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所设想过的,陆闻川总会遇见合适的人,会跟合适的人恋爱,跟合适的人结婚。陆闻川的爱或包容都会给到别人,到那时,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温暖和救赎的,都不会再跟他有一丁点的关系。
江昀清停顿了很久,垂下眸,略显苦涩地问他说:“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陆闻川一愣,看上去很生气,警告地叫了他一声:“江昀清!”
江昀清又说:“如果不是有了喜欢的人,你怎么会跟别人一起养宠物,收别的女孩子送你的花?你以前明明跟我说过,你觉得你们不合适,不适合在一起发展下去的,那既然现在这种想法都能改变,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少对我说几句拒绝的话?我没奢求你能立刻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闻川不是很想再听下去,跟江昀清待在一起总让他感觉到压抑,他说不清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于是,他抬脚准备要走,仓促地对江昀清说:“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江昀清挡着他的去路,微红的眼睛注视着他,眼里盛满了难过。
他说:“怎么会没有必要,你不喜欢我,可以忘了我,那这个呢?”
他转过身,将手里的画框放到一边,握住衣摆的时候,手指都还在颤抖。
他一边劝自己冷静,一边又不断冲动,此时此刻,对于他而言,留住陆闻川比什么都重要。
纹身师在江昀清腰侧纹了三只一模一样的火红色的蝴蝶,样式跟金鱼的风格很像,都没有大面积的铺色,只是单纯地用线条勾勒出来,从右后腰绕到前方,呈斜线往上,每一只张翅的幅度都比前一只大一些,色彩艳丽,看上去就像是同一只蝴蝶在围着腰身飞舞。
纹身的位置在腰部靠下,江昀清穿了一件针织衫,只能左右手并用,左手上撩固定住衣摆,右手勾住裤腰微微下拖,因为不确定纹身有没有全都露出来,江昀清动作幅度大了些,从陆闻川的角度,隐约可以看到他平坦的腹部,还有骨节突起的胯骨。
因为体型太瘦,江昀清的腰上基本没什么肉,很细的一圈,且因为缺乏锻炼,肌肉不发达,摸起来也软软的。他的皮肤很白,好像没什么血色,鲜艳的蝴蝶印在上面,有种妖异的美感。
兴许是太久没有触碰过,陆闻川愣愣地看着,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的某个时刻,他在江昀清的上方,两手握在他的腰间,动作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江昀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时间变得好漫长。
在做纹身的时候,他没想过要让陆闻川知道,在来到南清,站到陆闻川面前,遭受他的冷漠和忽视时,他也没有想过让陆闻川知道。
但如今,他来到陆闻川面前,仅仅只是想陆闻川不要那么快离开,冲动之下,便将自己保守依旧的秘密袒露了出来。
朋友说,这可以当做他求复合的杀手锏,可对于陆闻川来说,应该并没有什么用。
他觉得陆闻川一定觉得他很麻烦,明明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做了纹身,又一厢情愿地拿给陆闻川看,却要陆闻川被动地承担结果。
更何况,陆闻川应该也并不喜欢,他对江昀清没什么美好的记忆,更不会因为对方身上有了跟自己有关的东西而欣慰分毫。
江昀清忽然觉得很尴尬和难堪,像是强迫别人同情自己,却换来一顿冷嘲热讽。在沉默而漫长的等待里,江昀清耗尽了所有的勇气,他想到了近几天努力做了却都没有结果的一切,觉得自己还不如变成一只乌龟,被陆闻川养在房间里,哪怕暗无天日,只是每天看着他,也足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他慢吞吞地放下自己的衣摆,动作不知所措,有些无地自容地转过身来。
他不敢去看陆闻川的表情,眼睛低低地垂着,有种做错了事,冒犯到了对方的感觉。
他怕在陆闻川嘴里听到什么让他难堪的话,因此只能先发制人,颤颤巍巍地对陆闻川说“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又说,“我会把它洗掉的”。
他没给陆闻川留说话的机会,逃也似地离开了书屋。
第54章 让我靠一会儿
一直到陆闻川生日过后的第三天,江昀清都没有和陆闻川碰面。
因为投资的事,陆闻川忙了几天,白天基本不在民宿,晚上也回来得很晚,两人见面的几率大幅下降,江昀清也安静了一段时间,没再往陆闻川房间送过任何一支花朵。
不送花的江昀清在民宿待得有点无聊,他有些在意那天过后陆闻川的态度如何,摸准了陆闻川出门和回来的时间,经常会在清晨或车灯闪过的夜晚,透过窗户悄悄看一眼。
陆闻川毫无变化,除了眉宇间带着点因为睡眠不足显露出来的憔悴,和几天前江昀清见过的样子没有任何分别。
江昀清有些庆幸,因为陆闻川没有对他擅作主张的行为指责些什么,这代表着他还可以在民宿继续待下去。
但同时他又有点可惜,因为被纹身师朋友奉为复合杀手锏的纹身没有对陆闻川产生丝毫影响,仿佛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言语是否激烈,行为是否越界,对方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
三月二十四日这天,江昀清接到了赵赫安的电话。自打上次他们在酒店分道扬镳后,就再没有过任何的联系,这让赵赫安的这通电话显得格外突然。
电话接通的时候,江昀清正坐在房间里,当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他看着窗户上有车灯一闪而过,慢吞吞地站起身,按照惯例,往窗边走去。
赵赫安还在电话里跟他扯闲篇,语气客气又疏离,他对江昀清说自己结束了所谓的假期,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之后或许会在青城定居,如果有时间,等江昀清回去他们可以随时聚一聚。
江昀清简单应了一声,视线盯着院门口正往里走的那抹高大的身影,又听到赵赫安开始扯最近的就业情况,说江昀清以前的工作难找,待遇优厚,江昀清其实不太该那么轻易地放弃。
江昀清没心思跟他闲聊,觉得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赵赫安开始打探他什么时候回青城,以及是否已经跟陆闻川和好如初时,开口打断了他。
他问赵赫安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没有,自己要休息了。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下来,几秒后,赵赫安对他说:
“昀清,你听说了吗?上周六的时候,宋阿姨去世了。”
院子里的光线很暗,陆闻川摸出手机,低头敲击键盘,往廊檐这边走来。
以往这个时候,为了不让陆闻川看到自己,惹对方心烦,江昀清都会很识趣地躲开。因为他还算敏捷,陆闻川从未发现过他,他便肆无忌惮地偷窥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今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赵赫安前面费心铺垫的、很漫长的不安震慑住了,在赵赫安开口后,江昀清脑子里忽然空白一片,一时间竟忘了躲藏。
陆闻川抬头那一刻,视线不偏不倚刚好和他撞到一起。
那一瞬间,江昀清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很好地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僵硬地握着手机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他原以为陆闻川会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对他视而不见,为避免他出来打扰,加快脚步回到自己房间。
但罕见的,陆闻川没有,他慢慢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里,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江昀清对视。手机还没有息屏,被他握在手里,像是黑暗中一簇温暖却并不闪耀的荧光。
江昀清忘记了呼吸和感受,甚至忘了自己跟赵赫安说了什么,总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仓促地转身,挂断了电话。
他将窗帘拉紧,又回到床上,匆忙地关灯过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洗澡。
但他却不想动,脑海里只剩下了刚才电话里赵赫安跟他说过的那句话。
三月二十七日这天下午,天气沉得厉害。江昀清走到镇口叫了辆车,去了附近的墓园。
距离他上次来这边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墓园的部分区域进行了修缮,和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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