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海滩边后,辛南雨明显紧绷,应是想起他寻死的事,视线不离他。
目光焦灼。
颜烟无法忽视,直接说:“我不会再寻死,就算以后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森*晚*整*理学城
“啊——!”
他本想说就算复发,也会积极治疗,与肿瘤共存,争取活到七老八十,但辛南雨明显听不得这俩字,尖叫着打断。
颜烟侧眸,瞄见对方纯真的慌忙模样,不禁低笑。
“你笑什么?”辛南雨苦着脸问。
“我以为,你会因为纪泽的事,变得......”颜烟欲言又止,因为诸如野生棱角之类的话,过于抽象,并不好描述。
辛南雨轻哼,“我不怕他,我现在身强体壮,他出来后再敢欺负我,我直接把他揍趴下,大不了一起被拘几天。”
纪泽的刑期只五年,因为纪绫佟最终还了那三十万,又找到著名的刑辩律师辩护,毕竟是父子,情理上未放弃不管。
辛南雨闷着不说,等想起去问,颜烟才后知宣判结果,早已错过帮忙的时机。
好在辛南雨只低沉几日,迅速振作,找教练学拳击健身,立誓今后,不许让任何人欺负自己。
纯真与棱角。
辛南雨似乎并未失去,只是隐藏起来,偶尔仍有展现。
“谢谢。”颜烟脱口而出,不自觉。
“嗯?谢什么?”辛南雨不解。
谢谢辛南雨遭遇剧变,虽然成熟,却还保有纯真。
一个他早已失去的东西。
但颜烟未说出口,改口说:“谢谢你送我耳机,不然我应该,救不回来。”
他们不聊寻死的事,因为无论何时提起,辛南雨都战战兢兢。
但或是海面宽阔,导致心情也开阔,颜烟忽然想,他没必要羞耻逃避,因为他不会再寻死。
辛南雨一怔,“耳机是陆蔚买的,是他让我送给你。”
声音渐低,失神。
“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颜烟试探着问。
“偶尔会发消息,就半个月一次。”
比他与辛南雨生疏得多。
“你已经决定放弃他?”
辛南雨态度无谓,“也不能算放弃,我现在只想多赚钱,恋爱的事五年后再说。他能等就等,不能也没关系,我可以找别人,多的是人会喜欢我。”
说最后一句时,辛南雨抬高下巴,相当神气。
颜烟跟着笑,眼神有些羡慕,羡慕辛南雨的无尽生机,与如今的自信。
四目相对片刻。
辛南雨收起不正经,认真说:“烟哥,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宇哥的粉丝,我,还有西岛所有见过你的人,都很喜欢你。”
很多人喜欢他。
颜烟微怔,一时哑然。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大家都想看你恢复,多见见你。”辛南雨语气认真。
“......好。”
这天起,颜烟总会跟着到健身房,虽依旧不能做训练,但运动逐步增加,体力渐渐恢复。
辛南雨其实很忙,一周七天无休,除了拍摄、定时接客,还要隔日去趟公司开会,监管商铺的经营。
辛南雨忙碌时,颜烟就到海边,渐渐捡起冲浪,从每天只能起乘两次,到五次十次。
苍白的面色褪去,精气神逐渐恢复。
每次与段司宇视频,颜烟只说自己做了什么,不再提让对方来看他。
想念堆积。
但精神状态上,颜烟已好转许多,不再像个怨夫忍不住泪,而是主动笑着说“我很想你”。
无论生理心理,颜烟都恢复极快。
屏幕中,颜烟肉眼可见变好,仅一个月而已,已能正常吃饭运动。
每次段司宇挂断视频,都会坐在电脑前失神,陷入良久寂静。
颜烟在变好,而他却仍在泥沼。
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找到他能真心理解、沟通来往的活人,补齐人生中长久缺失的“朋友”角色,如此,他将从根源上停止对颜烟的同化。
但就算接再多工作,与再多人接触,他都无法找到。
因为他在记事前就已是孤岛,觉得人人都带着“气味”,没法从心底理解旁人,能装作理解都已是极限。
或许,他的一生中,颜烟除了是他的爱人,也将是他惟一的朋友。
颜烟有自己的空间,他理智上能接受,规束自己。
可感情上,如有无法察觉的方面,他仍会下意识圈养同化,甚至讨厌颜烟的朋友。
比如辛南雨。
理智上他会感激,因为对方确实有让颜烟好转,但潜意识中,他仍在讨厌排斥。
难道未来的年岁中,他就这样,从心底讨厌引走颜烟注意力的人事物,面上又主动让颜烟工作社交,全然割裂?
无需过多思考,段司宇都知道,这是最差的解决办法,因为割裂意味着终走向破灭,他们一定会滋生出更多问题。
肖卓说他过于紧绷,寻求完美,总想要最好的解决方法。
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主动约束,就已经解决大半困难,况且,一段亲密关系存有问题很正常,不可能完美无缺。
可这是颜烟,是他仅有的月光,他不想再做出任何伤害行为,就算只是无意识间。
北城进入深冬,日夜大风严寒。
元旦时下过一场雪,颜烟的生日进入倒计时。
他该去西岛看颜烟。
可他什么都没能解决。
颜烟生日前日,段司宇早早飞去鹭城,登上西岛,却隐在黑夜中,徒步环岛而行,没法靠近岛中央。
见到颜烟,对上那双期待漂亮的眼睛后,他该说什么?
说他没能解决根本问题?说他们还将继续分居?眼睁睁看着颜烟失落?
快至午夜,段司宇终于改变方向,往岛中走。
零点时,他准时发送【生日快乐】,而颜烟未回应,照往常的作息,应该是睡了。
窗户无光,漆黑一片。
到门前,段司宇深呼吸,伫立良久,方才小心推开门,脚步极轻,怕吵醒颜烟。
然而刚过玄关,细弱的呼吸声敏锐入耳。
段司宇侧头望去。
颜烟正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蜷缩成一团,呼吸平稳。
颜烟在等他,困了也不愿意回卧室,要直接睡在沙发。
心口处发软,不可忍的酸。
段司宇疾步走近,屈膝蹲下,就着月光,小心端详颜烟的面颊。
精神饱满,睡眠安稳,比在他身旁养着时好太多。
亲眼所见颜烟的好转,段司宇忍不住勾起唇,但自责和难受并行存在,所以这笑相当难看,发苦。
不知看了多久,腿蹲得发麻。
段司宇起身,正欲去提一把椅子坐着看,却在转身时,被一把攥住手腕。
“去哪?”身后颜烟问。
段司宇回头,对上那双明亮的双眼,后觉,颜烟刚才是在装睡。
“......我去提一把椅子过来。”段司宇答。
颜烟却紧攥不放,也不起身,就这么凝视他,无言。
窗外偶有细虫飞过,轻撩路光与月色,光影忽明忽暗,时间似被摁下暂停。
手腕处的手指紧绷,微凉。
可若再对视下去,或将失控,微凉将变为灼热,爆发思念的欲望。
良久,段司宇俯身,只轻触颜烟的唇,“我先去......”
话还未说完,颜烟先抬手,双臂勾着他下拉,重新吻上来,相触时立刻侵入,盛情地邀请。
怕压到颜烟,段司宇手臂撑在沙发沿借力,动作小心,连带着回吻也极轻柔。
颜烟睁开眼,看见对方紧绷撑着的手臂,立刻侧开头,暂停这个吻。
段司宇一怔,“......怎么了?”
颜烟不答,直接起身,将段司宇推进沙发躺下,自己坐在上方,一下倒转位置。
“我现在是正常人。”颜烟俯下身,唇落在段司宇耳畔,带着不曾有过的炽热。
理智的弦将断,岌岌可危。
段司宇凝住呼吸,眼神在一瞬变暗,而后攥住颜烟的两只细瘦手腕,反扣到身后锢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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