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背在水光的折射下显得很白,五指骨节分明,纤长好看。
这当然是撒谎,很多人都夸过谢泉的手,说这双手不像医生,倒像个钢琴师,他便笑着回自己没有那个天赋。
“真的啊?那太遗憾了,说明谢医生身边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女孩笃定地说。
谢泉笑道:“怎么会,是舒小姐太高看我了。”
这家咖啡店很有名,算是家网红店,等位置的人常常排上半条街,谢泉为了这次约会,专程提前了一个星期定的位置。
舒子怡,云城医科院副院长舒国的女儿,她不在云大上学,光是托人牵到她这条线就费了谢泉不少劲。
好在姑娘还算给他面子,也多亏了他天生的好皮囊,愿意答应他的邀约。
面前的甜点很精致,奶油和巧克力散发着浓郁的芳香,但谢泉没什么心思在食物上,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如何跟舒子怡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谢医生不吃吗?”舒子怡咬着叉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他们家这个抹茶蛋糕做得好好吃哦,你也尝尝。”
“好。”谢泉微笑了一下,拿起叉子剜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黏腻的奶油糊在口腔四壁,他缓缓地咀嚼着,尝不出任何味道。
“好吃吧?”舒子怡一脸期待。
“嗯,真的好吃。”谢泉把蛋糕咽下去,夸赞道,“这个比我之前吃过的好多家都好吃。”
“我也是,这个做得没那么甜,奶油也很香,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愿意来这家店。”舒子怡兴致勃勃地说,“谢谢你挑了这么家好地方。”
看来公主的情绪还不错。谢泉笑了笑,把她的那份蛋糕推过去,“那你多吃点,不够再点。你喜欢吃没那么甜的点心?”
“是啊。”舒子怡边吃边说,“可能是随我老爸吧,他从我小时候就不喜欢吃甜食,逢年过节亲戚送个巧克力都得被他退回去。不过应该也多亏了这点吧,现在一把年纪了也没有什么糖尿病脂肪肝之类的,就是烟到现在也戒不了,肺管子早晚得出毛病。”
所以舒副院长是个老烟枪。
谢泉在心里默默记下这条信息,然后朝舒子怡露出个笑容,“那你爸他——”
话刚开了个头,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了。谢泉的目光朝门口扫了一眼,停住了。
先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包臀裙、涂着艳丽口红的女人,女人的脚步匆匆,径直往柜台走去。紧追在女人身后,一路小跑的像是个穿休闲服的大学生,谢泉眯起眼睛一看,居然正是那个陆南扬。
“刘姐,你就听我说两句行不行?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就一两分钟——”
被叫做刘姐的女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直接无视了陆南扬的存在,走到柜台前掏出手机,“一杯卡布奇诺。”
“好的。”
在女人拿手机付款前,陆南扬拦在了她前面对柜员说,“两杯,再来个黑森林,我结。”
女人拧着眉头打掉了陆南扬的手,“用不着!”
“刘姐,我就问两句。”陆南扬抓住女人的胳膊,“你说李鑫的土地房产是无偿赠予,那有没有相关的证明?录音、证人或者聊天记录之类的都可以,如果能证明——”
女人压根没有理他的意思,柜员此时已经装好了咖啡和蛋糕,她拎起来就往店外走。
“什么?”舒子怡问。
“嗯?”谢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才笑了笑,“哦,我是想说你爸他是不是——”
话说了一半,突然传来陆南扬拔高的喊声。
“要是证明不了,你就是侵占他人财产罪,板上钉钉的事!”
这句的音量不小,吸引了咖啡店里不少人朝他看去。然而最后一句话还没落下,女人就已经推开门大踏步地离开了。
陆南扬刚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柜员叫住了,“哎先生,刚才的咖啡钱……”
陆南扬只好又折回来交钱,“不是,这么贵?”
“刚才那位女士把两杯咖啡都拎走了。”柜员友善地提醒。
陆南扬:“……”
谢泉的目光追逐着陆南扬,看着他着急忙慌地扫上了钱,推门就走。
这回舒子怡也看到了陆南扬,皱了皱眉头,“这人真不守公德,这么安静的店子里大喊大叫的。别管他了,咱们说咱们的。”
“嗯……”谢泉收回视线,手指在餐桌边缘摩挲了一下,冲舒子怡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可能得去看看,咱们下次再约吧,好吗?”
舒子怡一愣,“但是……”
“真的很抱歉,下次我请你吃大餐。”谢泉做了个道歉的手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有我微信,我们随时联系。”
“哎——”舒子怡的声音被抛在了身后。
-
陆南扬急匆匆地跑出咖啡店,左右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刘秋烟那个女人的踪影。
他懊恼地啧了一声,一边掏出手机试着打电话,一边顺着小路往前找。
这么好的天气,他偏偏要牺牲周末帮孟和志搞这个又臭又硬的破案子。他没有立场拒绝,因为这关系到他的成绩、学位,乃至将来的毕业证,作为学生他除了低头别无选择。
电话那头的等待音响了半天也没人接电话,陆南扬皱着眉头加快脚步,却没发现自己顺着这条路走进了一条偏僻的暗巷。
等他察觉到自己被几个抄着家伙、看起来就不像善茬的社会青年围住的时候,已经晚了。
“孟律师对吧?”为首的那个拿着一截钢管搭在肩上。
陆南扬皱起眉头,“不是,我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钢管哥打断了,“打!”
谢泉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几个衣冠不整的小混混把陆南扬团团围住,手里拿着棍棒管子和其他一些不知道在哪捡来的临时武器,雨点似的往下落。
谢泉承认这一瞬间他的心脏确实提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一个手拿木棍的混混直接从包围圈里飞了出去,惨叫着摔在了垃圾堆里,糊了一脸的烂菜叶。
这一下围着的混混全愣住了,接着不到一秒的功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陆南扬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人的胸口上,生生把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
谢泉看得有点呆。毕竟是和一群人打,陆南扬身上也挂了彩,嘴角沾了点血,不知怎么被抹成了一道,挂在脸上显得张扬又狂野,握成拳的手骨节分明,沾着艳丽的红色。
“我操你——”一个混混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陆南扬一脚踩住脑袋,整张脸都被按进了灰土里。
“还有谁?”陆南扬平静地说。
谢泉缓缓抬起手,把拇指放在唇畔,咬了一下指甲盖。
这是他的一个坏毛病,情绪一旦激动,他就习惯性地咬住指甲盖来抑制。
这样的陆南扬,有点辣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陆南扬接手的是民事案件的代理,不是刑事诉讼,所以不需要律师证或者其他证明。民事案件的代理人委托可以是任何被法庭承认的成年公民。陆南扬不能作为律师代理案件,但是是可以作为公民代理案件的。
第11章 溺
陆南扬被响个没完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在床头一阵瞎摸,全凭肢体记忆划通了电话,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刘秋烟报警了你知不知道?她说你殴打她的员工,还说要上法庭去告我!你到底怎么搞的?”
陆南扬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李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是刘秋烟先带人——”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李鑫怒气冲冲地说,显然压根就不想听人说话,“他妈的个贱女人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了!要么你赶紧把事情摆平,要么让你老师过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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