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林晃,“他没说什么,我也不想听他说。”
林晃一顿,“哦……”
也是,陈亦司都说了他没兴趣。
风吹得脚腕有点凉,林晃捋了捋胳膊,打了个哈欠。
“那我回去睡了。”
他转过身,刚往回迈了下腿,却忽然听身后那个声音淡道:“放心吧,我不会听他说任何你的事。”
林晃脚步一顿。
“因为我需要你自己告诉我。”
邵明曜声音很轻,像一阵似有似无的风从林晃背后吹来,扫在他的耳边。
“当初为什么戴上口罩,脸到底多吓人,为什么怕狗,是不是避讳……家暴,怎么和他认识的,病怎么好起来的,当初一个有孤独症的小孩为什么会和陌生人学打拳,还混熟到这种程度……
“这些东西,我越是死命地想知道,就越不会听别人说一个字。
“林晃,你的事,你必须得自己告诉我。”
长坡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林晃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倒一口气,邵明曜的话音都散了,他似乎滞住好一会儿。
他拧回身看着邵明曜。
邵明曜神色平和地看着他,“发什么呆。”
他比林晃站得低一小截,略略抬着视线看他,“你不想说也无所谓。”
林晃眼皮微动,“无所谓么。”
不是说死命想知道么。
“因为我会等。”
草丛里传来虫子窸窸窣窣的动静,邵明曜又定定地看了林晃好一会儿,“不过早上他来送碗时看到了北灰,说——”
林晃抬眸,“说什么?”
“他说——林晃有只长得差不多的娃娃,天天搂着睡觉,难怪他不怕你的狗。”
又一阵冷风卷过来,扑在脸上,凉得人一激灵。
林晃莫名地脑子空白了一下,他别开头看着旁边无人住的院子,不语。
邵明曜忽然轻笑一声。
“你脖子冻红了。”他语气仍淡,“很冷么,睡衣穿了么?”
隔了得有半分钟,林晃才“嗯”一声,“没穿。”
“没穿就行。”邵明曜说。
“嗯……嗯?”
“穿了也行,随你便。”邵明曜淡淡道:“已读乱回呗,谁不会。”
他把垃圾袋往上提了提,哗啦啦的声响终于让这条坡不那么静得吓人。他转身继续往下走,等他走开两步,林晃才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
结果邵明曜忽然又回过头,像是料定能捉到他一样,定定地抬头与他对视。
“但我确实有点不爽,林晃。”
林晃抿了下唇,“什么不爽?”
“你能不能告诉我——”
邵明曜的声音被风送回他耳畔,像在逗他,又分明地带着几分抱怨。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是我当年每天跑到你家逗你开口,也是我后来天天给你发短信。”
“但为什么,却是他了解你的全部?”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28】 明蛋:那个蛋,你怎么和它认识的? 呆蛋:鸡蛋好像比鹅蛋营养价值高吧。 明蛋:你和它什么关系? 呆蛋:吃糖火烧吧。 明蛋:你俩平时一起出去玩吗? 呆蛋:它大,目测比你高4毫米。 明蛋深吸一口气,受不了了。 你瞎吧?它怒道:它是横径大,我是纵径高。 呆蛋看了它一会儿: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明蛋忽然一愣。 忘了?呆蛋打了个哈欠:那走了,拜。
第29章 |“邵明曜,别忘了给烧水壶断电。”
为什么是陈亦司了解他的全部。
林晃垂眸看着地面, “邵明曜,你问题好多。”
他好喜欢问为什么。
离开时没有说再见,他要知道为什么。
拿走一颗杏也要刨根问底。
不回消息要给个解释, 认识了新朋友也要说清原因。
当年无非是害他被爷抽了一顿, 像把整个人都欠给他了似的, 事事都要给交代。
“你想什么呢?”邵明曜问。
林晃瞟他一眼,没吭声。
想很不公平。
想爷还是抽得太轻了。
邵明曜微扬着下巴, 用眼角瞥着他,哼了声。
“陪我扔完垃圾再走。”
“干什么?”
“都跟我下到一半了,还干什么?”邵明曜用垃圾袋碰碰他的腿, “自己扔没意思, 走。”
大少爷矫情, 傲慢, 还事多。
林晃跟他走了。
扔完垃圾走回家门口,邵明曜停步,望着面前自家大门, “你怕狗,但不怕北灰吧?”
“不怕。”
“北灰挺亲切的吧?”
“嗯。”
“毕竟搂着同款从小睡到大。”
“……”
林晃别开头去,抱了一下胳膊。
秋天是冷风的主场, 嚣张起来了,不光把人脖子冻红, 耳朵根也吹得烧得慌。
烦,林晃晃了两下脑袋, 让头发垂下来盖着耳朵。
“小狗玩偶是我妈送我的第一件礼物。”邵明曜忽然说, “本来是该陪我睡到大的。”
林晃心跳一顿, 回头看着他。
他没料到邵明曜会主动告诉他这件事。
邵明曜仍然望着自家院子, 北灰好像察觉到主人回来了, 正在门里扒来拱去。
“你那时候不太招人喜欢,我犹犹豫豫不太想给。但后来想到,我妈只是在外面闯而已,我总还有机会得到下一只小狗,但你却没机会了……才下了决心。”
林晃怔然看着他,胸口涌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他低声问:“那你得到下一只小狗了么?”
邵明曜没回答。
隔了一会儿,他回头看着林晃,“还算谢谢你,竟然真的好好对它了。”
“……”
酸楚被心虚暂时镇压。
林晃想起小狗身上歪歪扭扭的缝线,避开了视线,生硬道:“不用谢。”
邵明曜勾起唇角,“过两天去你家看看它。”
“……”它不是很想见你。
*
林晃回去,微信弹了条好友申请,备注是钱佳。
他扫一眼就清掉了通知。
还在一个世界时都没能合得来,以后要分道扬镳了,还加什么加。
洗完澡出来,钱佳又弹了一条申请,他无所谓地又清掉了。
等到十二点,见陈亦司还没回,便关灯睡觉。
结果半夜给冷醒了。
窗户没关严,秋夜里的过堂风吹得他脚趾头都木了。
他起来里屋外屋走了一圈,总感觉丢了啥,琢磨了十来分钟才想起,是陈亦司没回。
“嘟”声响好半天才被接起,听陈亦司的声是喝懵了,别人喝醉会嬉笑发癫,陈亦司每次喝醉则是蒙头大睡,谁也找不到。
“咋了崽?”陈亦司嘀咕,“怎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啊?”
林晃问:“你在哪?”
“睡觉啊。”
“睡在哪了?”
“你家啊。”
闹鬼了不是。
“屋里没你。”
陈亦司在电话里嘟囔了两句,“老子在院里。”
林晃顿了顿,“你等等。”
林晃搂着小狗玩偶跑出屋,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纳闷地跺了跺脚。
“你不会在地底下吧。”
“啊,是。”
“……下面冷吗。”
“还行。”陈亦司打了个哈欠,“挂了啊,老子困着呢。”
林晃沉默片刻,“晚安。”
挂电话前,他又忍不住叮嘱:“别在底下睡太久了。”
万一回不来了咋办。
电话里头听起来挺安静,没有风也没有车声,起码不是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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