒,石德佑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谁?哪个缺德鬼?”他骂骂咧咧地坐起来,左顾右看也没发现什么。
树枝已经缩了回去。
林煜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泽,贺泽却没看他,只是握着他的那只手更紧了,捏得他生疼。
等石德佑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树枝又开始伸了过去。
这次是抽在了他的背上。
“哎哟!谁——”这次石德佑回头挺快,然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了眼眶,醉意一下消失全无,“鬼,鬼啊!有鬼!”
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门前跑,刚到门口,便被伸展的树枝绑了回去。
石德佑被吓得又哭又叫,很快一股尿骚味传来,他的裤子已经湿了。贺泽嫌弃地皱了皱眉,伸手捂上了林煜的鼻子。
木桩另伸出一根枝条来,卷起晾衣竿上的一块布巾塞在了石德佑的嘴里。
这回院子里只剩下了呜呜着挣扎的声音。
贺泽这次不打算出面。石德佑小时候进过书院,认几个字是没问题的。
于是林煜看到了一场诡异的审讯过程,树枝在地上写,石德佑说,中间石德佑好几次企图反抗,却是让树枝抽得皮开肉绽才总算老实了。
审讯完成,贺泽将早已准备好的供状扔了下去,树枝扎破了石德佑的手指,他颤颤巍巍地按了下去。
最后一个目标人物的取证完成,贺泽和林煜走在石家村的小道上,周遭寂静无声。
石兴文的事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明明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偏生两人沉默地不像话。
待到了大道上的牛车旁,贺泽停下了步子,林煜隔着他一米远的位置也停了下来。
“刚刚,怕吗?”贺泽听见自己问,“会觉得恐怖吗?我知道你们可能很难接受这种能力,但是这其实和鬼神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妖怪或者邪物,你不用怕我。在我们那里这种能力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它很有用,上次我能在山上找到你,还有……”
他越说越多,甚至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第96章
林煜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贺泽沉默了一瞬,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你应该有所怀疑吧?我不是贺泽,至少不是原来的那个贺泽,贺家的儿子,小安的阿兄,真正的贺泽,去年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我,莫名其妙地住进了他的身体,成为了他。迄今为止,我一直完美地扮演着这个角色,除了在你面前。”
“我是贺泽,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拥有让人恐惧的力量,这样的我,你还要跟我成亲吗?”
贺泽仿佛已经冷静了下来,只右手躁动地摩擦着手指。
“你说完了?”
“嗯。”他点头,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夫君,你好厉害啊!”
在贺泽猝不及防之际,林煜几步跳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勾住了他的腰,还在他的脸上叭叭亲了两口。
“你……”
贺泽像个傻子一样地承受着来自男朋友的热情,下意识地抱着林煜的臀往上托了托。
“你听好了,”林煜的嘴贴着他的耳朵,呼呼的热气弄得他有点痒,“关于你不是贺泽这件事情,我确实早有猜测,所以能够接受。至于你的,神奇的能力……”
贺泽托着他臀部的手紧了紧。
“夫君,我觉得你好厉害啊。”林煜的声音甜得跟蜜一样,似乎这样还不够,他又强调,“真的,特别厉害。”
“真的?”贺泽终于难以抑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然后一拍林煜的屁股,“叫什么夫君,叫声老公来听听?”
“老公?”
“我们那里对于爱人之间的称呼,我是老公,你是老婆,”贺泽解释,“老婆,再叫一声?”
“老婆……好难听啊,不过,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林煜一连叫了七八声。
贺泽听得眼睛泛红,他吸了吸鼻子,然后把林煜的脸掰正了,看着面前这人的眉眼,喃喃地道:“我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再捡回一条命,何其有幸落在这个安稳的世界,何其有幸能成为贺泽,何其有幸能遇上你。
太多太多了。
“谢谢你,宝贝。”谢谢你没有害怕我,接受我的所有,谢谢你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竭力安抚我的不安。
或许是贺泽眼神太深情,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许,是这一声“宝贝”太亲昵,林煜登时红了一张脸,吞吞吐吐地道:“你,你干嘛这样叫!这是叫小孩子的!”
“是吗?可是我们那里都是这么叫的。”
“你们那里的称呼可真多……入乡随俗啊懂不懂?”
林煜揪了一把贺泽腰间的肉,他劲大,即便贺泽现在已经练出了腹肌,肉硬,还是疼得不行。
“嘶——长本事了,想谋杀亲夫?”
贺泽作势要狠狠地拍上林煜的屁股,落下的时候却轻轻的。不过林煜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泫然欲泣地看他,语气略显委屈:“你打我。”
“那个,这……”
贺泽还是第一次见林煜如此模样,心慌地不知所措。
“你敢打我!”
林煜变了个模样,猛地从贺泽身上跳了下来,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作势还要下手,贺泽安下心来,配合地逃开,两个人你追我赶,笑闹着像两个三岁大的孩子。
偏偏还乐在其中。
……
许是心情甚好,当晚,贺泽精力充沛地熬了一夜。再一日,他如约带着状纸和那几十人的证供来到了县衙。他并未按照正常流程报案,而是直接将状纸递给了周县令。
“大人,诉状和供状都在这里了,至于被告和证人,您可以差衙役去请。”
贺泽躬身立在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