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迹得出这样的结论:“这说明,咱俩真的是两类人——各种意义上的。”
严岸阔没有反驳,而是躺下来,看着辽远的星空说:“嗯,要是放在一年前,我很难想象咱们会在一起。”
风穿过旷野,没有留下回响。
边迹沉默地感受风刮过脸颊,闭上眼,等了一会才说:“你要是早知道我是这种人,第二次还会坐我的航班吗?”
“会。”严岸阔毫不犹豫地回答,反问,“你呢?”
要是早知道中间要经历这么多事,还会请客吃那顿赔偿餐吗?
边迹枕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人,点点严岸阔的额头,“会啊,当然会。拿人手短,谁让我把你衬衫扯坏了呢?”
提起衬衫,始作俑者忽然露出不易察觉的心虚的笑。
边迹权当看不见这个奇怪的表情,忽然低下头,小声说:“我想接吻了。”
严岸阔慢慢收起笑,低头用嘴巴轻柔地描摹着边迹的唇瓣。不知是空气稀薄还是别的缘故,他说自己感受到缺氧。
草地上万籁俱寂,可以看到银河,适合沉默和亲吻。
花冤枉钱和迷路本来都是糟心的事,但是晚上两个人在高原上互相枕着,借草丛遮蔽,做亲密的事情,于是坏事也变得温柔起来。
边迹发出闷响,把头埋在严岸阔的胸前,大口喘着气。
严岸阔握着他的手腕,往下面带。
边迹憋红了脸,过了会,忽然颤抖了一下,想出声又没敢,只能咬严岸阔的肩膀。
“你还……缺氧吗?”过了会,边迹抬起头,嘴角亮晶晶的。
严岸阔摇摇头,用拇指擦干他眼角的水,“衣服,拢好。”
边迹便坐好,将衬衫扣完整。
严岸阔的手机从十分钟前就在响,屏幕暗了又亮,终于被主人接起来。是英国那位大客户找来咨询,因为马上要登机,所以急着跟严岸阔连线。
“抱歉,我突然有个会要开。”严岸阔不好意思地跟边迹道歉,“二十分钟,我开完就回来找你。”
边迹摇摇头,“没事,你去吧。手机有网吗?”
严岸阔举起手机,摇两下,“信号不太好,但连音频应该没事。”
边迹便不再说话,自觉走到平坦的草地上,展开帐篷,开始打地钉。
这次的帐篷比较小,自动开合的设计,无需太费事框架就形成了。边迹一个人忙前忙后,等严岸阔开完会,完整的空间已经被支好了。
严岸阔回来,见状,有些难堪:“不是说等我回来弄?”
边迹摆摆手:“你都这么惨了,我还能让你干活?”
“不惨。”
“这还不惨?出来旅游都得工作。”
“习惯了。”严岸阔走到天幕前坐下,随手拆封新的矿泉水,递给边迹,“你过来歇会,天冷,小心高反。”
边迹自觉现在强得可怕,拍拍胸脯说:“我又不是你,我身体好着呢。”
被高原反应支配过一次的人不敢发表太多意见,只把他拉回怀里,静静地看他得瑟。
边迹像个炫耀毛发的小狗,抖落完了,又收起锋芒,乖乖窝在人类的臂弯里。
“宝宝,”边迹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提过,公司最近做航线调整,群里在收集意向?”
严岸阔点头,“记得,怎么了?”
“我申请了常飞中英国际线和京沪航线,”边迹翻了个身,侧耳枕在严岸阔的腿上,“你经常去北京跟伦敦出差,这样……咱俩至少见面的机会能多点。”
严岸阔没想到边迹会考虑到这种程度,愣了很久都没说话。
边迹接着说:“咱们之间是有一堆问题,可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见面时间太少,搞得每次约会都像偷来的一样。
“从前我习惯这样,甚至觉得挺好,因为彼此都有很多个人空间。可是自从跟你在一起……
“我就不舍得总是一个人了。”
严岸阔被这段话说得很受用,低下头,亲他的鬓角。
边迹转过脸,顺理成章地将它变成接吻,“想多跟你待在一起,想有好多时间分享喜怒哀乐,想贴着,想抱抱,想作爱。”
说到这,边迹忽然坐直了,跨在严岸阔的大腿两边,搂着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说:“严岸阔,我开始贪得无厌了。”
严岸阔认真地与边迹对视,开口时带着十二分的真诚与坚定:“我也是。”他将边迹紧紧搂在怀里,在他的耳边问:“回去后,周几开始飞?”
边迹的排班已经出来了,他想了想说:“周三,飞伦敦。”
“航班号多少?”严岸阔追问。
边迹掏出手机,把航班号给他看,继而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严岸阔也拿出手机,对着排班表拍照,理直气壮地作弊:“想再偶遇一次。”
说是想要“偶遇”,严岸阔一点都没含糊。
12月14日这天,边迹本说要调班,陪严岸阔过生日,严岸阔非不让,说什么“这个月调班次数太多”“自己也有工作”云云,硬是让边迹按计划飞伦敦。
严岸阔想干什么,边迹心里门清,可男朋友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说好要给的惊喜,很难说服他不给。
所以,即便是早已提前在旅客名单中看到熟悉的名字,边迹还是没有拆穿严岸阔的把戏。
乘务长照常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站在舱门前热情迎接每一位旅客。
严岸阔推着与边迹共同买的情侣行李箱,戴着边迹送的围巾和手套,捧着准备送给边迹的玫瑰花,堂而皇之地与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挥手问好。
边迹闻得到玫瑰香气,见到来人,虽装不出惊讶,但不必装也能表现出喜悦。他笑得眉眼弯弯,说着讲万遍也不嫌烦的词:“您好,欢迎登机。”
于是,两个人又一次在航班上相遇,并即将在奔宁山脉上空,共同观看盛大的云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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