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好像带了点哭腔,不是太稳。
“小扬,我们对不起你,当初收养你的时候,我们是真心把你当做亲儿子看待的。就算是现在,陆家的门也永远为开着,只要你愿意回来……”
“没事的,没关系。”陆南扬轻声说,“这不是你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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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大的学生放假了以后,周边的店面都跟着清闲了不少。
以往夜夜笙歌的星河酒吧,最近也闲的要命。托尼干脆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关了,音乐换成舒缓的轻音乐,台面上放了几瓶花,伪装成一个清吧。
从外面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但星河的常客可不管这一套,进来以后照样该闹闹,该吵吵,要不就自带BGM,没两分钟就重新把吧里搞得乱七八糟。
陆南扬推门进来的时候,丽姐他们正在跳一支四肢乱飞的舞。托尼坐在吧台后面支着脑袋连连叹气。
“来杯酒。”陆南扬在吧台前坐下。
“哟,这不小陆子吗?”托尼来了兴趣,“好久没见你了啊,还以为你回家了呢。要杯什么?”
“不要猎户,不要天蝎,别的随便。”陆南扬说。
托尼好奇的目光在陆南扬身上转了一圈,到底也没探究出什么来,只好拍了下他的肩膀,“马上啊。”
酒杯放在陆南扬的面前,他连看都没看就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热辣的酒精顺着喉管一路下滑,落进胃里,有一种酸痛的快感。
“嘿,亏得我没给你调个度数高的。”托尼被陆南扬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没。”陆南扬擦了擦嘴,冲托尼笑道,“今天天太热了,实在是渴。”
“你小子真是,渴了也不能拿酒当水喝啊……”
“小陆!”跳着劲舞的丽姐发现了他,边蹦跶边冲他招手,“好久没见你了!上哪儿发达去了啊?”
陆南扬把杯子往前一推,笑着回应,“发达个屁,被我们老师追在屁股后面要论文呢!”
“哎哟,不说我都忘了,我们小陆可是高材生呢。”丽姐捂着嘴笑。
“别理她,你丽姐又犯病。”在她旁边,一个穿白背心的大哥嘲讽道。
“犯什么病,你才犯病呢。”丽姐搡了他一胳膊肘,朝陆南扬招手,“高材生快过来,陪姐姐跳一首来!”
“好!”陆南扬很快站起来,笑着加入了他们。
时间在欢笑里总是过得很快,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又唱又跳,开着没大没小的玩笑。
最后丽姐的整个身子都滩到陆南扬身上,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咯咯地笑,“小陆,你要是我的儿子就好了。长得又帅、又能喝酒,还……嗝,还这么会说话!”
陆南扬笑着把她的手拉下去,“你这是滤镜,看别人家的总比自己家的好。”
“哎,你说的对。”丽姐就像是没骨头似的往前一倒,脑袋枕在了陆南扬的膝盖上,喃喃地说:“我儿子要是还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说、说不定,也是一个小帅哥。”
陆南扬一怔,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思考的这会儿功夫里,丽姐已经鼾声四起地睡着了。
酒吧里的音乐依旧震耳欲聋,几个还没喝倒的人继续在舞池里蹦跶,用吼着的音量互相交流。陆南扬在炫目的彩灯里闭上眼,把头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更,下一章就和好啦。
第42章 聊聊吗
谢泉搬出去的第三天,陆南扬在楼下的蛋糕店找了份工。
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叫莹姐,听说结婚以后就辞了工作在家照顾孩子,孩子长大后就开了家店子补贴家用,生意一直蛮红火。
一听说陆南扬要来帮工,莹姐乐成了花,“我记得你,去年暑假在对面那家面包店干的小伙子,对不对?”
陆南扬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是我。”
“我记得可清楚啦,去年你在他们家干的时候,那一个暑假他家的营业额蹭蹭地往上涨。”莹姐一边收拾操作台一边说,“当时我们这几家都羡慕得不得了,恨不得抓过来问问他从哪招来的小帅哥!”
陆南扬笑了笑。
“不过他那人性格有点问题,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关门了。”莹姐絮絮叨叨地说,“听说他克扣员工工资,还跟一个女员工出轨。结果没两天被他老婆发现了,哎哟,拿着个扫把追了两条街,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可太壮观了。”
陆南扬笑出声来,“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当时我们街里街坊的全看见了,真丢脸!”莹姐说。
“哎,我也在我也在!”店里的小妹听到八卦话题立刻凑了过来,绘声绘色地给陆南扬描述当时的场景。陆南扬笑得前仰后合,店里的氛围欢快极了。
是的,他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
他尽可能多做点事把自己的日程塞满,除了打工之外,还多接了好几个民事诉讼的代理,忙得几乎没有停下来思考的时间。
没有谢泉之前,他过的也是这样的生活,现在只不过是修正了一段错误的关系,恢复了原本的节奏而已。
有那么几个瞬间,陆南扬几乎要相信这样的自我安慰了。
但是不管他把日程塞得多满,夜晚还是会照常降临。
夕阳烧光了半边天空,把整个世界染得通红。随后月亮慢慢爬起,一切颜色都消失在了唯一的夜幕之下,只有星辰藏在淡淡的云雾背后,一如始终地闪烁。
陆南扬看向窗外的星空时,已经能一眼认出哪一颗是北极星、哪一颗是天津四了。
谢泉描述那些星星时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
他抬着头,侧脸的线条在微光的映衬下精致流畅,镜片后的双眸深邃而干净,透着某种兴奋的水光。
同样也是这一双眼睛,边咳边笑,嘲讽地望着他说:“这就对了,陆南扬,你讨厌我的。”
谢泉好像变成了某种带弯钩的利器,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心脏就像被勾起、穿透,疼得在肋骨间打颤。
偏偏回忆不受他的控制,夜深人静的夜晚,大脑总会自虐似的想起更多片段。
比如那双迷离而柔软的眼。比如他沙哑而轻佻的声音。
比如他把手按在他的后脑上时,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悬而欲泣的表情,像被打碎过一次的玻璃制品,即使粗糙地修补好了放回原位,也不再受人爱护。
陆南扬蜷起身体,被褥在摩擦中发出簌簌的声响,枕头被脑袋挤压得变形。
辗转反侧了几个来回,一些悄然升起的欲望不但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更汹涌地反扑上来。
他闭上眼,自暴自弃地把手往下探。
然后夜深人静,只剩下呼吸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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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店里一忙起来,空调就像压根没开一样,浑身都是汗。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总算清闲了些,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刚才来买蛋糕的那个孩子,好像每次都沉着个脸,特别不高兴的样子。”莹姐边洗餐具边说,“我每次见他都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那孩子啊,我认识。”店小妹接话说,“他们家是重组家庭,他爸爸找小三出轨了,他妈妈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离婚了才知道房产本上压根没写她的名字。为了供他上学就只好找人再嫁,不过再嫁的那男的我也见过,偷过对面小超市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人。”
“哎哟,那这孩子可怜了。”莹姐叹息道。
“是啊,听他同学说他好像有什么抑郁症还是什么病的。”小妹说,“还自杀过一次,幸好给救下来了。”
“你别说,现在有这病那病的年轻人蛮多的。”莹姐说,“前几天我还看到一条新闻,说有几个大学生结伴跳崖,就一个活下来了。你说说,多可惜啊,人这一辈子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想不开了,一点苦都吃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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