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丰年走到郁启明跟前,说:“嗯,能不来么。”
郁启明讲:“是宋学而任性过了头,麻烦你了。”
乔丰年说:“稀奇,你跟我客气什么?小耳朵也是我外甥女,我从小养到大的囡囡,弄得好像她叫了那么多年的舅舅白叫了似的。”
乔丰年笑了一下,对裴致礼道:“小朋友闹脾气,做长辈的收拾善后罢了,你说对吧,裴总。”
裴致礼面色冷淡,没听到一样偏过头对郁启明说:“走吧,先上楼,宋学而肚子都要饿穿了。”
乔丰年看到了食物包装袋,皱了皱眉:“怎么又给她吃这个,小姑娘能不能少吃点垃圾食品。”
郁启明看了乔丰年一眼:“偶尔一次,问题不大。”
乔丰年嗤地一声,冷笑了一下:“是吧,不给吃的东西就是惦记,那你说说,怎么算偶尔一次?”
郁启明弯了一下唇:“在酒店门口跟人争长论短这个频率,对我来讲就算是偶尔一次。”
郁启明话音刚落,乔丰年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乔丰年盯着郁启明的眼睛。
郁启明微笑着同他对视。
沉默对峙了一会儿,乔丰年率先撇开眼睛,他一语不发率先走进酒店大门。
郁启明看着乔丰年的身影,伸手抵了一下裴致礼的背脊:“走吧。”
只是裴致礼走了不到两步,忽然伸手捂了一下郁启明的眼睛。
郁启明脚步一滞。
裴致礼说:“不要看他。”
他语气平淡,并不带很多情绪:“看两眼就够了,看太多了我受不了。”
裴致礼松开手,郁启明揉了一下眼睛,应了一声好。
***
客房里的宋学而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我该不会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李博鸣正在给他爸回复消息:“不至于,人类可以在不进食的状态下存活七天。”
宋学而:“李博鸣,你说话真有意思。”
李博鸣关掉手机,安抚宋学而:“裴叔叔已经下楼去拿了,舅舅也跟着去催了,你这几分钟都等不了吗?”
宋学而说:“不止几分钟,已经——”她瞄了一眼手机:“十分钟过去了。”
“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人耽搁了,或许是——”李博鸣讲出猜测:“——你乔舅?”
宋学而嘶了一声:“小伙子,你讲的很有道理啊。”
宋学而赶忙收起手机,从随身包包里掏出镜子和小梳子,她梳整齐了刘海,朝着镜子摆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怎么样?”宋学而抿着乖巧的微笑转过头问李博鸣,“可不可爱?乖不乖巧?像不像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李博鸣盯着宋学而那张脸看了一会儿,他挪开眼睛,摸了摸鼻子,违心地说了个:“像。”
宋学而志得意满地收好小镜子,她说:“虽然……但是,乔舅的审美真的很土很直男,他什么时候能够接受朋克少女了,我就去把这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宋学而一甩自己的马尾辫,险些打到李博鸣脸上。
李博鸣往后躲了一下,平静地估算,该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打消宋学而想把头发染成绿色的这个想法。
——宋学而觉得李博鸣大概是有去街头摆摊当神算的天赋。
两个就这么闲扯了不到两三句,酒店房门被推开,还就真的走进来了三个人。
西装革履的裴致礼,闲散披着一件羽绒服的郁启明,以及走在他身旁,穿着一身红色冲锋衣的乔丰年。
宋学而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开嗓子似地高声喊了一句:“乔舅!”
然后就跟一头小牛犊子一样往人身上撞了过来。
郁启明下意识伸手拉着裴致礼往旁边躲了躲,任由一旁的乔丰年被冲过来的小姑娘撞到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乔丰年和宋学而两个惯来的“爱的抱抱”,是宋学而从三岁开始一直玩到现在的保留项目。
乔丰年到底还是真的急,不急不可能一接到电话就放下手上的事情赶过来,养了好几年又乖又听话的小姑娘突然招呼不打就离家出走,乔丰年都不用细想,就知道百分百是小孩儿又在她妈那边受了委屈。
只是委屈了不给舅舅打电话,却去搞什么离家出走。乔丰年伸手扯了一下宋学而的辫子,说:“真出息啊宋学而。”
宋学而用头撞乔丰年的肩,撒娇:“谢谢夸奖,乔舅,都是您教得好。”
乔丰年拎开小姑娘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是他完完整整、漂漂亮亮的囡囡,从接到电话开始提着的那一颗心终于落定到胸腔。
乔丰年松开小姑娘的辫子,转过头对郁启明说:“行了,既然孩子没出什么大事,事儿该翻篇就翻篇吧。”
郁启明错开乔丰年的目光,只是落在宋学而的身上。
宋学而翘着尾巴,对着郁启明无声道:天塌了有乔舅顶着,嘿嘿。
乔丰年惯小孩儿,郁启明知道,但小孩儿真不能这么惯。
郁启明抿了一下嘴:“——不。”
裴致礼突然插嘴打断了郁启明的话:“先吃东西吧。”
他提着手里的薯条汉堡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招呼两个小孩儿过来:“凉了不好吃。”
宋学而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乔丰年,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郁启明,最后看了眼“救”了她的裴致礼。
她乖觉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走到李博鸣身旁拿了一个鸡翅开始啃了起来。
乔丰年双手插兜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宋学而,又抬眼,像是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房间。
规整的套房,没有一点人住过的痕迹。
他搓了搓发麻的手指,偏过头对郁启明讲:“出去说?”
郁启明点了一下头。
乔丰年的目光于是又落到站在门口的裴致礼的身上,他笑了下:“不好意思裴总,聊点家事,您方便让一让吗?”
裴致礼也看着他,这次开了口,不冷不淡讲:“乔先生开车那么久想必也累了,楼下包间刚刚上了菜,不如我们一边吃一边慢慢聊。”
乔丰年偏过头又嗤笑了一声:“和谁慢慢聊?你吗?这个事情跟裴总你有什么干系?”
郁启明推开房门,喊了一句:“乔丰年。”
听到了郁启明叫他,乔丰年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连眼眶都瞬间变红了。
只是到底知道小孩儿在,无论再怎么不行,也该要在小孩儿面前粉饰太平。毕竟宋学而一向最怕他们两个吵架。
乔丰年很努力地控制住了情绪,过了一会儿,他又扯开嘴笑了一下:“……行,走呗。”
三个人一起进来,三个人又一起出去了。
宋学而咬着鸡翅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她好像饱了,吃不下了。
鸡翅不香了,可乐也泛出一种奇奇怪怪的苦味,见到乔舅的喜悦也如潮水一样褪去。
——她的确是个太聪明,也太敏锐的小姑娘。
宋学而丢开手里吃了一半的鸡翅,盘腿坐回沙发、
李博鸣问她怎么了?
宋学而说:“……他们没有拉手。”
李博鸣打开薯条,递给宋学而。
宋学而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含糊不清讲:“……也没有抱抱。”
李博鸣不说话。
宋学而叼着薯条,靠倒在沙发,望着天花板:“这正常吗?”
这正常吗?
不,这不正常。
【作者有话说】
没啥说的,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祝读者太太们健康喜乐,阖家安康,发财发财发大财!~!!
第72章
酒店走廊挂着一副又一幅抽象的装饰画。
细长伸展的彩色枝条与混乱的斑点状的圆形互相纠葛,最后由金色的复古相框归拢收束,一整个嵌入在浓墨重彩的走廊墙纸上,荒腔走板到几乎带有几分吊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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