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玉琢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气息不定。
为什么会这样呢,谈玉琢脑子昏昏涨涨地想,谈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生这样严重的病,而他的人渣亲爹还活得好好的。
谈玉琢希望生病的是自己,谈雪会心软因为他的话而留下来,而他会自私地选择直接去死,这样对谈雪好,对他自己也好。
第60章 落章
周四,谈玉琢请了假去医院看谈雪。
申请的实验名额最近落实了下来,换了新的靶向药,谈雪的精神头看上去好多了,有力气能够坐起来和他说话。
谈玉琢把窗帘拉开,和煦的阳光照进屋子里,长到窗边的树枝已经抽了些新芽。
谈雪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谈玉琢问她在看什么,她笑了笑,“宝宝,春天好像到了。”
谈玉琢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的玉兰树,灰扑扑的花苞和树干几乎融为一体,根本没有春天的影子。
临走之前,谈玉琢碰到医生,主动向他询问了费用。
“账户里的钱还有很多,你不用担心。”医生温和地说。
谈雪在医院的账户一直都是梁颂年直接打钱进去的,谈玉琢并不清楚梁颂年在里面存了多少钱。
“没关系,我想看一下全部的费用明细。”谈玉琢没有放弃,医生看他态度坚决,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带他去打了单子。
谈玉琢接过单子,认真地看了近半小时,小心地把单子叠好放进口袋里。
从医院回来,陈春按照平常的习惯,在厨房里熬晚餐的汤。
牛肉用清水滚得烂熟,另一口锅里熬着浓稠的酱汁,厨房里充满了肉香和酱香。
谈玉琢拉开厨房的门,站在门口也不走进去。
陈春转头看见他,打手语:“厨房味道大,出去等。”
谈玉琢反而往里走,“好香,我馋了。”
陈春从锅里捞出一块牛肉放进碗里,又舀了一勺酱汁淋上去,单手递给他。
牛肉没有放在酱汁里煮过,味道不够浓,谈玉琢也吃得津津有味。
陈春一圈一圈搅拌着锅里的酱汁,谈玉琢看了会,陈春又给他舀了一勺肉。
谈玉琢摇头,下巴靠在陈春的肩膀上。
陈春搅拌的动作受阻,好脾气地没有赶走谈玉琢。
“我衣柜最下层的柜子里,藏了三块表。”谈玉琢对她说,“我不方便往外带东西,你记得这周带回去。”
陈春停下搅拌的动作,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都给你放着。”
“我知道,我相信你。”谈玉琢直起身,少见认真地说,“一定要记得尽快拿走,不要忘记了。”
晚上九点四十七分,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谈玉琢坐在阳台上,听到声音,光着脚踩在地上,伸头往下看了一眼。
车前大灯照得前方一片炽白,左侧方的车门打开,梁颂年从车上下来。
谈玉琢缩回头,重新坐回位置上,时刻听着楼下的动静。
大概十几分钟后,谈玉琢有点焦躁地站起,走到室内关上阳台门,正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他看了一眼就很快地移开了目光,低头扯了扯绑在自己腿上的白色丝带,犹豫了会,还是找出了一套睡衣穿上,躺到床上。
开门的声音很轻,屋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梁颂年走到床边,看见谈玉琢把被子拉到自己脖子下,两只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他。
梁颂年一边抬手解下外套,一边问:“等我吗?”
谈玉琢没有说话,梁颂年也没指望他能回答,放下外套的时候却听见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梁颂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手垂下放在谈玉琢的脖颈处,轻柔地往上摸,不轻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唇瓣。
“我去洗澡。”梁颂年松开手。
谈玉琢坐起身,很快地握住他的手腕。
“等一下。”谈玉琢急切地说。
梁颂年以为他还想要亲,顺从地随着他的力道低下身,往前凑近,从他的下唇开始亲吻,慢慢舔.咬。
谈玉琢不知为什么有点紧张,身体在他掌下一紧一紧地绷着。
谈玉琢抱他抱得很用力,梁颂年几乎不能抬起头,过了不知道多久,谈玉琢力道松下去,转而握住了他的手腕。
梁颂年的手被他引领着,向上。
谈玉琢脸红红地看着他,在他愣神的间隙里,拉上衣服的下摆。
谈玉琢全身都白,最近吃胖了些,有了些许柔软的肉感。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条白色的蕾丝布条,在梁颂年的注视下遮住眼睛,在脑后系了个蝴蝶结,尔后乖顺地躺下去。
谈玉琢很快就感受到脸上传来触感,他朝着力的方向转头,下一秒,眼前骤亮。
梁颂年捏着布条,眼神莫测地看着他。
“你不喜欢吗?”谈玉琢惊慌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
梁颂年没有表达出喜恶,只冷静地说:“先把衣服穿上。”
谈玉琢懵懵的,没有动,“我以为你喜欢,我才……”
“不像那天吗?”谈玉琢看着他问,“我结婚那天。”
梁颂年把蕾丝布条卷起来,捏进手心里,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谈玉琢,“所以那天你没有吃安眠药睡着,是吗?”
谈玉琢点头。
“你什么都知道,是吗?”梁颂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谈玉琢迟疑了一两秒,缓慢地点了两下头。
“我知道是你。”谈玉琢忍住羞耻,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字,“你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
虽然他一直不明白,梁颂年为什么那天什么都没有做。
梁颂年背光站着,谈玉琢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心一寸寸地下沉。
他突然想起身堵住梁颂年的嘴,这是他身体在预判危险即将来临的反应,可惜他没能来得及,梁颂年已经开了口。
“为什么要这样做?”梁颂年没有愤怒,也没有嫌弃,还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修养,冷静而克制。
谈玉琢捏紧身下的被单,呼吸都变得沉重,“周时一开始就和我说清楚了,我们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只是配合他。”
梁颂年蹙了蹙眉,“你宁愿过那样的生活?”
谈玉琢抿了抿嘴,偏头不再看他。
如果梁颂年的教养没有那么好,谈玉琢怀疑他要说自己“自甘下贱”。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谈玉琢头垂得很低,“你和我不是一样吗,参加拍卖的人不是你吗?”
说完,谈玉琢便伸手想要抱他,软着嗓子说:“我没有考虑到,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打扮了。”
梁颂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谈玉琢的手停在半路,眼眸颤动了一下。
“先把衣服穿上。”梁颂年转过身,“我去洗澡。”
谈玉琢垂着手看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你干什么这样。”谈玉琢掀开被子,膝行几步,身子前倾抓住梁颂年的衣袖,“我不是想让你讨厌的,我以为你喜欢,我才……”
谈玉琢重心不稳,身子在床边沿摇摇欲坠,梁颂年停下脚步,好像没事人般扶住他,“不要激动。”
谈玉琢眼圈登时红了,“那你不要去洗澡。”
“你想做什么?”梁颂年俯视他,衣衫整洁,理智淡漠。
谈玉琢感觉自己就像个图谋不轨的小人。
“我不想干什么。”谈玉琢撇过头,觉得自己很难看,嘴巴讷讷地一张一合,“我只是想谢谢你。”
想要他高兴,想要他从自己身上也能得到什么。
梁颂年没有反应,谈玉琢慢慢松开了手,转过身,背对着梁颂年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
“玉琢,我参加拍卖,是因为我不知道。”梁颂年在他背后说,“我以为只是拍卖你的袜带。”
这件事情毕竟不光彩,周时表达得模棱两可,梁颂年误会也属于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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