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与闻始终保持缄默,比他更不愿提及从前。
下午陆与闻的厌工情绪达到顶峰,迟迟不出门,陈曦的电话轰炸也不管用,他把自己缩成鸵鸟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方雨好说歹说地劝,终于在保证半小时给他打一次电话后,陆与闻猛地坐起来,说:“你说的,要视频通话。”
方雨点了头,陆与闻立马起身走人,临出门前捞过方雨的腰,在他唇上用力嘬了几下,咂咂嘴,这才满意地出门去。
去到宴会厅,陆与闻先过了一遍流程。纪念会是晚上七点,约莫开一个小时,考虑到正好是饭点,他特地在纪念会前加了个冷餐会,供应甜点、水果和少量热餐。
彩排完去化妆,陆与闻去坐电梯,看到他影迷后援会的几个女生早早到了,他觉得奇怪,走过去问:“你们这么早来干嘛?”
七八个女生叽叽喳喳,他一句也没听清,看时间两点不到,遂问道:“吃午饭了没?这家酒店的自助餐还行,在六楼,你们去报我的名字。”
其中一个女生大胆问他:“前几天的热搜看了吗?陆哥你该气坏了吧。”
“别信网上那些胡说八道的。”陆与闻摁着电梯,等所有人进来了才松手,电梯门阖上,又有人问他:“陆哥,今晚要跟我们聊什么?”
陆与闻挽挽袖口,笑道:“跟你们介绍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我们认识吗?”
“应该认识,至少不是陌生人。”许是听出陆与闻语气轻松,有人开玩笑问:“该不会是结婚对象吧?”
陆与闻哎了一声,煞有介事地感叹:“如果可以我也想结婚,你们看我都老大不小了。”
“我们之前猜你会打一辈子光棍。”透杜家出车祸
“瞎讲!”陆与闻虎着脸,“不许胡说,更不能到网上乱说。”
“你知道我们在网上乱说啊。”
陆与闻无奈地笑,“你们真当我不上网是吧?我知道你们说我不发微博,不是我不想发,最近有点忙。”
电梯到了六层,陆与闻按着电梯门,让粉丝一个个先出去,走在最后的女生扬声道:“快进组!再不开工没钱娶老婆了!”
陆与闻来不及作出反应,几个女生笑着走开,电梯门阖上,陆与闻在电梯里咬牙切齿,摸出手机发微信跟方雨诉苦。
他和方雨的聊天界面只有添加好友后的自动回复语: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与闻在心里默念了后半句话,他找回很多年前和方雨发短信的那种悸动。那时的手机还是按键的,那时的短信箱有数量限制,那时屏幕不大,长长的短信看完要一直按着向下键。
那时发短信会因为网络繁忙而延迟,而现在他的心意能即时传达给爱人了。
陆与闻神情倏然变得温柔,他在对话框里输入想对方雨说的话,按下发送的心情和当初一样雀跃。
方雨收到陆与闻的微信,人已经去了公司,经纪人正因为他昨天的失联而大发雷霆。原定昨天拍摄宣传照,结果他无故缺席,直接影响了今天的出道发布。
方雨面对经纪人的指责一声不吭,他等经纪人发完脾气才出声道:“我不用那些,给我拍个证件照就好。”
经纪人被他气糊涂了,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是考虑可行性,判断不可行了才斥道:“你发个证件照上去谁看你,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长得够好看了?”
方雨试图说服经纪人:“你们打算让我做演员不是吗?我三十多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宣传照不适合我,而且我也拍不出你们要的效果,倒不如拍张证件照。”
经纪人扫了他一眼,叫他在这等着,她要去向高层汇报。
会议室没别人了,方雨打开微信,和陆与闻的聊天界面只有陆与闻发来的孤零零的几条信息,因为他没及时回复,陆与闻又陆续发了几个哭泣表情。
陆与闻:粉丝说我会打一辈子光棍TT
陆与闻:粉丝笑我没钱娶老婆[愤怒][愤怒]
陆与闻:你怎么不回我?
陆与闻:[大哭]
陆与闻:[大哭]
陆与闻:[想你]
方雨直接拨了视频通话,屏幕里出现陆与闻帅帅的臭脸,陆与闻厉声问:“都几点了?说好的半小时给我打电话呢?”
方雨小声道:“好啦别生气,你再凶我皱纹都跑出来了。”
镜头晃动了一下,随后转向堆放瓶瓶罐罐的化妆台,只听见陆与闻的声音却不见其人,“有吗?哪有长皱纹?”
镜头切了回来,陆与闻面色严峻,一张帅脸占据整个屏幕,他越凑越近,“你好好看看,哪有皱纹?虽然我不在意有没有,但你不能这么抹黑老公!”
方雨没将手机拿远一点,陆与闻的脸杵了过来,就像在家里被他压着亲吻,那时彼此的距离也是这么近。
方雨脸透着红,声音因为情动放得很轻,“你在哪,大声嚷嚷不怕被人听见。”
“在化妆间,没别人,你呢?给老公看看在哪。”陆与闻切换到后置摄像头,给他看了一圈化妆间。
方雨左臂放在桌上,脸侧趴在胳膊上面,眼睛没离开过屏幕,“我要看你,让我看看你。”
“想老公了?”陆与闻迅速切回自己的俊脸,翘起嘴角道,“看吧看吧,刚化了妆,帅不帅?老公是不是很帅?”
方雨嗯了一声,眼神发直。
陆与闻又问:“爱不爱老公?”
方雨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呻吟,很轻,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发热发烫,他像梦呓那般呢喃道:“爱,很爱老公,老公亲亲我。”
陆与闻霍地站起来,盯着屏幕里的方雨,咬牙恨恨道:“又在勾引老公?”
方雨痴痴地笑,“那我勾引成功了吗?”
“马上打个车过来,”陆与闻在化妆间里疾走了几圈,努力压下身体里那股躁动,“不,我叫人去接你,更快一点。”
“不行,我下午有事,你也要忙,”方雨眼含笑意,“身为老公更要稳重一点。”
推门声乍然响起,掩盖了陆与闻的声音,方雨直起身体,看向门口,经纪人回来,看见他诧异道:“你脸这么红?”
方雨挂了和陆与闻的视频通话,问经纪人:“公司怎么决定?”
“补拍宣传照,但不在摄影棚里,另外你说的证件照也拍一组,”经纪人朝他招招手,“走吧,在公司化完妆过去。”
方雨站起身问:“去哪拍?”
“破晓酒吧。”
像是一个噩梦的重演,方雨再次踏进这个地方,不久前他才造访了一次,在包厢里拍下那张衣着暴露、表情迷离的照片。
他想用这张照片钉死自己,彻底将李乐迆和他的案子混为一谈。
他们遭遇类似,倘若不是因为遇见陆与闻,也许那晚他会和李乐迆一样死去,他会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在地上爬行求救,最终死在无人问津的走廊。
那晚他迈向新生,李乐迆却死得不明不白,李惟应该恨他,李乐迆如果知道后来的事,也应该恨他。
就连他在午夜梦回时,也会忍不住问窗户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凭什么他一人苟活。
母亲的病房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防盗网封死了窗,窗玻璃能清晰映出他的身影。每晚看着母亲睡下,他便回到自己的陪护床上,坐着看一会被分割成一格一格的夜空,困了就睡,直到他从噩梦中惊醒。
有时母亲半夜醒来,发现他正做噩梦,会尝试叫醒他,母亲叫他,方晴,方晴。
这对于他而言更像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方雨穿过曲折昏暗的走廊,下午酒吧并未正式营业,走廊上没亮灯,他看不清走廊两边的面孔,或许是随行工作人员,或许是酒吧里的人。可不管是谁,在黑暗中都会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也不例外。每往前走一步,便更深入黑暗一点。
经纪人怕他介怀,解释这都是为了宣传,方雨猝然看向经纪人,问道:“这是陈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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