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越眨巴眨巴眼睛,“昨天越越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的奶奶就是这么说的。”
说罢,余清越小朋友十分虚心的不耻下问:“越越说错了吗?”
余故里沉默了一会儿:“……”
“不,严格来说,也没说错。”她看了眼余清越,觉得不能打击小朋友学习新事物和说话的积极性,说道:“越越很棒。”
余清越又高兴的挺起小肚子,然后摸着说:“妈妈越越吃饱啦!”
她双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眼巴巴的盯着那边的玩具区——荆澜带了整整一个行李箱的玩具来,盛溪也不遑多让。因为这阵子余故里搬家忙的四脚朝天,她们两个人好久没有聚过了,她更是没怎么见过越越,这次来也花血本来了不少东西,怎么都不嫌多。
越越被这么多礼物一下子淹没,能忍到现在才过去想玩,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清竹制止了余故里伸手的动作,说道:“你手伤着,我来。”
余故里想了想,又坐了回去,“好,谢谢。”
“不用。”白清竹将越越抱了下去,看着越越单脚蹦跶着往那边走了过去,回过头,若有所思的说:“越越的石膏应该可以拆了吧?”
“嗯。”余故里想了想,“等同学聚会完了之后就带她去一趟医院好啦。”
又提起同学聚会,四个人不约而同又沉默了一瞬间。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吃的酒足饭饱,荆澜说道:“啊,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还得上班——咱们收拾收拾就撤了吧?”
盛溪也不是没眼色的,知道她什么意思,连忙点头,跟着已经摸着肚子站了起来,笑着冲余故里说:“那我也不多待了,周一还有一大堆单子要去处呢。”
余故里没多留她们,也知道她们个个都是苦逼的上班党,便说道:“我送你们出去。”
“我送吧。”白清竹站了起来,看着余故里说:“你发烧刚好,晚上温差大,别再着凉了。”
余故里眨巴眨巴眼睛。
盛溪也说道:“那就让白老师送我们吧,就这一段路,又不是不回来了。”
余故里这才作罢,看着白清竹几人换鞋全都出了门口,一直等她们消失在了视线里,才从落地窗依依不舍的回到了桌前。
盛宴散场,留下了一桌狼藉,喧闹过后,总显得室内有些过于宁静了。
余故里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又眼巴巴的把目光放在了门口,过了会儿,把目光转向了突然愣愣的看着门口的越越。
她问道:“越越,怎么了?不玩了吗?”
“玩的。”余清越下意识的说道。
过了会儿,余清越抬起头,看着余故里说:“妈妈,我以后还能看到溪溪姨姨和小蓝姨姨吗?姨姨也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余故里失笑,走到余清越面前,脱鞋上了地毯,随后坐下,捧着脸看着她说:“你舍不得她们吗?”
“好像是有点哦。”余清越顾着嘴巴,低头爱惜的摸了摸芭比娃娃的头发,肉乎乎的小手又摸了摸芭比精致的小裙子,随后仰起脸,大大的眼睛看着白清竹,喃喃的说道:“妈妈,越越觉得房间里面好安静啊。”
屋外万家灯火,小别墅内甚至常年都亮着壁灯,可依然让人觉得太过于静谧了。
夏天或许还能有些虫鸣鸟叫,可冬天一到,万籁俱寂,一切都显得太过于安静了。
余故里忽然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她拥抱着余清越的小身体,拍了拍她的背,说:“姨姨去送客人了,马上就回来了。”
余清越把头埋在她怀里上下晃了晃,又依恋似的蹭了蹭。
门口。
“就在这说吧。”荆澜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哈着冷气跺跺脚,被这冷空气弄得‘啧’了一声:“鬼天气这么冷……”
“一直到二月份都有的降温,可能会有暴雪。”盛溪也被冻得有点发抖。
荆澜嘟囔了两声天气,又转过头,看着白清竹说:“你算怎么办?”
“没有算。”白清竹淡淡的说道:“顺其自然。”
荆澜咋舌,却也点了点头,“行吧,你一向是这态度。”
“不然呢?”白清竹看她,明明心情有些沉重,却出乎意料的,居然笑了一下,“不让她去吗?用什么借口呢?躲得过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呢?还有以后呢?”
这一连的发问让盛溪和荆澜同时都懵了。
半晌,白清竹用食指抵在眉心揉了揉,轻声说了句:“抱歉。”
荆澜沉默的摇摇头,“我解。”
“她过年也总要回家。”白清竹似乎想了很久,语气显得甚至十分平缓,“如果那时候,她在叔叔阿姨那边提起我,骤然面对那么大的晴天霹雳,和一切未可知的、来自于叔叔阿姨的回应,还不如从这次同学聚会开始,让她一点一点的知道一些什么过往,反而能让她好接受一点。”
“你也是想的够长远了。”盛溪喃喃说道,隐隐约约有些吃惊。
这一刻,她也突然很想知道……那一年,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够让余家连夜举家搬离普罗市,甚至连行李都没有点,一家人全部消失。
也是在余家人已经安顿下来之后,盛溪才从父母口中得知,她们一家人,因为搬家时间太过匆忙,甚至连房子都没能找好,全部都暂时的住在余故里姥姥、姥爷的院子里。
盛溪又突然想到,先前她父亲突然找上她,说让她无论如何,尽可能的帮一帮白清竹。
这又是为什么呢?
盛溪想着浑然不知一切,过去那么些年又对她照顾颇多,可从医院醒来之后就变得谨慎、小心,不愿和人群接触,像变了个人一样的发小。
再看着眼前似乎背负了很多,却什么都隐忍着不说,一步一步机关算尽,要和余故里重新在一起的白清竹……
盛溪只觉得整个脑子乱糟糟的。
她知道自己好像身在局中,好像甚至在这当中起着一个相当重要的一环,可当所有事情都缠成了一团乱线,她反而怎么都理不清其中的关系,哪怕只是一个源头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偏爱越崽哦呜呜呜。
越崽值得最好的qaq
第三十四章
盛溪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内想了很多。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那些有的没的,应该独属于白清竹和余故里两人的记忆,那些酷暑严寒里, 在校园总结伴同行,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臂的一帧一画,突然像是走马灯一样的从她的眼前闪过。
她一个局外人都尚且记得这么清楚, 都有那么多难以忘记的记忆……那白清竹呢?
盛溪恍惚间想到,她曾经在一本书上, 看到过一个作者在初秋的午后,与路边的老人闲聊。
后来,那个作者在书中写:“那个老人独独坐在一个偏僻院子旁的阳光下,木然着脸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孩童。不远处有家长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靠近那个老人……那老人也像是听不见般无动于衷。我看着奇怪, 便上前问他。”
“他用十分悠长又似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嗓音告诉我, 他的脑子不太好了,记不得年轻时的事情了, 回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漫长、孤单……又充满黑暗,即便是点亮了所有的灯盏, 那光芒都是毫无温度的。也只有在晒着太阳, 坐在阳光下, 吹着徐徐而来的暖融融的风时,才能感受到一丝岁月静好,和他还活着这件事。”
“后来我又问他, 为什么不过去和那些老人一起玩,和孩子们一起玩,不是更开心,更能融入生活吗?”
“那个老人说:可回忆是我的。我目光所到之处, 都是在回忆着独属于我的过往。和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和她们,白清竹又能说什么呢?
盛溪恍然间想到了那被封存的酒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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