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一顿。
根据黎奉今日的邀请,再结合一下3月8日所具有的特殊含义之一,奚玉汝很快地读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于是端着酒杯真心实意地祝贺道:“黎奉,生日快乐。”
黎奉微微颔首,也举起酒杯和他轻碰了一下。
酒水入喉的时候,带着很轻微的灼烧感,不过又有着红葡萄酒独有的回味,然而和他曾经喝过的、在便利店买的几十块一瓶无盒装的那种似乎并无太大差别。
或许他天生就不适合做一个上流人,因此根本喝不出几十块一瓶的酒水饮料跟国外老牌酒庄藏酿多年的名酒到底有什么区别,也不明白为什么煎烤得半生不熟用料小气的蔬菜卖得这么贵。
与他的局促不安相比,黎奉却显得游刃有余得多。
他熟稔地用刀叉将茄子切割成小块、闲适地蘸盘上的蘸料、得体地送入嘴中,就连咀嚼的姿态都非常好看,这是奚玉汝曾经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体面、矜贵。
他握住卫衣口袋中的礼盒,尖利的角硌在掌心,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难吃。”忽然,黎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客观并毫不留情地说:“黎秋林非常可怜,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奚玉汝松开了握紧礼盒的手,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黎奉的那盘端了过来,“我以为你今天会回家。”
“嗯?”黎奉支着手撑着下巴,看着奚玉汝。“为什么?”
“电视里不都那样吗?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过生日要举办一个晚宴,然后邀请社会各界名流参加。”奚玉汝艰难地将半硬不软的茄子吞下,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剌了一道。
“没人知道我什么时候生的,所以没有办晚宴的必要。”黎奉语气平淡地讲述着关乎自己的秘辛,“3月8日黎秋林给秦洁买了一个项链,她很开心,就给我办了身份证明。”
奚玉汝一愣,紧握住了手中的叉子。
这一秒,就在黎奉话音落下的这一秒,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惶恐是没有道理的。何苦去深化他和黎奉之间的差距,他们本来就是这世间抱团取暖在一起的两个人。
或许生来的鸿沟与天堑无法弥补,但可以努力地并肩而立。
他们相爱,且理应相依。
他哈笑了几声,胸口的那口浊气顺势吐了出去。“那你有福了,因为不去晚宴你就可以吃到我做的长寿面。”
“我去了你就不给我做了吗?”黎奉反问。
“你去了我也会,只是可能你回来比较迟,就会错过最好的时候。”
然后黎奉擅自拖着凳子坐到了奚玉汝的旁边,并且得寸进尺地将头放在了奚玉汝的肩膀上。“那我们现在回去。”
花了大价钱来到了如此一个华丽的地方,吃了一顿填不饱肚子的饭,一个小时没到就准备回去。怎么想,这都非常的不符合奚玉汝来都来了、物尽其用的人生准则,但他也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花也好、菜也好,一切都是那么刻意。
“好。”他说。
可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雨,拦住了他们想要回去的打算。
刚开春的A州还很冷,即使有车,就这么冒着雨回家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两人便暂时歇了心思,就这样依偎着在花房中静听雨声。
透明的玻璃顶棚能看清雨水落下又砸开的轨迹,纷繁的花瓣和茂密的叶片随着雨滴摇晃,空气中终于漫起了自然的草叶香,其中还裹着泥土翻涌上来的土腥味。
等天彻底黑透,大雨才初歇。
奚玉汝和黎奉从餐厅中出来,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开车的想法,一起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着。
人行道上的砖块略有松动,一往下踩,蓄积的雨水就会溅出来——这一点不管是在贫穷的D州还是在富裕的A州,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此时按理说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但次干道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变得冷清,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人还在走动。
“回家了吗?”奚玉汝手插着里头卫衣的大口袋,两只手暗自把玩装着礼物的盒子。“或者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黎奉摇了摇头,鬓边略短的头发垂散到颊边。
奚玉汝心下一动,伸出手将那撮头发给帮忙捋到了耳后,正准备将手收回的时候,却被黎奉给握住。
“怎么了?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再次有轰的一道雷声落下,零点零几秒后,整个城市亮如白昼。又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在城市恢复昏暗的那一秒落下来,让人始料未及、使人猝不及防得兜头盖脸地浇了人一身,衣物瞬间就变得湿透。
“怎么这么快又下雨了。”奚玉汝下意识地往前跑,跑了几步才发现黎奉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他心中好气又好笑,便返过身抓住了黎奉的手。“快点呀,站在这里演偶像剧呢?”
他拉着黎奉朝公寓的方向而去,此时也分不出心神再去防备那些松动的地砖,污水被溅起一道又一道,混着雨水一起浇在人的身上。
跑到商业街的时候人流量多了些,与他们一样没带伞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在漫天的大雨当中擦肩而过,各自奔向不同的路途终点。
于某一个十分寻常拐角,奚玉汝正好撞上了一个从拐角处跑出来的人,他一个趔趄,那人猛地往后倒了几步险些摔倒。
“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对不起。”
两人在倾盆大雨当中互相道歉,站稳了身体之后就又就往各奔东西。
可当他又拉着黎奉下意识往前跑时,黎奉却不再动了。他回身看去,发现黎奉伸手指向了某个角落,并说:“奚玉汝,你的东西掉了。”
东西?
奚玉汝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装着礼物的盒子不见了!顺着黎奉指的方向,发现确实是自己掉的那个不错。
当他想俯身捡起装回口袋时,却被黎奉给抢先一步。“这是什么东西?给我的吗?”说着,黎奉就自顾自地打开了那个蓝色丝绒的小方盒。
里头的东西非常朴素简单,在没有月亮的雨夜、在灯光昏暗的巷口拐角,它甚至有些暗淡无光。
黎奉伸手轻抚了一下,然后抿着唇看向奚玉汝,非常无意地问:“奚玉汝,你送我戒指,是想向我求婚吗?”
一对铂金的素圈戒指,里头刻着两个人名字首字母的缩写。
俗气、简单。
“不是,我……”
原本他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或许也有一些,却一定无意这么意图明显,黎奉这么一说,倒让他有些说不出的羞赧。
“奚玉汝,求婚的话,应该要有花的。”黎奉仍旧我行我素地说着,非常善意地提醒道:“上次我们一起看的电视剧,是这样的。”
又问:“你不给我送花吗?”
奚玉汝觉得他们现在就像是两个神经病,下着大雨人人都往家里跑的时候,他们站在雨中,拿着一个生日礼物在讨论求婚不求婚的事情。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干脆也自暴自弃了。
“等下。”奚玉汝记得刚刚和他撞到的那个人抱了一束花,似乎掉了一朵在地上。左右看了一圈,果不其然在墙缝下发现了,花瓣上沾了一些雨水,但形状还是非常完整的。
奚玉汝俯身捡了起来。
嚯,还是一朵香雪兰,这真是巧了不是。
用手指扒拉了几下花瓣上的雨水,他递到了黎奉的跟前。“有了。”
黎奉盯着那个花看了几秒钟,却也不着急接过,而将蓝色丝绒的戒指盒塞回了奚玉汝的手中。
如果是旁人,那很容易将此刻黎奉沉默不语做出的此等行为理解为拒绝,不过幸好奚玉汝摸索到了黎奉自有逻辑体系的边。因此他将戒指盒打开,拿出了尺寸略大的那一个,而后缓慢地、郑重地、小心翼翼地推入到了黎奉的中指当中。
素圈的铂金戒指贴在指根,不紧不松、十分契合。
黎奉抬着手翻转着看了几遍,问:“为什么电视剧是在无名指,而你要套到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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