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江泽反扣手机,把脸埋进枕头。
狠话都一放出去就再难收回。人要脸树要皮,活着就争一口气。宁江泽的手机从不会关机,即便每天看千万遍微信,也不低下头先去找温景宴。
屋漏偏逢连夜雨,工作上一直接不到戏,还不知是谁买了通稿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遛。宁江泽今天去公司挨训,上层领导因他不听从安排而看他格外不顺眼。
宁江泽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点头微笑嗯。
“你还笑?!”张总愠怒。
宁江泽都不知道他刚说的什么,心不在焉道:“我没笑啊。”
“………”张总忍了忍,扔给他一个剧本,“晚上陪叶导吃个饭,他最近在筹备拍摄《尔尔》2,其中有个角色,他有意让……”
“不去。”宁江泽的脸毫无征兆的冷了下来,甚至算得上愤怒。
叶青章,名导兼知名编剧,内地第一大导演。出自他手的作品皆是自编自导,而每一部上映的电影都必爆。
放眼整个圈子里,没一个不想拍叶青章的戏。
但是就这么一个声望与权力并存的人,手底下没有一个字出自他的手。
《尔尔》是宁江泽的处女座,虽然还未面世,就已经被偷被盗,被泼了一身脏水,至今仍未洗干净。
没有结尾的故事,叶青章拍不出续集,所以他搁置一年又一年。宁江泽知道他在想什么,叶青章想让他当枪手,然后施舍他一个在自己的心血里演自己的机会。
宁江泽盯着张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想看我在片场弄死他,就继续提。”
谈舒文今天下班早,傍晚六点到小区外看见有娱乐记者,给宁江泽打电话让晚点回。
“先去俱乐部待会儿呗,这群人保安赶都赶不走。”前面有人挡路,谈舒文按了下喇叭,说,“真他妈烦。”
就在这时,在门口堵着的车忽地下来一个人,似乎没有车牌信息,被保安拦下了。谈舒文越看越眼熟:“我靠,你猜我看见谁了?”
宁江泽还在公司车库,心情不佳:“谁?”
“就………”谈舒文欲言又止,思忖几秒,忽地改了口风,“蒋邵行。行了,挂了啊,他找我打游戏。”
“温医生!”谈舒文挂断电话,下车跑到门岗处,帮对方和保安打了个招呼,“好巧。”
温景宴扬起唇角,说:“好巧。”
“你来找宁哥?”
“嗯,他在家吗?”
“不在。”谈舒文熟练地卖队友,添油加醋道,“他去俱乐部打拳了,最近在网上被人追着骂,被记者堵,刚才还跟我打电话哭呢。”
谈舒文在两人中间做和事佬,说:“其实宁哥就是嘴硬,他心里还是舍不得你,你俩多好的兄弟啊,都快赶上我了。他前天在我家边喝酒边哭,眼泪跟那兰州拉面一样哗哗的。”
“你是不知道那场面,”谈舒文摆摆手,比了个八,“小作文写了八百条硬是没敢给你发,我都看哭了,真的。”
作者有话说:
宁江泽:谈舒文你特么好歹一高材生,能不能形容得唯美一点???
第36章 下来谈赔偿事宜(小修)
去俱乐部的路上宁江泽打了两次喷嚏,在前台又打了一个,鼻子总痒。
“宁先生感冒了吗?”前台经理让旁边的人去冲泡一杯感冒灵,朝宁江泽道,“现在正换季,确实很容易受凉。您在休息区稍坐一会儿,我们给您冲泡一杯感冒冲剂。”
“没事。”宁江泽摆摆手,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
他不觉得是感冒,倒觉得像是有人在骂他。
可能是他爸,反正不是想他就是骂。
这家俱乐部是蒋邵行常来的地儿,宁江泽每次来,十有八九都能遇到他。
“你怎么这么闲?”宁江泽热身,瞥了眼刚和教练练完下场的人。
蒋邵行瞥回去:“你看着也不忙。”
宁江泽嗤笑一声,想揍人:“打一局?”
“好啊,”他工作上那点不痛快蒋邵行都一清二楚,他爽快起身,扔了毛巾,“陪你爽爽。”
擂台上打斗激烈的时候,vip会员更衣室的茶几上,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亮了几十秒才挂断。
温景宴从谈舒文那里得到地址,在俱乐部一层的接待室待了一个小时。电话无人接通,他垂眸看着江泽那两个字慢慢变暗。
手机黑屏,温景宴从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冷淡的脸。
医院同事这几天都不敢和他开玩笑,章桥问他是不是失恋了,这么反常。温景宴吐出一个“没”字。
都没开始,哪来的结束。
既然没有结束,温景宴也不认为他和宁江泽分开了。
俱乐部会员信息不允许向外泄露,温景宴拿钱砸了个高级会员也问不出宁江泽的信息。手肘撑在单人沙发上,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枯树似的坐了十分钟,服务员换一份甜点过来时,温景宴起身走了。
他没谈过恋爱,喜欢察觉得晚,也怪他一开始对待感情不认真。宁江泽生气也是应该。
到了车库,准备先回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温景宴猛踩刹车,身体惯性前倾,随后狠狠撞回椅背。
十分钟后,监控室的值班员看见一辆奥迪A8在B区车库四处转悠。
老胡眯着眼瞧,瞧见车主年纪也不大:“嘶……出口那么大两个字他没看见?”
“看见了他得绕这么久?”搭班的同事留值班室守着,说,“你看看去。”
“行。”
老胡到车库还没问几句,就稀里糊涂地帮温景宴找053车牌的车。直到A8对直撞向路虎车尾,老胡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
这是来寻仇的!
温景宴控制着力度,两车均撞出一个小小的凹陷,在他预料之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温景宴下车查看情况,没注意,结结实实地在撞车门上,疼得他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老胡连忙跑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温景宴脸都疼白了,捂着额头,说,“你给路虎车主打个电话。”
“好,行,我先汇报上级过来。”
老胡后来给宁江泽一连打了六个都没人接,上级领导又没下来,愁得想死:“他不接啊。”
手心温热,额角的痛感加剧,温景宴拿开手看了眼,流了点血。
“宁江泽你手机一直响!”
蒋邵行先冲了凉,换了衣服坐在休息室玩手机。宁江泽的手机快被人打爆了,他对来电铃声都快应激了,“你借高利贷了啊?”
浴室里的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他,蒋邵行吼了声:“我给你接了啊!”
电话一个接一个,联合国主席都没宁江泽忙。蒋邵行滑开接听:“喂,哪位?”
电话那头一顿,随后一道冷清似乎带着点不太爽的声音传出——
“你是谁?江泽呢?”
蒋邵行:“………”
好熟悉的剧情。
可惜蒋邵行不搞那些恶毒女二那些虚头巴脑的,实话实说:“他在洗澡,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吧。”
额头刚止住的血似乎又有血崩的架势,温景宴摁着额头的纸巾已经被血染红。保安给宁江泽打了一百八十个电话不见接,车库发生追尾事故也属实令人意外。
而责任经理在赶来的路上。
肇事车车主好不容易打通,脸色始终比上一秒更难看,好像对方要他赔偿八千万。
保安慌里忙张抽纸,手上的一盒纸巾全搭温景宴头上:“控制情绪控制情绪,别激动。”
温景宴侧了下头,示意不用。左手搭在车顶,掌心虚握着刚从额角拿下来的血色纸巾。
“你们什么关系?”温景宴毫不掩饰不快。
不知是不是错觉,蒋邵行觉得对方的声音更冷了,透心凉的那种冷。他被质问得一愣,想到什么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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