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程会意,立马挑走其中的机器猫,附和着说:“这么多心意,那肯定不能糟蹋啊,看他抠抠搜搜的还以为舍不得花钱,结果今天请咱俩吃饭,回头找个机会,也请他吃一顿。”
林越:“唉,怎么没人给我准备这么多惊喜?”
罗子程:“都慌成那德行了,这脸啊,真是变得比翻书还快。”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唱着双簧,边上被阴阳怪气的宁濯实在受不了了,脸色就没好看过。
“你俩到底有完没完,”他直接打断,“一顿饭就把你们收买了?”
林越没反驳,把玩着吊坠链子,“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见宁濯又拿起香烟和打火机,显然烦躁到了极点,罗子程及时说明情况,今天确实想教训土包子的。
可去的路上,土包子突然问他俩,自己是不是特别讨人嫌,然后向他俩倾诉苦恼,说自己从小到大,走哪儿都不太招人待见,还被人叫傻子,不过外人的不待见没关系,他不在意,也从不放心上,唯独宁濯对他的不待见就非常在意,心里头很不好受。
“上回跟他打台球,我就觉得他有点傻逼,”罗子程一顿,赶紧改口,“什么傻逼,稍微有点傻,今天深入接触我才发现,他只是脑子有点迟钝,比我们正常人慢了一拍,人挺老实的,我和林越问他什么,就答什么。”
听罗子程说到这儿,林越心里有点不舒服。
因为宁濯对土包子的偏见,他对土包子也有了偏见,所以今天像戏弄傻子一样,恶劣地戏弄了对方,甚至开黄腔问土包子交没交过女朋友,有没有看过黄片,知不知道什么叫打飞机,想探探土包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结果出乎他意料,土包子一开始很老实地告诉他,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主要事业没稳定,就算遇上了也怕姑娘瞧不上自己,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在厂子里打螺丝时,舍友手机里有黄片,不小心看过几眼,再后来,支支吾吾死活不肯说,嘀咕着这种事儿咋能往外张扬,就不吭声了。
他以帮忙拉近和宁濯的关系作为交换条件,刨根问底想要土包子出丑,土包子犹豫了很久,才点头表示知道,承认自己偷偷打过飞机。
林越记得土包子当时脸红了,仿佛说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语气十分认真地跟他说:“我都把这么丢人的丑事给你说了,你一定要帮我啊,我肯定不烦小濯,你让他别躲我行不?”
中午吃饭的时候,土包子大大方方地抢先付账,笑称自己是哥哥,不能让两个弟弟花钱,又像个话痨一样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废话。
话题始终围着“家”转,土包子全程乐呵呵的,激动地告诉他俩,明年终于可以过新年了,希望在新年来之前,宁濯肯认他做二哥。
没有任何坏心眼的宁湫,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林越不希望宁濯再对自己的二哥有偏见,但也怕说得太多适得其反,待罗子程说完了,他才开口劝了一句:“咱俩熟悉之前,不也相互看不顺眼吗?”
为了缓和气氛,罗子程提议打游戏,林越随意,宁濯抽着烟不说话,抽完了才说:“我困了,你们玩吧。”
等两个兄弟抱着那堆毛绒玩意儿识趣地离开后,他又往落地窗前一站,沉默地继续抽着烟,继续装他的深沉。
为什么总抽烟?
因为宁濯烦,被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给烦得不行,看着土包子一脸兴奋地送上那堆破烂时,他竟然想收下,还跟劫后余生似的,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林越和罗子程没有欺负宁湫,爸妈的宝贝疙瘩回来了。
可惜宁濯骄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快低头,也不允许他收下那堆心意,他刻意将真实的内心屏蔽,暗示自己,之所以收下来不过是给土包子一个台阶罢了,况且是林越替他收的。
结果隔天中午,土包子敲开了他的房门。
宁濯以为是林越,打开门一瞧,愣了下,门外的傻子见到他就笑,献宝一样从身后捧出一个大包装盒,盒面上是一辆酷炫的迷彩坦克。
“给,”昨晚好不容易稍微亲近了点,怕再讨人嫌,大庆这回很有眼力见儿,直接把惊喜塞弟弟手里,“我上午去市里了,没买到乐高那个牌子,只有这个,这也挺酷的,你先拼着,拼完了我再给你买新的,我下去了。”
“……”
猝不及防地接下礼物,宁濯还没来得及开口,见土包子扭头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冲他笑,喊了句:“小濯,晚上回来吃饭啊!”
“……”
早在大庆昨晚发出邀请时,宁濯就已经有点动摇了,然而骄傲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他关上门,把烫手山芋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抗拒触碰。
似乎再多碰一下,自尊心就会碎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下午四点,林越和罗子程准点出发了,毫不犹豫地将宁濯抛弃,出发之前,林越特意抱着那只雪白的狗娃娃,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能带走。
罗子程跟着补刀,回学校就把那些吊坠娃娃送给班里的女生,确定不要了?
俩人一唱一和,又给宁濯气得够呛,直接把收到的坦克也一并塞了过去,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让他们拿走,拿得越远越好。
林越不客气地收下了,笑道:“你别后悔就行。”
一块烫手山芋,没扔垃圾桶就算不错的,还后悔?
两个兄弟突然一走,宁濯没理由再不回去,本打算跟林越的车一块儿走,可他心里头总莫名不踏实,隐隐感觉,如果走了,自己在宁家的位置,会越来越小。
真他妈操蛋。
一包烟抽得还剩下两根,宁濯心烦地点了一根,碰巧大哥宁泊的电话来了,叫他下楼吃饭,必须踩的台阶来了,他赶紧掐了烟,翻出行李箱中的香水简单喷了两下。
对大庆来说,久违的一家五口可算又团聚了,爸妈和弟弟坐自己对面,哥哥坐自己旁边,吃吃饭,聊聊家常,这感觉真好啊。
不过几天没回来,餐桌上的氛围过于和谐了,爸妈和大哥像没事人一样,尤其土包子,变得更安静了,一直闷头吃饭。
意识到自己正被迁就着,宁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持续不断的吧唧声仍在,听着仍是刺耳,他确定自己还在烦土包子,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对,就该这样,这样的感觉才是对的。
吃饱喝足,大庆突然想起要紧的事,叫了起来:“哎哟瞧我这记性,我土特产忘了买!带给大勇和小刘的。”说着他站起身,“爸妈,我出去买点东西啊。”
宁母:“宝贝,等会儿,多给朋友们带点,你一个人不好拿,让哥哥陪你去。”
宁父:“小濯,你也跟着一块儿去吧,给同学也带点特产。”
宁濯:“……”
宁家三兄弟,两个前一个后地走着,去了酒店附近最大的一家特产店,假期即将结束,店里不少人在挑选特产,宁濯慢慢跟着,刻意保持距离。
他没什么想买的,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掏出手机打发时间,没多久,土包子忽地窜他跟前。
“小濯,你咋不看特产啊?”
“……”宁濯收起手机,“没有要买的。”
弟弟和自己说话了!大庆暗喜,笑着邀请:“那你陪我看看行不?不行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宁濯想说不行,因为是想,所以他发现自己居然在犹豫,整个人顿时不好了,准备拒绝,大哥却从他身边走过,甩给他一句,“小濯,陪你二哥看看,我先去那边转转。”
就这样,大庆愉快地和弟弟肩并肩,挑选特产,时不时问上两句,这个咋样?那个好不好?
“你自己看,别问我。”经过昨晚那一遭,宁濯现在是浑身不得劲,偏偏土包子还罗里吧嗦的。
大庆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近机会,老实闭嘴了,虽然很想和弟弟交流,他东看西看,拿了好几样特产,又拍照发给大勇确认。
拐弯走到另一排货架时,撞见两个手牵手的男人,他愣了一下,觉得稀奇,结果其中一个男的还管另一个男的叫媳妇儿,给他不咋聪明的大脑,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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