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我的驸马是Alpha(22)
“标下参见将军。”几个人进来后跪成一排。
然而,这一眼看去却见陆慕坐在轮椅上,几个人顿时都傻眼了。
“将军,你的腿?!”憨直的刘护军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慕笑着说:“早在我从辽军中逃出来的时候,这两条腿就已经废掉了,现在军心稳定,让你们知道这件事也未尝不可。”
信鸽飞来,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豫州收复了,一切依然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一个意外改变不了什么,那位前来围困襄州残留的一名大将在撤退后也死在了又一场伏击中。
“有何禀告?”陆慕见几人面面相觑,不由问。
王将军率先道:“标下就想问清楚,左将军究竟犯了何等错,要将他刺配南荒?”
陆慕冷声道:“因为杀了不该杀的人,留他一命都算是我网开一面!”
“将军,就算左将军有错,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为何就不能让他将功折罪?”
陆慕一听,大笑起来:“你们是在质疑我吗,谁再为他求情,就以通敌叛国之罪论处!”
这下子所有人都噤声了。
陆慕大多数时候与一般将领不同,他会倾听手下将领提的建议,并作出合适的决定,然而,陆慕也有身处高位的将领冷血狠辣的一面。
他掌握着手下将领的生杀大权,一旦真决定了什么事,他从来就没有让人质疑的余地,而一个人要让他做到这一份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襄州这么多事没处理好,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来为一个无耻的人说话,”陆慕漠然道,“都杵在这儿干嘛,滚!”
于是所有将领都圆润的滚了。
然而,那名禀告的亲兵没有退下。
他的额头上还包着纱布,与左将军的冲突中,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这场冲突中他受了伤,最重的一处伤在腹部,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估计他连肠子都要被掉出来了,所以对于左义的审判,他是最没有意见的一个。
即使那个女子再怎么强悍,在他看来,她依然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了曾经在大燕帝国的土地上犯下累累罪行的北院大王的英雄。
陆慕平静的说:“把当日你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当日他见左将军带了一队士兵入内后便心知不妙,然而,他要进去的时候,有两个家丁拦住了他,委婉的对他说:“此间主人不便见客。”
然而,他却从里间听到了水善若的哭泣声。
是那个像个小尾巴一样坠在那个女子身后的小姑娘。
“姐姐就要死了,求求你们去请大夫吧。”她哭得声嘶力竭,可平日里对她恭敬有加的仆人却只摇摇头,不说一个字。
当她想离开的时候,仆人又会拦在她面前,不准她离开梅府半步。
之后,他也一下子便急了。
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是受了伤,他一定要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可惜在北院大王死后,围困襄州的大军便如潮水般退去,而左义得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梅府。
陆慕的亲兵一个去报信,而留下了他一个人,在被人放倒后,他看着那个小丫头站在门口,双手握着一把桃木刀,绝望的看着外面逼近的人群。
丫头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说:“别过来!”
她的话语却引来了左义身边士兵的嘲笑。
那些人,什么都不明白。
左义一步一步上前:“小姑娘,你给我让开,我要杀的,只是你背后那个女人,与你无关,你作为陆将军的义妹,没人会为难你。”
丫头咬咬牙,最后冷漠的说:“左义,你不能这么做!”
左义冷然道:“除了今上,没人能组织我杀了她!你又凭什么来阻止我?”
“就凭我是大燕帝国的公主,燕若!”
这句话一说出,左义先笑了,他伸手去拉丫头:“编谎话你也编个像样的,今上一共两女一子,昌平长公主殿下年方十八,是为骠骑将军,二公主柔泉养在皇后膝下,年方十六,一曲流觞名满京城,你又算是哪一路公主?”
谁也想不到,就是那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用手中的木刀击伤了左义身边的两个士兵,然而,她这样的行径无异于螳臂挡车。
有士兵恼怒之下将她往屋内一甩,她的头恰好磕在桌角上,血流如注。
长公主原本听得漫不经心,可在之后,她的神色逐渐凝重。
“你把那个丫头说的话,再说一遍!”长公主的声音凝成一线,“她说了什么?”
她叫燕若。
长公主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就在前一刻,她的妹妹曾经说过一句话:再也不会有什么燕若了,这个名字代表的人,其实早就该去死了。
她没有死在九岁那年的事故中,没有死在每日母妃的无视中,更没有死在十四岁那年的逃亡中,她一直坚强的活着,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依然坚持下来了。
可那样的自己,最终变成了她最厌恶的存在。
当长公主出了城门去追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回忆起那一次。
小姑娘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低着头避过了她。
“左义,左义!我要你生不如死!”
长公主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长公主先回来了,她直冲到陆慕的房间,对准他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陆慕连人带轮椅都翻在地上。
“陆慕,你!你很好!要是若儿有什么不测,我和你没完!”
陆慕从来没有见过长公主有愤怒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泼辣而随性的。
陆慕用拇指抹去嘴角上的血迹,苦笑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好歹得让我知道事情的起末。”
长公主神色阴沉的盯着他。
“你放走的那个丫头,是我妹妹,”长公主顿了顿,“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饶是陆慕一向镇定,此时面上了露出吃惊之色:“你说什么?”
长公主盯着自己的手心,她想哭,最后还是忍住了眼底的泪意,她将手指压在眼睛上:“她不肯认我,她最后还是不肯原谅我!陆慕,你是怎么发现她的,能和我讲讲吗?”
陆慕对于长公主的火爆脾气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爬上旁边的椅子,一边消化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一边回忆:“我第一次见到那丫头……”
“你该叫她三公主。”长公主打断了他的话。
“那时候,她浑身都瘦得皮包骨头,脏兮兮的看不出样子,”陆慕想了想,“脚上全是冻疮,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
“那时候她就和梅女侠在一起了,”陆慕道,“我一直认为她就是个普通的流民,能让我注意到她,也只是因为她是梅姑娘认的妹妹。”
长公主连忙问:“她有没有提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陆慕细细回忆,确定的说:“没有,她从来不提自己的来历,后来回到襄州之后,她就一直呆在梅府,我便很少见到她了。”
寥寥数语,长公主却仿佛看到了一个饱受生活磨难的女孩沉默的到来,最后沉默的离开。
“若儿还是恨我们了,”长公主最后还是痛苦失声,“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虽然贵为郡主,可她比我一个庶出的女儿都过得不好。”
陆慕默默望着她。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吗?”长公主的声音从手掌间传出。
“记得。”陆慕回答。
原罪
三年前,正是群雄争霸的关键时刻。
三年前,秦国师差点就死了,三年前,因为她的任性和顽劣,若儿也差点就死了。
“三年前的那天,”长公主哽咽一声,白皙的脸上却满是泪痕,“为了自己活命,我把我的妹妹推向了九王爷的追兵,自己逃了。”
陆慕震惊的盯着她。
“明明当时有那个能力,”长公主一边哭,一边倾诉,“我受秦国师教导,认真来说,那些追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可惜那时候的她任性而天真,喜好打架却从来没有沾过血,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人一刀剖开肚皮,鲜血混杂着蠕动的肠子往下掉,她整个人都吓得僵硬了,平日里所学连一分都发挥不出来。
枉她自信满满,可最后就被一群不如自己的追兵追得屁滚尿流。
“什么亲妹妹,”她摇摇头,“我这样的人,哪配得上做她的姐姐?不过我们这一家,除了父皇,除了母后,谁都没有对她好过。”
陆慕平静的盯着她:“所以你想找到她,补偿她?”
“这也是父皇和母后的希望,”她说,“可是因为梅姑娘的死,她已经恨上了我们,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你也该明白,我妹妹之所以会离开,是你没有看好你脚下那条狗,害死梅女侠的事中,你也是同罪!”
“是……”陆慕轻声说,“我也是同罪。”
陆慕的目光放空,他浑身都脱力了,面对着长公主,他忍不住笑起来:“枉我自喻用兵如神,却看不破人心,我能为大燕帝国赢得战争,却没法保护一个想保护的人,最亲近的手下,都是背叛我最狠的手下,我这人做人,还是挺失败的。”
“你是挺失败的。”长公主嗤嗤笑出声来。
“不过我失败,你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陆慕道,“你还记得云回之吗?”
长公主有种不详的预感。
陆慕道:“他就是害得我五千将士客死异乡的罪魁祸首。”
长公主沉默一下就很淡定的接受了现实:“你打算怎么处决他?”
陆慕道:“他好歹是今上的人,等这里的事情完了便使人押送他进京,让今上亲自审判。”
“我想去看他一眼。”
陆慕道:“去吧,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有点难看,你随意。”
长公主来到地牢的时候,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男子。
幽暗的地牢中,他被绑在墙上,蓬头垢面,看来似乎人事不知。
“云回之,我来看你了。”长公主走到他的面前。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一个手执折扇,一身华服,若浊世佳公子,一个一身珠翠环佩,雍容华贵。
如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一个是阶下囚。
两根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将他整个人焊在墙上,他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全是青紫交叠的淤青,听到有人来了他没有抬头,直到看到长公主的一刻。
“长公主殿下,我原本以为我在死之前是不会见到你了。”云回之说。
“你要死了,我自然要来看看你,”长公主低头看着他,“若当初我对你情根深种,你今天或者就不用死在这里了。”
“可惜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老男人,”云回之皱着眉头,问,“当初我为了接近你可谓是想方设法,投你所好,可你这个人的心为什么就像是铁石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不知道,”长公主小心的提起落在脚尖旁的裙裾,轻声说,“当年见到你,我便觉得,你这个人绝对是心性险恶之人,你周围,包括我周围的人都说你是谦谦君子,可你每一次接近我,我都觉得不舒服,我一开始几乎都认为是我自己的错觉了,我很想对父皇说小心你这个人,可惜你是父皇的救命恩人,没人相信我的话。”
“我哪里有破绽?”
“你一点破绽都没有,只是我在查探你的身世时发现了一点端倪,”长公主道,“可是刚查到一点,线索就断了。”
长公主施施然起身,绕着云回之走动:“我那时候很好奇,一个表面上身世没有一点问题的人,为什么在破绽露出的时候不想着如何弥补,而是想法子抹去,这也就证明了,你的来历,绝对有问题,可我又不知道这个问题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长公主道:“后来,我就开始怀疑你,可是我找不到证据,不过,我相信,相由心生,一个心底有鬼的人,就算满脸慈悲仁慈也遮不住藏在地下阴臭味。”
云回之沉默一下,他已经好久没有动了,一动,身上的伤口就扯着疼,他轻声道:“难怪我怎么讨好你,你都不为所动。”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长公主直起身,“闲话不多说,我还得去找我妹妹,今日前来,便是来看你最后一眼,因为七日之后,你就会死。”
云回之抬起头:“陆慕不是说,要将我押送到京城,让狗皇帝来决定?”
“狗皇帝?”长公主喃喃重复一遍,抬头,凤眼微斜,“你便是这样想父皇的,没关系,你尽管去想,即使你无时无刻都不想着去杀了父皇,你也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很怕夜长了,梦也多,七日之后,我会亲自监斩你,你别梦想会有人救你出去,你就安心的呆在这儿等死吧!”
“哈哈哈……”云回之听了这句话,大笑道,“果然,流淌着皇室血统的人,无论表面上再光鲜,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冷血,当年铁城被屠,多少无辜之人死在那场屠杀中,那十万冤魂的血还没有擦干净,你那以仁义著称的父皇就踩着这些尸骸、连冕旒上的鲜血都还没擦干净就迫不及待的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而反观你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公主回头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云回之抬起头,琵琶骨上的伤口因为缺少医药,如今已经开始化脓了,他的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可他的神色却现出了最后的狰狞:“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吗?”
三年前。
三年前的那件事,长公主一辈子都忘不了。
三年前她还是跳脱任性的年纪,那时候的她其实对父亲是充满了恨意的,她怨恨父亲对母亲的不公,怨恨父亲的正妻对母亲的苛待,更怨恨前世子,燕泓的任性妄为,她不会忘记燕泓对母亲和自己的欺辱。
她永远都记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轻蔑不屑的话语:“你算什么姐姐,你配当我姐姐吗?你的母亲不过是父王的侧妃,别以为地位高一点就敢管教我,侧妃再怎么样,依然是一个妾,一个玩物!”
但她并不恨那个妹妹,和她相比,那个本为嫡女的妹妹命很惨,那时候她已经不怎么受父王待见了,在府里的生活虽没被苛待,可也备受冷遇。
那天她是偷偷出府去找秦国师,可一个人又有点忐忑不安,她第一个想叫上的人是同胞妹妹柔泉公主,可惜柔泉公主与她的习惯大不相同,柔泉公主就是一个真正的闺秀,平日里十分注重自己的仪态仪表,从每一个动作到吃饭穿衣,她都要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随她偷偷溜出府的。
最后她半拖半拽带着若儿走了,离开的时候她谁也没说,除了,云回之。
“三年前铁城被屠,之后我阴差阳错救了狗皇帝得到了他的信任,而你的行踪,是我透露出去的!”陆慕抬起头,眼瞳赤红,几日的折磨让他整个人都不成人形,他笑嘻嘻的说,“是我引来了九王爷的余孽。”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一向表现得很有担当的大小姐,是怎么拿自己不会武功的妹妹去挡剑的,那一刻为了求生的丑态,让我明白,任性的大小姐也有这么恶毒的一面!”
长公主的手指在不断颤抖,听到这里,她猛地抽出腰间的鞭子,朝着云回之的脸抽过去,同时尖声叫道:“你给我闭嘴!”
云回之没有让。
鞭子接二连三的落在他的身上、手臂上、背上,他却连让都没有让一下,只仰着那张布满伤痕的脸,笑得开心:“你恼羞成怒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你的妹妹竟然没有死。”
话说到这里,一块被烧得火红的烙铁浮在他面前。
他咬着牙,准备接受烙印的酷刑,这样的酷刑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疼是疼了一点,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多这一个也不多。
皮肉焦糊的味道传来。
云回之愕然抬头。
那块火红的烙铁直直烙在了长公主的肩膀上,那个位置,恰好是丫头中箭受伤的位置。
她下手极狠,烙铁穿破了衣服,直直烫在了她的皮肉上,这段时间持续了十几秒,她才一把将烙铁扔在火盆中:“云回之,你可知,我最恨的人,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是我自己,你说的也没错,皇家的人,都是冷血爬虫!”
烙铁没入火盆中后闪烁几下,很快便又变成了艳丽的通红色。
随后,长公主从火盆中鼓捣了一下,从中抽出烧红的烙铁,慢慢走近云回之:“说来我们也认识三年有余了,你估计是在今天才认识我吧,你知道我对付仇人的手段吗?”
长公主的面色依然是苍白的,她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开合:“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你五马分尸,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回之盯着她:“你让我见识一下?”
长公主的烙铁这一次烙在了云回之的胸口中央,云回之惨叫出声,嘶哑的声音随着皮肉焦糊的味道传来,他的手脚肌肉不停的抽搐,最后在他快要昏厥过去的一刻,长公主松开了手,望着他胸口上的烙印,低低笑出声来。
云回之额头上的汗液涔涔而下,他盯着长公主肩膀上的烙印,一样嘶哑着嗓子笑出声来:“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你现在可得,好好看清楚,我胸口上的烙印是什么字。”
长公主低头看去,却见云回之的胸口上,一个奴字在他的胸口上,异样的清晰。
烙印
长公主将粘着云回之皮肉的烙铁慢慢移开,随手往火盆里一丢,而后以闲聊的方式提起他这几日所受的非人折磨:“我听说这几日,陆慕将你往死里折磨,可他用尽了办法都没从你的口中耗出你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