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缇心跳得不能自已,大着胆子扬起头,眼睛闭合,羞极了和这人索吻。
……
“郎君,少夫人,到家了。”
裴宣停下来。
崔缇别开脸小声喘。息,兔儿乖巧地窝在她腿边,帘子挑开,天光照进来。
白棠搀扶少夫人下马车,冷不防看见崔缇润红泛着水光的唇,眼里不禁藏笑。
她就说嘛,郎君怎么可能放着眼前的肉不吃?她家姑娘万里难寻其一,配这位才高八斗的修撰大人简直天作之合。
裴宣身子轻盈地跳下马车,眉眼含情,人世间值得称道的温柔融化在她微微翘起的唇角,使人见之心喜,忘俗,只余下被春风慰藉的感动。
裴夫人走出门来迎接归家的’儿子‘’儿媳‘,裴宣见过母亲,搀扶着崔缇迈进裴家大门。
崔缇身子娇,唇也不禁吻弄,微微。肿着,倒多了一分素日难见的风情。
裴夫人是过来人,心里和明镜似的,此次再见,待崔缇更是实打实的好。
“累不累?”
“不累。”崔缇对着婆母恭敬里含着亲近,不仅裴宣见了喜欢,裴夫人见了少不得嘘寒问暖。
最后裴宣差事被抢,一脸无奈地看着阿娘扶着她娘子往前走。
在她们身后,兔笼子、鸡笼子、鸽笼子,各样的’小动物‘被抬进相府,得知这些是亲家的好意,裴夫人赞道:“亲家公真是别出心裁。”
不过她对苛待女儿的西宁伯夫妇没甚好感,场面话说两句,拉着崔缇的手亲亲密密地说起体己话。
裴郎君回了家彻彻底底成为’边缘人‘,只能安静抱着那只兔儿等她娘和她娘子垂怜。
她总杵在这,惹得裴夫人看她几眼,忍无可忍:“宣儿,为娘渴了,你去沏壶茶来。”
上好的茶就摆在她手边,裴宣知道阿娘是要支开自己,看看崔缇,再看看心意已决的阿娘,委屈地抱着兔儿去庭院吹风。
“她走了,咱们娘俩就能好好说话了。”
崔缇被这调侃的语气逗笑。
她笑起来好似那千树万树的梨花簌簌坠落迷人眼,裴夫人见多了美人,宫里如今最受宠的贵妃还是她手帕交,她感叹女儿眼界高,一眼钟情了这般玲珑娇美、气韵天成的姑娘。
可惜天妒红颜,不肯成全圆满。
她叹了叹,又想着儿媳是盲女,总好过娶一心眼通明的人为全家带来灭顶之灾。
酝酿稍倾,她轻声道:“你与宣儿,还没圆房罢?”
崔缇噙在唇畔的笑微滞。
“你可知她为何迟迟不肯同你圆房?”
“为、为何?”她心底一惊。
裴夫人细细观她神色,看她脸上既无怨怼,也无暗恼,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想来回家的这趟路上宣儿没少与她亲昵。
两人的感情是稳定且上升的。
但一日不圆房,她与夫君一日不能放心。
唯有身心都留在这裴家,都给了裴宣,这人才能真正算作她家同荣辱、共进退的儿媳。
她在心底朝崔缇道了一声歉,忽悠人的话张嘴就来:“因为宣儿早年受过伤,身子留下隐疾。”
说完她担心崔缇无母亲教导不知话里的深意,索性挑明了:“简而言之,便是她那处儿,不行。”!
第29章 正经人
崔缇呆呆怔在那,印象里慈祥温和的婆母仿佛一下子变了样,她、她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胡话的?
若非仙人驾鹤而来为她开启灵眼,使得她看到这一世的裴宣,听了这番话,崔缇便是信不了十成,也得信九成。
试问谁家当娘的会造谣儿子那处不行的?
她晕乎乎地立在那,落在裴夫人眼里就是活脱脱受不了这惨重打击,贴心地为儿媳预留出茫然、震惊、悲痛的时间。
哪知崔缇这会满脑子翻来倒去着同一个想法——
婆母这是要忽悠我了。
裴夫人轻咳一声,声音感染几分无可奈何的悲伤:“宣儿性子和善,人有才华,裴家家大业大,她乃宰相之子,日后定然前途无限,如今你已是外人眼中的裴少夫人,和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缇儿,你不要怪她,要怪,你就怪我这个当娘的罢!”
她说着作势给崔缇下跪,跪到一半想起儿媳目盲,看不见她的动作。
这苦肉计几乎作废。
维持着半跪不跪的姿势,裴夫人心底叹了声失算,几十年来头一回做这坑人的坏事,她一来没经验,二来,崔缇长得委实教人疼惜。
欺骗这样温柔娇美的姑娘,她良心隐隐受谴责。
倘她生的真是儿子,崔缇除了目不能视、家世差点,其他各样都是好的。
“阿娘,阿娘这话从何说起?裴家待我很好,夫君、夫君待我更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好,阿娘信我才将此等隐秘告知,我又怎能怪罪阿娘?再则夫君受此磨难,非她所愿……”
“你当真是这般想?”
裴夫人神情激动地握着儿媳的手。
崔缇心道:便是裴宣不是女子,而是实打实的太监,这辈子她也缠定她了。
“儿媳能嫁入裴家,做夫君的妻子,是我前世、前前世修来的福分,我惟愿与她厮守白头,恩爱不疑地过一生。”
“好,好!”
真心、假意,裴夫人活到这岁数一眼能看明,看出崔缇情意不似作假,她自觉为女儿铺垫好前路,脸上洋溢别样的欢快:“好孩子,委屈你了。”
“儿媳不委屈,倒是夫君,夫君她才是真的受委屈。”
这话说进当娘的心坎,当年裴如风为赌那一口气执意让刚出生的女儿扮作儿郎,她拦不住,以至于裴宣活了十八年都是以男子身份立世。
一个女子,自幼被当做儿郎教养,所受的苦是常人的几倍,甚而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女儿到了年纪要束胸,要日夜警惕守着原本的女儿身。
其中艰辛,裴夫人想想就忍不住要掉泪。
是以裴宣要娶妻,娶心仪的姑娘,她拦了,却没强硬着拦。
“你能这样体恤她,是宣儿的运数,她或许过得辛苦,但现在有了你,就和以往不同。
“缇儿,你是做妻子的,要多多包容她,她自幼背负重担,性子有些端着,有时不解风情,你千万不要和她计较,想当初为了娶你,她跪在祠堂愣是跪了一夜才跪得她爹爹心软。
“这话我不瞒你,如今我与相爷俱满意你这儿媳,是拿你当一家人才肯掏心掏肺,便是她日后做了很过分的事,你看在娘的份上饶了她,别同她置气,可好?”
为娘的偏心、爱心全在这字里行间显了出来。
崔缇这一刻很羡慕裴宣有个为她殚精竭虑的娘亲,而她的娘亲……
她心中一痛,又为那句“跪了一夜”心神动容,再开口声音带了浅浅哭腔:“好,我答应阿娘,不与她置气,不和她计较。”
得了这话,裴夫人深深地看她一眼,跪地朝她叩首:“我代表裴家,谢谢你了。”
头叩在地上的那记闷声传到崔缇耳边,她微微疑惑,下一刻急忙侧开身,不敢受婆母重礼,提着裙摆跪下去:“儿媳当不起,阿娘快请起来!”
裴夫人了却一桩心事直起身,不忘搀扶跪地的崔缇,由衷感慨:“怪乎宣儿一眼钟情,非你不可。”
崔缇被这话羞了一脸,嘴笨得不知说何是好。
看她脸若红霞臊得头也不肯抬,裴夫人暂且放过她,不再逗弄她脸皮薄的儿媳,端的是慈眉善目:“修容,扶少夫人出去。”
“是,夫人。”
名唤修容的婢子上前扶在崔缇胳膊。
裴夫人笑道:“你帮我喊宣儿进来,娘有话和她说。”
“嗯。”崔缇恭敬福身:“儿媳告退。”
她虽
目盲,秉性极好,知礼识趣,没被西宁伯夫妇十几年的弃之不顾养废,唯一根源大抵是此女天性纯真。
如此一想,与她的女儿的确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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