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她进屋,心血来潮,说今晚月色很美,她想去看月亮。
“我陪你一起。”
云洄之给她们俩喷上驱蚊喷雾,穿了件外套陪楚若游去露台。
摆着花草和书架的走廊里,她们一前一后,云洄之看着她的背影。
楚若游穿一条轻薄的长裙,行走的姿态仿佛MV的女主角,让人看了会想到歌曲,爱情,浪漫,美好。
月光像薄纱一样挽着她,使她看上去柔静似水,如同夏夜的礼物。
星星撒在大山的头顶,碎而密,光芒被月色掩盖了许多。
云洄之说她经常梦见天体。
有时在旷野上观星,五颜六色的星辰是巨大的球体,拥挤在苍穹上。
有时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转角处没有房屋的空白夜空,五颗圆月膨胀在那里发着寒光。
有时梦到她拿着一枚望远镜,往里看,亿万光年之外的陌生星系陡然出现在她眼前。
还有的时候,她看见巨大的落日要落下,她拿着相机,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刹那,她醒了,她失去一张美好的照片。
云洄之一边打扇子,一边拍赶着腿边的蚊虫。
同时跟楚若游说她的这些梦。
单纯看月亮是件很枯燥的事情,月亮让人看了几千年,无数的作品为它诞生,它也不为所动。
所以人们近乎癫狂,不惜代价地撕破那层美,奔赴它的世界,踩在它的身体上。
月亮依然无动于衷。
但在偏远小镇,崇山峻岭,配上瀑布溪流和说故事的姑娘,这月亮就有了重量,月光也有了质感。
月光皎皎,砸在楚若游的心上,不痛,酥酥痒痒,像首才写完的诗,美得触人心弦又陌生。
她说:“你很孤独。”
云洄之还沉浸在过往的梦境里,没听清楚,“什么?”
坐在栏杆前,被木栏切割的月光再度切割了她们的影子。
楚若游又说一遍:“你很孤独。”
“不啊。”
云洄之矢口否认,“我的家人都很爱我,我也有很多朋友。”
“那跟孤独有必然的联系吗?”
楚若游反问后就平和了:“不过你说不孤独,我也信你。”
“为什么信我?”
楚若游语气很淡:“因为没理由不信啊,干嘛要不信呢。”
“因为云洄之对你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说的话都不重要。信也可以,不信也可以,对的吧?”
云洄之笑着指出。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当然这么想啊,不然怎么能把你的心思说得这么透彻呢。”
云洄之总结说:“咱们这样相处特别好,开心就行,谁也不假仁义,比虚伪的关系好多了。”
这场对话以楚若游感觉到疼,一巴掌拍死手臂上的蚊子作终结。
她们回到房内,开灯,第一件事是接吻。
观赏月亮和聊天时,好几回目光相对,她们都看见对方的渴求。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依恋,人在自然的盛景下会感到渺小寂寥,从而更需要同类的气息。
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能将今夜的月亮消化得更好。
她们开始吻得促然,仿佛下一秒就要滚到床上去。
但当心底的渴求被满足后,她们感到愉悦,耐心地安抚对方和自己,吻得也极有情调。
从门前到沙发到长桌再到窗畔。
接吻和拥抱治愈着苦恋过月亮而不得的人们。
-
得亏云洄之有经验,替楚若游按了腿,早晨出门吃饭,她的双腿只是略酸,还不是很疼。
但也怪云洄之,她疼的是腰背,然后全身都乏。
她们在咖啡屋里吃早餐,云洄之喝咖啡很斯文,让楚若游想到什么。
看了眼店内的钟表,她说::“那家奶茶店开门了,给你买一杯。”
云洄之雀跃,做出可爱的表情来表示感谢。
可爱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无关年轻不年轻。
楚若游想,班里十几岁的小孩,也没几个可爱,会卖萌的。
牵手回客栈,恰巧遇到那对女生情侣准备出去。
看见云洄之跟楚若游的亲密举动,她们投来心照不宣的目光。
解释很无聊,反正也就这几天的相处,云洄之只是对她们笑笑。
“你中午想吃什么?”
楚若游还没胃口:“听上去像都会做。”
“可以指定食材,但是做法不能保证都会。”
楚若游想吃的都是两道家常菜,要吃生菜,要喝排骨汤。
云洄之觉得太简单,还另加了个宫保鸡丁。
睡了个回笼觉,云洄之下楼处理食材。
想起刚才下床时,楚若游抓住她的手腕,眼睛都没睁开。
她说:“我做好饭喊你。”
她有尽职尽责地在做临时女友。
云洄之做饭不快,没等她通知,楚若游就下楼找来了。
中午在公共餐厅吃午饭,楚若游不吝啬地夸她厨艺真好。
“如果你喜欢,后面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云洄之笑。
“可是做饭很麻烦吧。”
云洄之不觉得:“为你做饭我很愿意啊。”
楚若游满意地点头,却说:“也做不了几顿。”
这句话像咒语,让云洄之的食欲瞬间减弱,喉咙感到烧灼。
“你是不是决定好哪天走了?”
她清晰地听见心底的声音在大声喊不要。
也听见从昨晚的月光下,传来的楚若游的冷声评价。
“你很孤独。”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啾咪。
第17章
正午的太阳晒进小院,被屋檐和藤架支走一半,剩下一半流淌进院里每个角落。
餐厅开了空调,落地窗只拉上一半帘子,能看见外面灼热的天地。
芭蕉叶被烘烤得发焦,藤蔓枯卷,石凳已经晒得热腾腾,满庭空无一人。
蒹葭小镇整体比城里气温低,但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段,太阳也不亲和。
楚若游没有关注到云洄之的失态,云洄之的厨艺比她想的还要好一点,她细嚼慢咽,吃得专注。
“还没决定。”
她这时抬眼看云洄之:“云导还没带我去过几个地方,山里景点都没看完,急什么?明天不是还要进山?”
云洄之一听松了口大气:“对,可以玩的地方有很多。”
但心情却彻底低落下去,她默默地为刚才的不舍和失望感到难堪。
也为现在的窃喜感到惆怅。
好像一部分身体在院子里曝晒,快要中暑倒下去,另一部分却在室内悠哉地吹冷风。
楚若游说:“我的意思是,我们经常外出,让你下厨的机会不多,别担心我压榨你。”
“我不担心。”
云洄之给她一个明朗的笑:“为楚女士服务是本导游的福气!”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楚若游脑海里闪过这两个词。
小章的妹妹今天来店给他送饭,兄妹俩拎着保温餐盒进了餐厅。
一见云洄之在,章彩就扔下她哥走过来了。
楚若游不动声色坐着,拧开茶杯喝云洄之给她泡好的茶水,准备看出好戏。
章菜看到没吃完的残羹,问:“菜是谁做的?”
云洄之举手:“我。”
章彩撇嘴,“大热天为她做饭,你就这么喜欢她啊。”
做个饭而已,也没有多喜欢吧。
云洄之被高中生的莽话尬住,原以为她是来没事找事的,正准备眼神示意小章来救驾。
结果人家下句话说:“什么时候去我家烧烤店吃一顿?”
章彩见云洄之眼神瞟向楚若游,也跟着看过去:“当然要带她一起。”
云洄之笑:“你要请我们吗?”
之前章彩也邀请过她几次,说要请她回店吃。
但云洄之已经知道她什么心思,哪敢搭理她的热络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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