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渔垂下眼眸,“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上一次她跟林惊微一同乘坐飞舟前往云水城时,江秋渔还把人变成狐狸,抱在怀里哄,眼前的景色与上回一般无二,目的地也相同,可身边的人却再不是故人了。
扶乐来还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嫌弃,她安慰江秋渔,“我跟那云水城的城主还算熟悉,你不用担心进不去。”
江秋渔蔫哒哒的,随口应了一句,“嗯。”
扶乐来噎了一下,现在的人族女子都这般难哄吗?
她根本不知道这人是因何感到不开心,见江秋渔不想说话,她便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不再出声。
两人在几天后赶到了云水城,恰巧是赵舒寒大婚的前两日。
扶乐来找了家客栈,江秋渔正往楼上走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要一间上房。”
江秋渔的脚步一顿,她转头往楼下看去,瞧见两名女子并肩站在一起,其中一人挽着另一人的手臂,正笑嘻嘻地说着什么,另一名女子正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灵石递给掌柜,瞧着比身旁之人要沉稳的多。
扶乐来见江秋渔停了下来,也跟着往后看去,待看清楼下两人的面容后,扶乐来挑了挑眉,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是她啊。”
江秋渔问她:“你认识她们?”
扶乐来以为她不知道,难得耐心解释道:“那名身量略高的女子乃是昼凰山几百年来唯一涅槃重生,化为纯血凤凰的凤桉,她身边跟着的是一只四尾狐妖。”
楼下那两人,正是凤桉跟江折露。
江秋渔不过多看了两眼,凤桉便神色警惕地瞧了过来,视线相对后,凤桉陡然睁大了眼。
江秋渔特意隐藏了自己的面容,她此时的样子与她本来的面貌只有四五分相似。
然而就是这四五分相似,却让凤桉震惊不已,她猛地抓紧了手中的储物袋,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是她吗?!
自她死后,师姐便入了魔,二十年来一直在寻找着她的残魂,性格也越发偏执疯狂,不近人情。
这二十年里,凤桉只见过林惊微一次,然而就是这一次,却让她久久无法忘怀。
从前那个清风霁月,淡漠如霜的大师姐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实力深不可测,性子诡异难辨的新任魔尊。
虽然她并不承认这个身份,可在众人心里,她便是魔界唯一的主人。
哪怕是死去的江秋渔,实力也不及她。
凤桉只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林惊微也正巧投来了视线,对方那双暗红的眼里无波无澜,仿佛在瞧一个死人一般,只一个眼神,便让凤桉心惊胆寒,再不敢跟她对视。
林惊微分明认出了她,神色却依旧冷淡至极,好似她跟这天底下的其他人都一样,在林惊微心里,她们没有任何区别。
凤桉知道,她的大师姐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秋渔。
她害得师姐入了魔,变成了一个没有人性的疯子,然后拍拍手毫不在意地离开了,连一丝残魂都不曾留下,实在狠心至极。
此时骤然见到跟江秋渔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凤桉心里掀起了狂风巨浪,直勾勾地盯着瞧了好一会儿。
江秋渔弯了弯唇角,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凤桉深吸了一口气,她笑起来,跟那个人更像了。
可这天底下长相相似之人多了去了,更何况那个人早已魂飞魄散,连大师姐都无可奈何,兴许只是巧合罢了。
若是她真的还活着,以大师姐如今的修为和能力,又岂会不知情?
江秋渔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话,只有林惊微一人知晓,因此凤桉并未将眼前之人同江秋渔联系在一起。
兴许是她看得太久,就连江折露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在看什么呢?”
江折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一双狐狸眼猛地瞪大了,结结巴巴地惊呼道:“大大大……!!”
大魔头!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凤桉赶在她说完之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不是她。”
江折露呜呜两声,眼睛还在看江秋渔,双手使劲扒着凤桉的手臂。
江秋渔见状笑了声,“咱们走吧。”
扶乐来点了点头,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凤桉沉默地注视着江秋渔的背影,心里尤带着怀疑。
她松开捂着江折露的手,江折露大口喘息着,使劲抓着她的手腕,急声道:“你看到了吗!”
“那位姑娘跟她长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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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吃瓜.jpg
第68章 故人来(三)
“嗯。”
凤桉任由她掐着自己的手腕,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秋渔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这些年来经历了几次性命攸关的大事,再加上大师姐不在,师尊师伯们又身受重伤,重振清河剑派的重担落在了她们这一辈的头上,凤桉变得沉稳了许多。
若是放在以前,兴许她也会像江折露那样惊呼出声。
想到这里,凤桉转头看向江折露,眉目柔和了一些,“不过是长相略有些相似罢了。”
江折露回过神来后,也跟着松了口气。
凤桉说的没错,那人早已魂飞魄散,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是她一看见那张跟江秋渔有几分相似的脸,便吓得浑身僵硬,心脏都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实在是当初的江秋渔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江折露拍着自己的心口,身子又软软地靠在了凤桉身上,委屈巴巴地撒娇,“吓死我了。”
凤桉揽着她的身子,低声安慰道:“没事的。”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得找个机会见一见那位姑娘,她的面容,的确太像江秋渔了。
究竟是巧合,还是……
江秋渔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扶乐来还跟在她的身后,似乎想说些什么。
江秋渔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表现得太平静了?
她邀请扶乐来进了房间,两人在窗边坐下,推开木窗,便能看见清澈的湖水中盛开着朵朵红莲,有一片荷叶上还蹲着一只青蛙。
江秋渔替扶乐来倒了杯茶,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润了润嗓子,随后才道:“殿下,方才那两位姑娘一看见我,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不成她们也是你那位故人的旧识?”
扶乐来正端着茶杯放在唇边,闻言愣了愣,抬眸看向江秋渔的眉眼,目光在她眉心中的红痣上一扫而过,“嗯。”
凤桉是林惊微的师妹,自然也见过那人,她看见霜霜时会面露震惊之色,并不奇怪。
只是扶乐来一想到,也许不久之后,林惊微也会得知霜霜的存在,不知为何,她这心中就不大松快。
霜霜既然从小无父无母,想必也不是那人跟林惊微的孩子,若她的其中一位母亲当真是林惊微,林惊微怎会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
由此可见,如若霜霜当真是那人的孩子,那也应该是那人与别人生下的,跟林惊微无关。
林惊微已经害死了那人,她绝不能再让林惊微打扰到霜霜。
扶乐来思索片刻,又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负心汉吗?”
“方才那位凤桉姑娘,就是那个负心汉的师妹。”
江秋渔的眼底滑过惊讶之色,她故作恍然,“怪不得她方才瞧见我时,会那般惊讶。”
扶乐来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下了自己微翘的唇角,她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尴尬和窘迫,“霜霜姑娘,凤桉见了你之后,必定会怀疑你与我那位故人的关系。她若来打扰你,你只管把她赶走就是,不必搭理她。”
江秋渔在心里啧了一声,扶乐来自己也做了同样的事,怎么好意思怂恿她赶走凤桉的?
她唇角微翘,笑盈盈地道:“多谢殿下提醒,霜霜明白了。”
扶乐来喝过茶后,便起身告辞,徒留江秋渔一人坐在窗边,姿态闲适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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